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夜晚過後，到了凌晨時分，到大浴場洗浴的人越來越少，有時甚至裡面空無一人。另一個搓澡的中年女人胖姐，早已入睡，並且鼾聲如雷。而夏小芙則躺在紅色皮革包裹而成的單人床上，頭枕著胳膊，臉對著充滿潮氣的牆，淚流不止。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婚禮是假的，面具是假的，通通是假的，夏小芙在心裡默默地否定了一切，也否定了自己的未來。她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她好似被火焰燒盡了一切對愛情的渴望，心境淡漠地僅剩下所剩無幾的自尊。

「搓澡！」

夏小芙迎來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聽聲音似乎是身材不胖的年輕人。

「誒！來了！」夏小芙匆忙擦乾眼淚，起身穿上拖鞋，拿著搓澡巾，一次性塑料床單還有毛巾，趕到搓澡間。

她不習慣穿的太少，相比另外一位的內衣內褲，她則是穿著白色半截袖T恤和一條長度到大腿中間的粉色短褲。

「要奶浴么？」夏小芙露出禮貌的一笑，問道。

平常的搓澡，如果另外加上牛奶，紅酒或者其它的，是可以額外有提成的。但夏小芙這樣說，只是走個慣例，她哪有心思想那些。歐綺合的音容笑貌，還有他那張面具，像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總是徘徊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是幸運的，也是有骨氣的，沒有留戀，也沒有不舍，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倘若真的沒有留戀和不舍，那眼淚又是為誰而流呢？

「不用，直接搓就行。」夏小芙的第一位客人，是個身材瘦弱的女人，看樣子不到三十歲的樣子，時尚美麗，身上至少有三處紋身。

她躺在床上，等待著夏小芙的服務。

只見夏小芙先從脖子開始，溫柔的，仔細地，輕搓著。她這一看就是個新手，因為有經驗的不會這般，這即浪費時間，又消耗力氣。

「你是新來的吧？」客人問道，她一張口有一股子煙味，聲音也有些沙啞。

夏小芙看了她一眼，額頭的一道疤很是顯眼，她很快將眼神收回，回答說：「嗯，今天第一天上班。」

「我就說么，以前沒有見過你。誒，你這麼年輕，怎麼來干這個了？」

「我……就想找份兼職。」哭的太久，說話都感覺到胸腔的疲乏，可面對愛嘮嗑的客人，就算再不願說話也要應付一下。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干這個活兒，多累啊，還熬夜，能掙幾個錢，都不夠吃喝的。」

夏小芙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一笑，沒說什麼。

當然是缺錢，不然怎麼會來干這個。想想那一百萬，自己就覺得壓力山大，真不知道自己省吃儉用，什麼時候能還上。

「誒，這讓抽煙么？」

「應該不讓吧，但這沒別人，你要是想抽就抽吧。」

「謝了啊，妹子。」

客人到柜子里取了煙，一邊抽，一邊有意地和夏小芙套近乎。

她猛吸了兩口，說道：「這年頭，沒啥也別沒錢，尤其是女人，青春就那麼幾年。」她再次猛吸兩口，然後用手掐著煙說道：「你就說我吧，年輕的時候相信愛情，有特么什麼用，流了兩次，最後結了婚，啥也沒混到，那特么混蛋王八蛋就特么找小三了。」

小三？夏小芙突然想到自己。如果那個女傭和歐綺合有著戀愛關係，那自己後來出現，自己不也是小三么，想到這，夏小芙像臉上塗了一層灰。

「誒，妹子，你現在有男朋友么？」

「沒有。」夏小芙簡短回答，她一點也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見夏小芙表情有些壓抑，一副有心事的樣子，並不願意多聊，那客人便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

給客人搓完澡，夏小芙打掃過後，發現煙和火機還在一旁的收納架上，她便到浴場裡面尋找那女人，不料浴場里空無一人。她便又來到換衣室，不料那女人剛巧離開，只留下個背影。

夏小芙趕緊衝出去，直到大門口的馬路牙子，她才追上那個女人，並呼哧帶喘地將煙和火機遞到那女人手中。

「你還特意跑出來了啊，丟那就丟那被，不是啥值錢玩意。」那女人頗感意外。

「既然看到了，就應該歸還。」夏小芙一副老實人的樣子。

「謝了啊！對了……」她伸手掏紅色拎包外側的兜里，拿出一張白色的名片是說：「這是我名片，別干這個了，時間長都熬成黃臉婆了，也掙不到幾個錢，不如來找我吧，上面有我電話，記得來找我啊。」說完，她上了一輛計程車。

夏小芙拿著名片，看了看，上面寫著公關經理字樣，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將名片扔到了垃圾箱里。

她知道女人變壞就有錢，但做人是有底線的，絕不可以出賣自己。

林平泉站在門口，將一切看在眼裡。

「我還害怕你會著了她的道呢。」相比剛才，此時的他放輕鬆地說道。

「我知道公關是幹什麼的，上大學前，我媽特意告訴我，有些招聘什麼的是騙局，所以我不會是上當的。」她笑著說。

凌晨時分的都市馬路，相比白日的擁擠，此時變得開闊冷清。

歐綺合絕不會等到周一的時候，再在那個時候和夏小芙見面，這對他來說太過煎熬了。此時的他，唯有獨自駕車開在馬路上，他不斷地看著路兩旁，看是否有托著行李箱的夏小芙。他知道夏小芙沒有回娘家，這令他更是擔心，生怕她會遇到什麼壞人。因為夏小芙的身份證在自己的身上，這說明她不可能住在酒店和旅館。而她的同事，他也派人問詢過了，夏小芙並沒有去找她。至於孔李那裡，也是如此，所以此時的歐綺合心急如焚，他恨不得以後在夏小芙身上安上什麼定位儀，恐怕這類的事情再次發生，但前提是他要能找到她。

途中，他接到丁管家的電話，知道丁管家懷疑是連香和夏小芙說了什麼，才導致夏小芙的不辭而別，為此他憤怒地掉轉車頭，往家的方向開去。

原本這事情丁管家也可以自己處理，但他知道連香背後有戴安，所以他不好出面解決。但現在連香已成禍害，如果留下就算夏小芙回來她也是會生其它事，所以只能借著這個節骨眼，由歐綺合親自處理。

歐綺合坐在沙發上，頭髮凌亂，輪廓分明的臉倍顯憔悴，但眼神卻極其地犀利冷凝，甚至帶著決不饒恕的殺氣。

連香怯怯地走到他對面，見歐綺合這般震怒，嚇得她兩隻手在小腹前戳來戳去，後背嚇一身冷汗。

「你叫什麼名字？」歐綺合厲聲問道。

他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連香感覺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還談什麼趁虛而入，別說勾引了，能僥倖逃脫就是萬幸了。

「連香。」她低著頭回答，聲音不再如從前那般高調。

「聽說你今天見過我太太，你都和她說了什麼？」歐綺合此時的目光好似能噴射出火焰來，聲音也帶著攝人心魄的威脅。

「沒……沒說什麼，就是太太讓我借她衛生巾……不，不是借，就是她問我有沒有。」連香此時已經連話都要說不清楚了。

「胡說！」歐綺合起身，怒言道：「她的東西，是我親自買給她的，現在房間里還有剩下的，她怎麼會管你要？」

連香驚恐地身子靠後，臉刷一下被驚的失去了血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歐綺合帶著威懾的氣勢朝連香而去，如獅吼般，這勢氣量誰也不會輕視，「我告訴你，如果她發生了任何的閃失，我一定會讓你十倍奉還！」

「既然都藏不住了，我勸你就實話實說吧，不然誰都保不了你。」丁管家在一旁有所暗指地說。

「我……我……」連香嚇得立馬跪下，求饒道：「先生，這不怪我啊，是老夫人啊，是她指使我這麼做的啊。」

「你說誰？」歐綺合一副被蒙在鼓裡的樣子，好似受到重創。

「依照老夫人的脾氣我想不過是讓你留意先生的身體狀況，因為先生是孝子，通常報喜不報憂，我想一定是你說了其他的帶有私心的話吧？」丁管家敏捷地將歐綺合和戴安的關係用話圓了過來。

丁管家考慮，如果歐綺合因此和戴安撕破臉，那麼夏小芙回來會更沒有好日子過。

「不……不是的。」連香連忙為自己辯解，試圖撇清，將責任推到戴安身上。

「你就快說你都對太太說了什麼？」丁管家直接將其逼到正題，不容她說些有的沒的。

「就是，就是老夫人……」

「你別扯到別人說上，說正題。」丁管家厲聲呵斥道。

「就……就是，說，先生他……他和我是那個，那個戀愛關係，然後……」她有些難以啟齒，「然後，還有面具的事。」

歐綺合氣的臉色發青，雙唇抿成一條冷怒的線，如果他手裡有槍，簡直想朝她開一槍！

「就這些？」丁管家又問道。

「還有……就是，說先生和她只是角色扮演，就藝術家就喜歡這樣……」突然，她哭嚎起來，爬到歐綺合腳前，喊冤道：「先生，你饒了我吧，我是受指使的啊。」

歐綺合如嚴寒刺骨般的眸光，朝她的臉而去，突然他伸出手狠狠地捏住連香的下巴，聲音低沉帶著不可饒恕的威脅說：「我告訴你，她要是沒事，我饒你半條命，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了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