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偉峰集團的行政人事部風格現代的敞開式職員辦公室里，兩位主管和一名人事助理以及四名專員都已克盡厥職地坐在鋼木結合辦公桌前，只有行政助理夏小芙的座位一副踽踽涼涼的樣子。

辦公室外的不遠處，只見身著白襯衫和黑色的裹臀一步裙，頭梳著馬尾，腳踏三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斜跨包包的夏小芙，正雙手分別捂著頭的兩側，趔趄地朝辦公室走去。

她是眼看著電梯門要關上了，一個著急，倏而將頭插了進去，結果腦袋便被電梯門給夾住了。她當時的困頓狀態，可以用腹熱腸慌，以秒為年來形容。而裡面的人，紛紛瞪眼翹舌地說不出話來；待晃過神來，電梯里的人有的企圖用手掰開電梯門，有的用手將夏小芙的腦袋往外推，最後有人按了開門鍵，門自動便開了。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夏小芙不必再用腦袋勇闖電梯門了，因為大家都在等她進電梯。

七點五十九分，夏小芙準時打上了卡，見沒有遲到，頭痛煙消雲散，笑逐顏開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此刻，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整個辦公室，只有她自己一張笑臉，其他的人，尤其是行政主管唐艷爽的臉上，一副驢臉瓜搭的模樣。

小芙是行政助理，唐艷爽是她的上司，其餘的兩人也是負責行政工作的，在靠窗的一邊辦公；另一側則是負責人事工作的，主管焦晃，是個冷臉美女。

唐艷爽抬眼瞄了瞄裡面行政人事經理的辦公室，見白色的百葉窗是拉上的，便起身神氣活現地走到夏小芙面前。

可憐夏小芙剛放下包，屁股還沒有坐到黑皮轉椅上，剛一抬頭便看見自己的上司正怒目而視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嚇得夏小芙不禁微微顫抖起來，怯怯地看向對方。

「早……主管。」夏小芙戰戰兢兢地開口，一副畏懼戒慎的模樣。

一旁的李佳佳見狀，不禁替夏小芙捏了一把汗。

「我說夏小芙，你來得挺早啊。雖說公司是要求八點上班，但你看沒看見，整個辦公室，包括裡面的經理，大家都是早早的就到了，就只有你特殊，非得掐著點來，你到底有沒有點敬業精神。」唐艷爽疾言遽色地說。

若不是裡面有經理壓著，她必定聲如洪鐘，咆哮的振聾發聵。

「主管，我家裡離得遠。」相比唐艷爽，夏小芙的聲音可怯薄多了。

唐艷爽並沒有因此屏氣斂跡，反而一股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陣勢。

「遠！我知道你家住的遠，你爸媽靠賣關東煮為生，一個月前你還搞的辦公室里到處是一股關東煮的調料味。可你以前也沒掐點來啊，反而你是這個辦公室里最早的。莫非你家搬家了？沒錢住那小平房了？跑二十公裡外農村住去了？哼，該不會你家彩票中獎，跑到依山傍水的富人區住了？總之，我不管你是偏遠農村還是依山傍水的富人區，人家大老闆的家遠不遠？大老闆都是早你到的，你就是區區的一個小助理，資歷平平也就算了，還這麼找客觀理由，你是不是一輩子想當廢物啊！」

在唐艷爽的威勢逼迫下，夏小芙只能俛首系頸地任憑其怎樣，毫無還擊之量。

「還有，你說你家庭條件不好，也就算了，畢竟父母是沒法選擇的。但你好歹也是這家公司的一員，你看看你，成天穿的和保潔大姐似得，永遠都是三十塊的白襯衫，還有你那頭髮，永遠都是馬尾，不染不燙的，你裝什麼清流啊，還是搞個什麼與眾不同，招蜂引蝶啊！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成天一副「我很窮」的寒酸樣子，整個公司的臉都被你丟盡了。還有，你啊，以後午飯在食堂，不用像個奴才似的見到我就和我請安，免了啊，我嫌丟人！」

辦公室的其他人，早已經目不忍視，卻也幫不了什麼。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如救命稻草般出現，見是自己的座機電話響了，唐艷爽立馬奴顏婢膝起來，一陣小碎步跑到電話前。

「您好，董總……好的，好的，我這就來……」相比之前的狐鳴梟噪爭，和上司通話的唐艷爽立馬如夏小芙般怯薄了。

只等唐艷爽離開，夏小芙才敢哭出來。

李佳佳見狀，急忙拿著紙巾趕過去安慰。

「小芙，別哭了，特么的SB老娘們，肯定是經期不調，內分泌紊亂，出門就不得好死。」李佳佳性格豪爽，一頭幹練的短髮，是夏小芙在這個城市唯一的朋友。

「你說什麼呢，太惡毒了，不至於。」小芙接過紙巾，擦著眼淚抽搭著說，眼睛里沒有一點怨恨之氣。

「還不至於，都給你損成什麼樣了，這貨，註定她單身嫁不出去。」

「明天我早點來就是了。」

「誒呦，你傻不傻啊，那公司規定八點，你管你幾點到，沒遲到就行唄。再說了，別人不是有車，要不就是住的近，你住的遠不說，還起個電動，你能和我們一樣么。」

想到這個，小芙不禁嘆了口氣。總不能開口讓歐綺合送自己吧，算了，就是五點從家走，也不好意思開口要求。

突然，李佳佳賊頭鼠眼地瞄了瞄周遭，然後壓低聲音開口說道：「誒，我跟你說啊，你別和別人說。」

「什麼？」

「她這是心情不好，才拿你撒氣。」

「她怎麼了？」

李佳佳扯了扯嘴角，暗笑道：「賤唄，熱戀貼個冷屁股，你看，肯定不到中午，整個大樓就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李佳佳朝經理辦公司抬眼看了看，為了保險從自己桌上拿份文件，放到小芙桌上，假裝工作交流。

李佳佳將臉湊到夏小芙嘴邊，用手擋著嘴巴說：「逗死我了，睡覺都能笑出來。就是我聽財務部的小張說，他不我同學么，剛告訴我的，說就她，為了見咱們大老闆，特地七點多就到單位了，在停車場晃悠不走。」

「啊？那不是越級么？要是讓董總知道了，他肯定不高興。」夏小芙慢聲拉韻地憨樣，還在替剛剛訓斥她的唐艷爽著想。

「越你個頭啊，傻啊你，你以為是彙報工作啊，她那是想勾引大老闆。就小張說，當時大老闆的車剛停下，她的那個大屁股就出來了，裝是蹲地上找東西。結果……老闆的面沒見到，還被老闆的車門子給撞了，當時就腦袋插地了，沒腦震蕩去醫院，算她走運。誒呀媽呀，真是笑死我了，我特么願意出重金，買通監控室的人，就買那段視頻。」

「你可算了，咱們公司的監控室只有大老闆的批准才能進去，你可別胡來。」

「誒呀，我也就是那麼一說。」

唐艷爽從經理室出來，面無表情，深藏不露。李佳佳見狀，假裝比劃了兩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中午吃過午飯，歐綺合的電話便準時打來。

夏小芙如約來到老地方，就是集團樓頂。

只見歐綺合手拿白玉手杖站在墨綠色地面的樓頂上，臉上依然戴著那張黑色金屬威尼斯鐵藝半臉面具，依靠在樓頂電梯間白色牆壁旁，風姿綽約，性感迷人。

夏小芙小跑到歐綺合面前，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也許是早上被傷到的緣故，此刻見到自己的丈夫，她倍感欣喜。

歐綺合見狀，眼眸絲毫不加節制地表露出愉和驚奇，並雙臂微展開，將小芙跑到自己面前的小芙輕摟在懷裡。

「你又是飛上來的么？」小芙羞澀地從他的懷抱里抽身，臉色紅暈，柔聲問道。

「不是告訴過你，我是超人么？」

小芙盯著歐綺合因為說話而略帶節奏彈動的薄唇，自己輕咬了下嘴唇。

「竟瞎說。」

從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第二天起，歐綺合便每天都會借著送水果的理由，和夏小芙見上一面，除非自己不在這個城市，不然他都會趕到。而夏小芙自從上來才發現，原來集團的露天，這般整潔安靜，還貼心地放了張帶靠背的咖啡色長椅。

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夏小芙捧著裝有芒果的白色透明的餐盒，吃的津津有味。

「真好吃，好甜啊。」小芙眯著眼睛，笑成一道彎，對著歐綺合說。

「給你吃一口。」小芙用銀質叉子，紮起一塊，遞到歐綺合的嘴旁。

歐綺合寵溺地張口將芒果含在嘴裡，眸光散發著幸福光芒。

「鬆口啊。」見歐綺合用牙齒咬著叉子不鬆開，小芙輕聲抗議道。

臉越加的羞臉。

歐綺合看得心微微悸顫。

小芙用力從歐綺合的口中拿出叉子，紅著臉低頭說：「以前我到超市，每次都是聞一聞，就放下了，這個實在太貴了，尤其是這種甜的。只有一次，就那一次，有免費試吃，我吃了好幾口。」為了避免尷尬，小芙說出了這番話。

無心的一番感慨，歐綺合卻聽得用心，並心疼地扶惜她的頭。

「對了，眼睛怎麼不對勁，你哭過？」歐綺合的眼眸中，因此帶著一種幽暗，過度后的幽暗。

小芙驚訝地看著歐綺合，一塊芒果擱置在上下牙齒之間。

怎麼回事，他是火眼金睛么？明明已經過去幾個小時，根本就沒有痕迹了，他怎麼還看得出來。

「沙子進眼睛了？」她吞咽下芒果，遮掩說。

「兩隻都進了？」

歐綺合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眸光由幽暗逐漸轉為鋒利冷凝。

「沒有，就是頭被電梯門給夾瞭然后哭了。」夏小芙牽強地笑了笑，但假的很，說明她很不擅長偽裝。

歐綺合自然是看過監控的，他是在明知故問，只是他能看到畫面，卻聽不到畫面里的人在說什麼。

「腦袋被門擠了？」

小芙聽著這話好彆扭，好像是對方在罵她。

她撇撇嘴，白了一眼。

「晚上讓謝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

見歐綺合一個瞪眼，小芙立馬錶情妥協了。

「是不是遲到挨訓斥了，估計你這個頭弄的電梯都故障了，所以遲到了吧。」

「沒遲到，差一分鐘。她也是心情不好，和我同病相憐，都頭部受傷了，所以才心情不好。」小芙的那二兩心思哪逃得過歐綺合的套路，一個套引，便勾出他想要知道的。

聽到這些話，歐綺合似乎想到了什麼。

晚上，夏小芙進房間換衣服，打開白色歐式金邊的衣櫃，見裡面空空如也。

「太太，您的東西已經都搬到先生房間了。」丁管家進來，站在離門口不遠說。

怎麼連衣服都搬上去了？萬一合不來，豈不要捲鋪蓋再回來，好丟人的。

夏小芙平緩了好一會，才懦懦地走上樓。

見一女傭拿著空空的暗紅色托盤從歐綺合的房間里出來，便躡足屏息地問道：「歐綺合他，在裡面么？」

「自己不會看啊！」女傭沒好氣地說，說完揚長而去。

這一切丁管家看在眼裡，在避人的地方將其一頓訓斥。

小芙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推開白色的地中海實木雙開的房門，歐綺半躺在床上，身著灰色的珊瑚絨裹身浴袍，露出半截兩條修長白皙的腿，交疊，認真地看著書。

臉上依然戴著那張黑色金屬威尼斯鐵藝半臉面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