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在心口,在這裏

071 在心口,在這裏

唐霜是個很好哄的女人,陳競由又是個執行力強的,說帶她去立馬就去了。

兩人從植物園逛到老城區,又從老巷逛到市中心,傍晚在紅樹林看夕陽吹海風,晚上到歡樂海岸領略夜生活……

從東到西,很是愜意的一天,只覺煩惱統統不見了。

「累不累?」回到屋裏,陳競由體貼地幫她揉着肩。

「不累,」唐霜趴在窗框上感嘆,「這裏景色真好。」

「再好的景,也比不過人。」在他眼裏,她就是全部的風景。

「你不回家你媽不會說你嗎,她會不會覺得又是我把你給拐跑了。」想着李秋思橫眉冷對的樣子,唐霜憂心忡忡。

「不會。」他從背後抱着她,「這是我爸的房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動過,我媽肯定知道我在這兒,她不會找來的。」

「你爸品味可真不錯,這麼多年過去,風格還沒過時,」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實木的裝修果真耐用,簡潔流暢的設計最是經典,被時光一打磨歷久彌新,反而添了更多味道,但見陳競由有些悵然,又立刻轉了話題,「對了,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我看看唄。」

「多著呢。」陳競由轉身就去拿照片,不一會兒就端了一大摞過來。

「哇,這麼多,」看着堆得跟小山似的相冊,唐霜吃了一驚,隨手取了一本翻看,笑着道,「你小時候真可愛,比現在可愛多了,看你臉上的肉,嘟嘟的好想捏一捏。」

「你小時候不也一樣。」他道。

「我小時候可沒你胖,可惜我媽不愛炫娃,懶得給我照相。」

「沒關係,咱們生個女兒就知你小時候什麼樣了,要不,現在就生一個?」

「去你的!」

唐霜躲開那造次的手,繼續翻看相冊,待翻到一張照片,她停了下來,「這是誰?真帥。」

陳競由臉色驟然冷卻,「我小叔。」

看着他冷冷的樣子,唐霜不禁好奇,「你小叔,你幹嘛是這樣的表情?」

陳競由笑了一下,「你見過大義滅親的人嗎?」

唐霜愣住。

「沒見過吧。這種人的確罕見。但我小叔,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冷著臉,笑也是冷的,「如果不是他,我爸不會選那樣的路,我媽也不會和鍾叔叔在一起,銘望現在的掌門人也不會是我。所有一切皆是拜我小叔所賜。」

「你小叔……是做什麼的?」

「誰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就是一個泯滅人性的混蛋。」

唐霜也不多問,把照片拿起來,見背後寫了一個名字和時間:陳望,於2019年6月。

她忽然覺得這張臉特別熟悉,非常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行了別看了,我帶你去看星星。」大抵是不想提起那些傷心事吧,陳競由把相冊放回茶几上,拉着唐霜上了天台。

天台上建了個小木屋,裏面全是觀星設備,大大小小各種型號,應有盡有,像個迷你天文博物館。

「你嘗試過關掉燈,抬頭仰望星空嗎?」陳競由問。

唐霜點點頭,「我小時候經常看星星,但沒有用過這麼高級的設備,都是肉眼觀望。」

陳競由道,「小時候,我爸特別喜歡給我講星空的故事,從星星的傳說到宇宙的神秘,一年365個夜晚,在斗轉星移的星空劇場上展開宏偉的史詩,對着它們,你能樂在其中,流連忘返,你試試。」

秋季的星空與其他季節的星空不同,星座圍繞着古代埃塞俄比亞王室而展開,由一系列神話故事組成。

唐霜將眼睛放到目鏡,面朝南方,佔領整個秋季的星空全部呈現在眼前,浩瀚無邊,蔚為壯觀。

陳競由邊跟她講星座,邊幫她調試角度,「看到沒,最顯著的是由恆心排列而成的巨大四邊形,它被稱為飛馬座四邊形或者秋季四邊形。」

「看到了!」唐霜很興奮,用觀星設備看到的星星和肉眼看見的完全不同,它們又大又亮,明明那麼遠卻又覺得那麼近,近到伸手就能抓住似的。

「好,下面從四邊形的四個頂點出發,沿着它的每一條邊觀察,就可以看到那些暗淡的星座和星星的位置,左下方是雙魚座,正上方是仙女座,右下方是寶瓶座和摩羯座……」

「真漂亮呀,大魚星座……對了,你什麼星座?」

「天蠍。」

「難怪那麼愛吃醋,」唐霜笑了一聲,「天蠍在哪呢,沒找到呀!」

「天蠍在這兒,」他扳過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在這兒,在心口,在這裏……」

唐霜嗷了一聲,這傢伙果然是有病,哪裏都能興緻勃發。

身後是沙發,陳競由將她打橫抱起放了上去,不理會她的抗議,三下五除二便剝了個乾淨,洪水一樣的吻瞬間將她淹沒。

她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放過她的了,只記得累極過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剛緩過勁兒就見他急急忙忙穿衣服。

「怎麼了,要去哪兒?」

「我媽進醫院了,我得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吧。」

難得聽到他口氣里含了焦急,想來他也是很在乎鐘太太的。

「等等,我和你一塊去。」

這種時候最是該表現,她就是再笨,也不能讓人家在背後說她不懂事。

陳競由點點頭,「別化妝了,就這樣。」

兩人趕到醫院,病房裏早已經擠滿人,除了親戚還有宮霓一家,連遠在上城的Helen也在。

宮霓在倒是說得過去,人家本就是南都人,可Helen在就奇怪了,看上去她和鐘太太關係不錯,一口一個阿姨的叫得熱絡。

「終於知道來看你媽了。」見陳競由和唐霜一起出現,李秋思滿口不屑,對唐霜的問候全不理睬,還嗆了她滿鼻子灰。

唐霜無可奈何,陳競由把她護到身後,「您都生病了,做兒子的怎麼可能不來。」

說着在床邊坐下來,仔細打量她,神清氣爽,臉色紅潤,真看不出來哪裏有病。

李秋思哼了一聲,「你讓她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都不用陳競由說,唐霜果斷轉身,他想要起來,被李秋思喊住,「你是不是特別希望你媽病死?」

「媽,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到底哪裏不舒服?」

「年紀大了,受不了氣。」

「誰氣你了?」

「還有誰,不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妖女么,我告訴你,你選宮霓也好,Helen也罷,或者其他女人都可以,就是不要冷家的女人。」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唐霜又不能左右自己的出身。」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說得可真容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根本不知道她大姨和他媽是什麼樣的女人,我不信他骨子裏會是好的,指不定都是冷露的陰謀,故意讓她接近你,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李秋思對冷露的恨是刻在骨子裏的,陳競由知道唱對台戲只會適得其反,轉而聊起別的話題。

到底是親媽,也不想兒子為難,不消一會兒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畫面。

唐霜則沒那麼好命了,被三個女人約談,以一敵三,真是見了鬼了。

宮霓是比較直接的,上來先是一番人身攻擊,搞的人十分狼狽,節節敗退,索性緘默。

Helen比較理性,說的話不帶半個髒字,但話里話外的意思也夠人吃一壺的。

至於鍾禧,站在小姑子的立場上,沒有說太多,只在一旁靜靜觀察唐霜。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孩不像宮霓形容的那麼壞,也就是個普通女孩罷了,唯一的不好只是,她的長輩曾冒犯過李秋思,卻要她來承受不公。

「行了宮霓,別說了,你方才對唐小姐說的話實在太無禮,你應該跟她道歉。」

「鍾禧,你還不知道吧,邢錚喜歡的人也是她,我們一樣,喜歡的人都被這妖女搶走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呢,喜歡一個人誰能控制?」鍾禧望着宮霓,「你為什麼喜歡我大哥而不是二哥,我二哥沒大哥帥么,我覺得他比大哥好多了,幽默風趣,不會整天擺張撲克臉,可你不也一樣不喜歡么。」

唐霜看着鍾禧,心道她倒是個拎得清的人,當然Helen也算理智,只是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心中多少對她還是有成見。

見從小一塊長大的閨蜜幫着唐霜說話,宮霓簡直要氣死了,重重哼了一聲,拎着包包就走了。

鍾禧也不去追她,徐徐吹着杯里的水,白色的霧氣騰起來,襯得那張臉迷迷濛蒙的精緻秀雅,活脫脫一個女版的鐘先生。

接了個電話,鍾禧說有人約她打馬球,打過招呼便瀟瀟灑灑走了。

就剩Helen與唐霜大眼瞪小眼的坐着,Helen道,「唐小姐,你不覺得你反應太遲鈍了嗎?」

反應遲鈍?

這話怎麼說,只見Helen笑道,「你要真想跟陳競由一起,就得想方設法搞定他媽媽才是。」

這她當然知道,可要怎麼搞定啊,李秋思那麼討厭她。

Helen笑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想當陳太太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鐘太太喜歡吃甲魚,我只能提醒你到這兒了。」

說完,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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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是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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