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是不是瘋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新的一個艷陽天。

季攸寧起身，看著窗外隱約透進來的弱光，輕笑出聲，想起那夢裡的屈辱和謹小慎微，

「江生你說的對，他是個好人，一個危險的好人。」

距離受傷已經快半月了，季攸寧也就回了馮菖的別墅修養，手上的傷也只留下粉紅色的疤痕，後腦的位置因為頭髮的遮擋暫時也看不出什麼，就好像，一個偷懶的孩子在家的心情一樣。

終於這天，陳經理再次懷著忐忑的心情登門，馮菖不在家，明顯地看出他悄悄地鬆了口氣。

季攸寧看到這裡心裡暗笑，自己當初好像也盼望著馮菖不在家，但從何時開始，已經習慣了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飯。

把熱茶放在陳經理面前，季攸寧笑著瞧他，畢竟這是除了夏夏和沈薇唯一來探望自己的「同事」，

「陳哥，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特地跑過來了，有什麼事囑咐夏夏就是了。」

陳經理笑嘻嘻地抱著被子喝了一口，這才呼出一口涼氣，

「有個事，我得親自跟你商量一下。」

季攸寧抬起頭來看著他。

陳經理輕咳了一聲，

「小季啊，公司有這個想法哈，你現在需要時間修養，也不適合外出工作，不如趁這個時候，參加公司的新人培訓怎麼樣？」

季攸寧聽的一個機靈，有些隱隱興奮地看著陳經理，

「陳哥，這是哪類新人的培訓哇？」

陳經理料到了季攸寧會感興趣，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啊，前段時間剛剛甄選了一批新人，是影視演員方向的新人，我看著你條件又好，之前也有些人氣，做演員，肯定比做模特接商演要好的多嘛。」

季攸寧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自己當然清楚，做演員，即使不出名，那也可以掙不少錢的，那就可以給阿婆去請專家了。

想到這裡，季攸寧朝著陳經理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陳哥。」

陳經理正托著茶杯準備潤潤嗓子的，看著季攸寧一時頓住了，茶杯就這麼傾斜著。

「什麼事這麼開心？」門口傳來馮菖低沉的聲線，陳經理果然不負眾望地把茶水灑在了自己身上。

萬能的管家及時出現，招呼人收拾了殘局，順便帶走陳經理換衣服。

偌大的客廳很快就剩下了季攸寧和馮菖兩個人，嗯，沉默的有點尷尬。

雖說最近已經習慣了馮菖回家吃飯，但是飯桌上永遠都是江生跟季攸寧說說笑笑，旁邊的馮菖一言不發，眼下江生在樓上睡覺，這氣氛就真的帶不起來了。

「馮爺，那個，今天回來的挺早啊。」季攸寧現在臉上的笑肯定很假，馮菖只瞥了一樣，從身側提溜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江生的生日。」

季攸寧大驚，

「今天是江生的生日！我竟然不知道？」

季攸寧無辜地看著馮菖，

「馮爺你怎麼不早說，好得我受傷的時候江生照顧了我這麼久，我都沒準備份禮物什麼的。」

馮菖無所謂地放下手裡的東西，

「你是為了保護他受傷的，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

季攸寧無語地抓頭髮，本就因為養傷留長的頭髮，兩把下去更是雞窩一樣了。

馮菖紋絲不亂的臉上隱約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拿掉了季攸寧的手，隨意地整理著這一腦袋亂七八糟的髮絲，一邊沉聲說道：

「我今天讓阿姨們都休假了，晚飯我來做，你進來打下手。」

季攸寧原本想搶奪回頭髮的自主權，在聽到這話之後頓時愣住了，馮爺，大名鼎鼎的傳媒界精英，還會下廚？

管家跟著換好衣服的陳經理下來了，看到客廳里兩人的一瞬間，陳經理從樓梯上掉了下來，直到滾到季攸寧腳底下的時候，還是一臉驚悚的表情。

季攸寧抬頭看去，自己的一縷頭髮還在馮菖手裡，而且，這位「馮爺」的嘴角，還帶著一絲沒完全收起來的笑意。

嗯，確實足夠「驚悚」，季攸寧趕緊去扶他，

「陳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別誤會，我們……」

「沒有沒有，」陳經理一個軲轆爬起來，滿臉的恐慌，「沒什麼誤會的，我就是腳下沒踩穩。」

「沒事了就回去吧，」馮菖脫下了外套，管家很自然地接了過去，順帶著提走了一邊的蛋糕。

馮菖瞥了一眼有些微微發抖的陳經理，

「出門關好自己的嘴。」

先不說陳經理，就算是季攸寧都覺得后脖頸上涼了一下，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話手多麼大殺傷力的馮菖自然地解著自己的袖口，挽起的白襯衫露出一截線條分明飽滿的小臂。

季攸寧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馮菖再沒理會這邊的人，邁開修長的腿走向廚房，幾步之後回頭看著季攸寧，

「小寧，不是說了過來打下手嗎？」

季攸寧趕緊跟過去，可憐的陳經理在重新被「賞」了一個眼神之後，手慢腳亂的走了。

不怕事的某季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間爆發了一陣哈哈大笑，把來送圍裙的管家嚇了一跳。

「這麼好笑嗎？」馮菖在一邊系好了圍裙，轉頭看著門口樂不可支的人，嘴角牽動了一下。

季攸寧回頭，看著藍色圍裙的馮菖，之前的那種膽怯和敬畏消散過半，乾脆地點頭，

「好笑啊，陳經理在公司可是很穩的領導啊，怎麼被你嚇成這樣？」

馮菖灼灼的眼神看過來，季攸寧心裡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有些自知失言，趕緊倒騰著手裡的圍裙，但是越急著給自己解圍，越是解不開手裡的東西，反而把它打成了一個死結，開始有些焦急地扯著它。

「拿來吧，」馮菖把季攸寧手裡的東西拿過來，修長的手指四下翻解著，很快就解開了，手一揚就套在了季攸寧的脖子上，季攸寧伸手去接，卻觸碰到了一個細膩溫暖的物體，愣了一下神才發現自己握住了馮菖的手指，觸電一樣蘇麻的感覺傳來，在意識到的0.01秒之後，季攸寧趕緊撒開了手。

馮菖倒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去查看著廚房的食材，像是在安排今晚的菜譜，季攸寧趁著他轉身的這會，趕忙把圍裙給自己穿好，橘黃色，剛才怎麼沒看到？

廚房門口一直站著一個人，有些震驚地看著裡面兩人的互動，隨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五官，恢復了往日冷靜的模樣，輕咳了一聲，

「馮爺，季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突然而來的說話聲，把正在試探自己臉頰溫度的季攸寧嚇了一跳，管家微微笑著，

「兩位先生再見。」

馮菖沒有答話，只是招呼著季攸寧，

「過來洗菜。」

季攸寧朝著管家抱歉一笑，「你先回去休息吧。」

管家專業素質很強地無聲退下，季攸寧慢慢蹭到馮菖身邊，水池裡的籃子里，有些黃瓜茄子辣椒之類的東西，季攸寧挽起袖子開始洗著，可能是習慣了江生在時的熱鬧，季攸寧忍不住開始跟身邊的人閑聊，

「陳經理今天來找我，是為了跟我說去參加培訓的事。」

沒想到馮菖竟然搭腔，「今年的新人培訓？」

這點小事，一老闆竟然知道？季攸寧驚訝的「咦」了一聲，馮菖正在切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出乎意料的回頭來看，

「我知道這件事很驚艷嗎？」

季攸寧捏著一根芹菜趕緊搖頭。

「這是帝輝的傳統，每三年一次的選秀，之後都會進行新人培訓，我當然知道。」

原來是這樣，季攸寧明白了，馮菖是做娛樂產業發家的嘛，當然會格外了解些，

「馮爺，你當初是怎麼想到要做娛樂行業的？」

一般的成功人士都樂於分享自己的創業經歷，畢竟理智又有的聊嘛，季攸寧對自己找到的這個話題很是滿意，沒想到這話一出，原本稍微輕鬆的氣氛瞬間冷掉了，馮菖轉過臉去沉默的切著菜，季攸寧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洗著菜，偶爾偷看一眼馮菖刀削斧劈的側臉，還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若是這樣的人物去娛樂圈混一下，那還真是會引起一場轟動。

晚飯，就這樣一道道上了桌，不得不說，這馮爺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煎炸煮蒸，信手拈來，季攸寧跟在身後拿個盤子端下菜，就被震撼的不得了。

「這不會是給我準備的吧？」天微微擦黑，江生結束了自己的「午睡」，肚子有些餓，聞著飯香找過來，正好看到了廚房忙碌的兩人，有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瞥到了桌子上的蛋糕，這才恍然大悟。

馮菖正在廚房看著最後一道湯，季攸寧跟江生站在外面看著滿滿一桌子的家常菜，道道色香味俱全，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還真是匪夷所思啊。」

江生得意地朝季攸寧擠擠眼睛，

「怎麼樣，我哥厲害吧？」

季攸寧點頭，「很厲害，簡直是十項全能啊，連下廚都會。」

江生的笑容慢慢擴大，

「這可是我哥啊，那必須的。」

江生蹭到一邊坐好，伸手捏過一隻蛤蜊，

「可惜了我哥都三十歲了，也沒能找回來一個嫂子，也不知道以後哪個女人有這麼好的福氣。」

季攸寧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慢慢升騰出來。

馮菖突然出現，手裡端著一枝湯碗，「又在胡說。」

季攸寧默默的退開按住自己的胸口，

天哪，我是不是瘋了。

剛才的那個感覺，分明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