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六章 有人逼宮

第一百零六十六章 有人逼宮

?兩人對視着。

雖是沒有說話,可眼神之中,儘是刀劍。

「微臣為這李氏江山,不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吧?這些年,聖上坐在後宮,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可知微臣的艱辛?朝廷之中的事,皆由微臣在處理,可不知微臣替聖上擋了多少要命的刀子呢?」

章九晟蹙了蹙眉,心道:「這糟老頭子怎麼能昧著良心說這種話?」

雲生氣得幾乎想要拿起桌案上的水果刀就捅死他。

李泓之卻不以為然,面上笑容仍舊是淡淡的,說道:「吳相啊,你是真以為朕不知道你這些年做了些什麼。」

吳直敦不語。

「從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從父皇還在世的時候,長孫丞相通敵叛國的這件案子,你還記得吧?」

「臣自然記得,長孫雉與敵國書信往來三年有餘,妄圖竊國,幸好微臣發現及時,將其捉拿,長孫雉如今業已伏法,其子發配邊疆,其女不知所蹤,微臣還在尋找她呢。」

「尋她做什麼?她一個小姑娘,可是什麼都不懂的,對嗎鄭太史?」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鄭太史,身子一抖,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吳直敦望過去,冷哼一聲:「廢物!」

「這些年,你們遞上來的摺子,到了朕手裏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反而沒到我手裏的,才是真正的國家大事,你以為朕不知道嗎?」李泓之將手朝後面伸出,常玉急忙上前,將手中的名錄遞過去。

「你自己看看。」李泓之將那本名錄扔到吳直敦腳邊,說道:「知道鄭太史的腿是怎麼傷的嗎?」

吳直敦半蹲著將地上的名錄撿起來,抬頭看向李泓之,隨後又看向鄭太史,卻見鄭太史兩股戰戰,哪怕趴伏在地上,也依舊像要昏迷過去一樣驚恐不安。

「他自己打斷的。」

吳直敦騰地睜大雙眼,周圍的官員也是一陣竊竊私語。

「今日壽宴,京中各個大小官員都收到了請帖,地方官員亦如是,緊急傳召入京,不是因為皇帝壽宴,而是官位大更替。」李泓之又伸出手,常玉便緊跟着將另一本名錄放到他的手掌心上。

「吳相,吳副相,朕的老師,周宣明,可是死在你手上的,記得嗎?」李泓之攤開手上那本名錄,說道:「周先生一生殫精竭慮,四處顛沛,教書育人,替朕李氏江山教出了不少優秀的學生。」

李泓之雖沒有念出那名錄上的名字,可一聽到周宣明的名字,那些跪在地上垂著腦袋的地方官員,大部分都微微抬起了頭,眼中露出堅定淡然的神色。

「周先生在教他們的時候,想必也對他們說了一些話。聰明的,應該知道此番進京,是為何了吧?有誰能來告訴一下朕,周先生的計劃嗎?」李泓之拿着手中的名錄,一下一下拍打在手掌心裏。

他的視線一遍又一遍掃過他們的頭頂。

良久,才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從人堆里站了起來。

他身上穿着縣令的官服,李泓之眯了眯眼睛,認出這是成州縣令司霆,一個頗有自主想法的年輕官員,周宣明還在世時,曾在給他的書信當中提起過此人。

此人年紀尚輕,脾氣稍顯暴躁,但在大事上絕不拖泥帶水,地方上的案子都被他處理得很好,為人不太圓滑,小小得罪了一些人,但還不至於太過嚴重。

是個學過為官之道的年輕後生。

「司霆。」李泓之叫出他的名字。

司霆顯然驚訝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縣令,從未進過京,卻被皇帝熟知。

「正是微臣,微臣先祝聖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愛卿免禮。」李泓之虛虛一抬手,司霆便站直了。

「先生曾教導過微臣,為官,可貪,卻不可隨意貪。為名利者,世間皆是,我等皆為俗人,不可避免,但本心之中為國為民一念,不可變。如今,朝中黨派林立,政治冗雜,希望我在地方上有所建樹,暫時不要想着入京為官。有朝一日,會有人來請微臣入京。」

「你可曾貪過?」

司霆一聽,後背僵硬地筆直,隨後跪了下去,重重磕下一頭,說道:「微臣不敢欺瞞,微臣貪過。」

「哦?你倒誠實,貪了多少?」

司霆跪在地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回聖上,一千八百兩。」

李泓之挑了挑眉:「你可知道,這一千八百兩,在這群人當中,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你都可以說是個清官了。」

司霆握了握拳,不知道李泓之是什麼意思,他跪在那裏,只感覺自己的膝蓋都要碎了,可李泓之不說,他也不敢起來。

豈料就在下一秒,李泓之就走到了他面前,雙手扶起司霆,很是自然地彎下腰替司霆拍了拍膝蓋,嚇得司連連擺手後退。

李泓之笑了笑,說道:「司愛卿,希望你日後的為官之路,仍是如此一念。」

「微臣謹記於心。」

「司愛卿,請先落座。」李泓之指了指他原來的位置,說道。

司霆不敢違抗,心情忐忑地坐了回去。

他原想着入京,雖會有些風波,卻沒想到李泓之竟然想將整個朝堂來一次大換血,此種大舉措,對於朝堂來說,可謂是損敵一千自傷八百的大動蕩。

歷代君王,若無重大事件發生,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決定的。

「吳相,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都貪了尚且一千八百兩,而你一個副相,你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多久,又貪了多少呢?」李泓之復而看向吳直敦。

吳直敦心中狂跳。

他並不打算回答李泓之這個問題,相反的,他咬緊了牙關,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身後,那個宮人正站在院外,沖着他輕輕一點頭。

「聖上,微臣有一言,想與聖上說。」

李泓之往後退了一步,仍舊雙手負背:「吳相但講無妨。」

「當今聖上,奢靡無度,昏聵不明,枉顧朝政,不聽諫言,後宮無後,亦是混亂不堪。以微臣之見,理應廢之,再推賢皇登位。」

縱然李泓之早就猜到了吳直敦的想法,但在聽到他親口說出的時候,還是不免心中一顫,他瞳孔微縮,袖中已握緊。

而其下跪着的大臣,也皆是心中一驚。

他們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而且根本沒有與他們透露過分毫,今日就要逼宮。

有些人的手腳已經開始發軟,有些人呼吸急促,面色漲紅,而有些人則淡然地看着這一切,眼中滿是鄙夷。

全場所有官員,只有司霆一個人坐着。

他眯着眼睛,原來先生讓他不要入京,是為了今日。

李泓之看着並不慌亂,連眼神之中本該有的憤怒都沒有,這個年輕皇帝,明明勝券在握。

司霆放下心來,隨後便看到李泓之身後一直站着的兩個內侍。

左右都冷靜萬分,手中的水果盤端得平穩,再觀其他宮人,早已不知所蹤,這宴會之上,似乎只剩下了皇帝和各個官員。

他再看周圍,燈火不知在何時已滅了不少,漆黑之中,隱約有寒光在其中閃爍,不知是皇帝的人,還是吳相的人。

今日,要麼死,要麼活。

而他的命數,早已在成為周宣明學生的時候,註定了。

不,他相信先生的眼光!

「按照吳相所說,朕應退位讓賢。可據朕所知,父皇的子侄之中,有資格繼位的,只有一位,尚且在邊關,怎麼?吳相是將他請回來了嗎?」

李泓之笑眯眯地看着他。

邊關那位,根本無心皇位,這件事滿朝文武皆知,不然人家也不會主動請纓去了邊關守城。

他的這位叔叔,年輕時候便無拘無束,四處遊歷,閑雲野鶴的日子過慣了,要讓他再回皇宮,怕是與要他命沒有什麼差別。

吳直敦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滿朝文武,那些口口聲聲說會幫他的人,如今低垂著頭,像足了無骨之蛆。

「不過,吳相沒將他請回來,朕倒是把人請回來了。」李泓之神色一凜,隨後便聽沉重的腳步聲從院外行來。

刀鞘撞在堅硬的盔甲上,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沉重有力,人未至,威壓卻已先將人壓得抬不起頭來。

雲生在京城之時,從未聽說過這個人,不由得詫異。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位人物?」

「你不認識?」章九晟也驚訝萬分。

雲生搖搖頭:「邊關有一位殺人如麻的鐵血將軍,這個我是知道的,可我倒不知道他竟是聖上的叔叔。」

皇家之事,太複雜了。章九晟如是想。

「好侄兒,叔叔來遲了!」那人面如冠玉,身高卻足八尺有餘,站在吳直敦身側,比之高出不知道多少。

「微臣李槙參見聖上,祝聖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國泰民安。」李槙聲如洪鐘,肌膚黝黑,一雙手不知斬殺過多少叛逆,精明銳利的雙目直直掃過站在一旁的吳直敦,嚇得他幾乎要跪下來。

「叔叔,承您吉言。」

「聽說,朝中有人要逼宮?」李槙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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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嫿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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