夜之章 第四十章 襲擊與救贖
憑藉這副幾乎半殘廢的身體就算趕回去也沒什麼作用，只會讓隊伍里多一個負擔，絲莉娜和高志肯定不會放著沐楓夜不管，這樣一來就會拖慢所有人的撤離速度。
「我們必須趕快回去，在這個世界光憑我們兩個人是活不下去的。」櫻間的黑眼圈很重，但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人多時會感到恐懼，人少了反倒更加害怕，人類真是種自相矛盾的生物。
「那邊有高志和其他幾個獲得武器能力的學生，應該沒太大問題吧？」
「他們可沒有接受過和你一樣的訓練，控制黑曜武裝時肯定會出差錯，而且我不覺得那些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自己的黑曜。」
兩人全力趕向天樹，櫻間彷彿不會去相信任何人，她一直都是這樣，有時甚至讓沐楓夜都感覺全身一涼，她捨棄感情的樣子簡直比惡鬼還可怕，就算死神來了也會懼她三分。
「為什麼那些怪物突然之間會靠近天樹？之前不是一直都離得遠遠的嗎？」
櫻間不假思索地應道：「那些人裡面有神格的繼承者，神在聯繫我們的時候，那些核級生物都會異常的亢奮，它們應該是對神的氣息非常敏感，之前沒有貿然靠近是在確認，它們雖然看起來只是野獸，但是卻有著狼一樣的智慧，千萬不要小瞧它們，怎麼說它們也是這片森林裡的主宰。」
躲避西爾夫的時候繞了不少路子，返回天樹的路程也增加了不少，失去的體力正在慢慢補充回來，大概是因為這些天一直在訓練使用黑曜的武器，導致身體素質也日益變強，一整套練習結束相當於全力奔跑了幾萬米，而那種對肌肉與骨骼的鍛煉迅速遍布了全身，現在沐楓夜有信心再一次召喚出雨切。
在這些高聳的森林中奔跑已經是習以為常，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趕得上，任由那些怪物攻擊半個小時就算是堡壘也早就已經陷落了，學生們究竟能否抵擋的住它們的衝擊？
「動作小一些，盡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
沐楓夜立刻放慢了速度，身體搖擺的幅度也隨之減弱，櫻間在奔跑時就像是只貓，她從不會輕易發出過響的聲音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而那矯健身手也成為了她最引以為傲的能力之一。
「嗖——」
黑箭猛地射出，櫻間突然用力將沐楓夜向遠處推去，一隻沾滿血的利爪頓時出現在了餘光之中，她再次救了自己一命，但同時也被那隻如同匕首般的爪子划傷了手臂。
「櫻間你怎麼樣？」
「皮外傷而已，不過看來它們還沒有全部進到天樹的範圍，我們來的太早了。」櫻間下意識地躲開第二次攻擊，揮起長弓狠狠地擊打在黑影的後頸。
襲擊他們的是一隻成年的梅凱，那種鋒利的爪子和第一天遇到的那隻完全不同，恐怕那時碰上的只是個尚未成熟的小傢伙，面前的這隻說不準就是它的老爸。
「來早了？可是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啊！」沐楓夜沒有打擾櫻間，他知道自己的雨切只有最後一次召喚的機會，必須要留到在天樹那裡使用，櫻間不可能連這東西都對付不了。
「它們想得到神的力量，但是同時又懼怕著那股力量，這群傢伙一定會謹慎到極點，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攻擊天樹。」
她的動作相比第一次獵殺梅凱的時候顯得更加緩慢和遲鈍，呼吸也十分紊亂，腳下好似踩著軟泥，沒過多久就徹底落入了下風。
「櫻間！接著！」看到箭筒里沒有箭矢的沐楓夜順手從一旁比較矮的樹榦上掰下了幾根樹枝，這次他沒有看錯，長在樹上的只有樹枝，只要是樹枝櫻間就能激活它內部的黑曜活性化武裝。
「嗖！」櫻間接過樹枝的同時就已經將它化成箭矢搭在弦上射了出去，這些動作在半秒內全部完成，也射了梅凱一個措手不及，可惜這一箭由於尚未經過瞄準，外加上櫻間今天的身體狀態很差，所以只是射中了它剛剛抬起的右爪上。那上面的肉墊比石頭還堅硬，不痛不癢的徑直拍了下去，黑箭的鋒利程度和韌性遠遠超出了梅凱的想象，瞬間便貫穿了它整隻右爪！
「呼、呼……」櫻間的喘息已經非常沉重，她的額角流下了汗水，心臟的頻率比剛才更加劇烈，她躲開右爪的攻擊后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用弓箭射殺梅凱，她的黑曜忽然閃爍了一秒左右，這就是虛化的狀態，難道就連櫻間也會懷疑自己的意志嗎？
「吼——」
爪子受傷的梅凱異常狂躁，恨不得現在就撕碎弄傷它的櫻間。
三支箭搭在了弦上，櫻間的手在顫抖，胸口處上下伏動著，這是場非常勉強的戰鬥，似乎已經是櫻間的極限狀態。
「不會讓你得逞的……」
右手的四根手指一時間全部鬆開，離弦的箭化作幾道黑影射向撲來的梅凱，其中兩支分別沒入了它後背的心臟和大腦，但第三支箭卻偏離了軌道射在了它的後腿上，必須完全命中三處要害才能擊殺梅凱這種核級生物，缺一不可，否則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
這場景似曾相識，第一次的時候櫻間也失了一次手，接下來的動作和上次一樣，躲開梅凱的數次攻擊后將兩根箭矢深深地刺進了要害的更深處。
感受到疼痛與死亡前兆的梅凱突然暴走，不惜用利爪刺傷自己也要抓到櫻間。
「呃啊！」兩敗俱傷的一記爪擊將櫻間從梅凱的身上掀了下去，剛才受傷的胳膊現在傷勢更加嚴重，鮮血已經順著手臂流到了地上，再這樣下去她會失血過多的！
「該死……」沐楓夜看著趴在地上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的櫻間，她經受這次攻擊之後根本無法繼續戰鬥，而這時草叢中一支染血的箭矢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能用這支尚未消失的箭做些什麼就好了。
「喂！混蛋，往這裡看啊！」沐楓夜撿起箭矢，末端的活性化武裝正在漸漸消失，如果再不抓住機會就會錯失了。
梅凱被沐楓夜的聲音吸引住，放棄了已經筋疲力盡的櫻間轉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對啊，過來……往這裡來，快點……」
梅凱的爪子在地上蹭了一下，這是助跑的架勢，以他的身體素質有可能承受不住這次衝擊，但是一定要讓這支已經退化一半的箭矢起到作用，不然還沒靠近天樹，他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裡。
「吼！」
地面距離的震顫著，沐楓夜的精神高度集中在梅凱的胸膛處，它一旦躍起，那地方必然暴露無遺，只要能刺穿那裡的第二個心臟這傢伙就死定了！
「就是現在！」
梅凱果然和預想之中的一樣做出了飛撲動作，瞄準那個位置，之前解剖梅凱的時候刻意記下了這心臟的位置，這裡是唯一一處最難以命中的地方，只有在跑動或是躍起時才會暴露出來，而這就是最佳的時機！
「咔！」
沐楓夜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捅在梅凱腹部的並不是箭矢，而是已經完全退化的樹枝！
「開什麼玩笑！」他快速向右閃過梅凱的撲擊，但卻被一記強力的后踢從後方提中了腰部，那一刻感覺整個人快要斷成兩截似的，徑直飛了出去。
「咳啊……」
不在這裡用雨切就沒有機會了，本想省下一次使用的次數，沒想到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經過一輪的體力消耗，現在連正常的召喚都有些困難。
腦海里也沒有在對抗西爾夫時的那種和黑曜分子的共鳴感，如果能像那時一樣製造出那樣的爆炸就好了。
「如果在危急關頭的時候我又變成這個樣子的話，能拜託你把我扔下嗎？」
沐楓夜回頭看了一眼看似已經失去意識的櫻間，這是她之前在訓練時所說的話，腦袋裡突然有了和那時完全相反的答案，如果在這裡丟下櫻間讓她成為梅凱的食物，說不定自己就能趁這個機會趕到天樹那邊。
「為什麼會這樣……」越是這樣想，內心自私的意志就越是強大，但是無奈現在的體力無法召喚出雨切，否則它大概早就出現了吧。
「對不起，櫻間……」
閉上眼睛埋著頭逃出了梅凱的視線，在這一瞬間，人性是如此的弱小，如同空氣中看不到的塵埃，漸漸淡出了人類的視線。
「謝謝，再見了。」櫻間長舒了一口氣，如果用自己的性命可以讓他活下去的話，說不定這樣做是值得的，他擁有最特殊的黑曜，一定能從這個世界的荒誕遊戲中勝出。
梅凱的氣息越來越近，它從一開始就只看中了櫻間這一個獵物，只要能把她吞下肚就足夠了。
「咔哧。」梅凱一口咬住櫻間受傷的胳膊，疼痛使她被迫從地上站了起來，否則整條胳膊都會被撕扯掉，她沒有反擊的餘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梅凱的血盆大口慢慢逼向自己的身體。
「櫻間！」
「轟——」梅凱的身子猛地一矮，碗口粗的樹榦隨之斷成兩截，它的腦袋承受了不知道多強的力量，竟然從半空中直接被砸的陷入了地面！
如釋重負的櫻間再次倒在地上，多虧了這沉重的一擊才救了她一命。
「哧！」沐楓夜並沒有給梅凱起身的機會，拔出後背的黑箭從上至下狠狠地刺了下去，他的雙手沒入了梅凱的後背，黑箭徑直插進了胸腔里的心臟！
「對不起櫻間，剛才我……」
櫻間的眼眶充盈著淚水，這淚水不知道是此刻的感動還是先前的痛楚，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冒著生命的風險回來救自己，明明只要丟下自己一個人離開就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