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後知後覺
把圍巾送給劉軍時，我看到他眼中的感動，還有那我不明的某種情愫。
他堅持要請我吃最後一頓飯，我沒能拒絕。
坐在餐廳里，還如以前一樣，我低頭吃，他很專註的看著我。
「你和秦子昊在一起吧！」他平靜的語氣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都知道了？」我平靜的問，並不覺得奇怪。
「假裝不知道很久了。」他淡笑著，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為什麼一個個好好的女孩子都心甘情願被他糟蹋，他的錢，他的權就真的那麼吸引人嗎？還是因為長得好看也是你們選擇的理由？」
那樣的話似乎有些侮辱人，然而他的表情讓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疑惑，無奈，不甘...
「老師，如果我說跟他在一起不為錢，不為權，不為他的長相，你相信嗎？」
他意味深長的注視了我一會兒，接著異常平靜的說，「那就是因為愛了，你愛他？」
我被他突然蹦出的『愛』字嚇到了，我想那時候我的臉上一定很驚慌。
不為他的錢，不為權，還能為什麼？
我拚命的搖了搖頭，彷彿自語般輕輕重複著，「我不愛他，我不會愛上他。我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
劉軍苦笑了幾聲，「陳筱雅，我想現在你自己都不懂什麼是愛？不知道自己愛得是誰了吧？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後知後覺，愛上一個人卻不知，等到那個人從生命中消失，才明白失去他彷彿就失去了生命。」
他的話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真正明白，那個時候的我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失去他彷彿失去了生命』。
分別時，他緊緊的抱住了我。我彷彿聽到他在我耳邊低喃了一句『對不起』，然而怎麼也想不通說這句話的人為什麼是他！
目送著劉軍的車緩緩離去，直至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才轉身回公寓。
回頭的一瞬間猛地看到電梯旁屹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秦子昊眯著眼凝望著我，讓我彷彿有種偷情被抓的難堪。
我邁著平緩的步子走過去，輕輕挽上他的胳膊，「你怎麼站在這裡？」我邊笑著說邊按下電梯。
秦子昊依舊眯著眼打量著我，嘴唇輕啟，淡淡的說了句，「你就這麼賤？任何一個男人你都可以跟他抱得這麼緊？」
電梯門打開，我跨進去的一隻腳給硬生生的縮了回來。那一瞬間彷彿晴天霹靂般，心痛的難以呼吸。在秦子昊的眼中，我看到了蔑視，看到了憤怒。
其實那一刻我心中的怒火應該比他還旺，我的手掌握成拳，緊緊的握著。然而始終沒有揮下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無聲的離開。
秦子昊利索的扣住了我的手臂，沉聲問，「你去哪？」
「我想靜一靜。」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我連頭也沒回，徑直離開了小區。
和秦子昊在一起這麼久，大吵不斷，小吵不停，每一次都是秦子昊甩門走人，這一次我也衝動了回。原來錯誤的開始最終會以錯誤結束。
我知道自己賤過一次，從此會被烙上『賤人』的烙印，但是從秦子昊嘴裡說出，為什麼覺得如此委屈！
以為和他的關係已經有了些改變，原來本質從未改變。他是高貴的買主，而我則是下賤的賣主。
可是憑什麼說我賤的人是秦子昊，誰都有權利這樣說，唯獨他沒有。
這些天我還在猶豫，寒假是不是該為秦子昊留下，現在想來好可笑。
陳筱雅，你早已失去被愛的權利，不要再妄想任何人來愛你。我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抹乾了臉上的淚水，坐了最後一班地鐵回家。
明天就回老家，從此以後不再糾纏，不再糾結。欠他的總有一天我會算上利息一併還清。
回到家秦子昊竟然還在我的公寓，看到我開門，他『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朝我走來。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他劈頭蓋臉的罵我，眉頭緊擰著，連眉梢都是皺著的。
「手機沒電了。」我淡淡的回答，徑直走向卧室。
秦子昊沒再追究電話事件，後腳跟進來從背後抱住了我。
「妞妞，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秦子昊在我耳邊沒有章法的說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聲音中我的確聽出了悔意，以及聲音中夾雜的濃濃的慌張。
我努力掰開他緊抱著我的雙手，他卻故意加重了力道。
「秦子昊，放手。」我冷哼了一聲，被抱得有些喘不過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暗沉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溫熱的氣息濕濕的打在我耳邊，讓我從耳根一直軟到心尖。
「秦子昊，我不怪你，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賤人，為了錢出賣……」
我哽咽的話語並未說完，秦子昊轉過我的身子，狠狠的堵住了我的唇。
我閉上眼睛任他親吻，眼淚緩緩流下，瀰漫在我們的嘴裡，鹹鹹的，澀澀的...
那一晚秦子昊並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緊緊的抱著我。我稍一掙扎，他立刻驚醒，彷彿害怕我隨時會離開似的。
我趁秦子昊在浴室洗漱的時候開始收拾行李，把抽屜里的信封掂在手上，思考是不是暫時先還一些給他。
「妞妞，過來幫我擦頭髮。」秦子昊清脆的聲音從門邊響起，我立刻把信封放了回去。
「陳筱雅，你在做什麼？」一聲怒吼，我看到秦子昊甩掉了手中的毛巾，大步向我走來，那沉重的腳步聲泄露了他的憤怒和緊張。「陳筱雅，我昨晚已經說了那麼多對不起，你還想怎樣？」他大掌有力的握住我的手臂。
我疼得情不自禁擰緊了眉，「秦子昊，你先放開我，疼。」
他手中的力道小了些，並沒有完全鬆開。
「我放假了，媽媽讓我今年早些回家。」
我以為這個借口很爛，秦子昊卻接受了，我看到他嚴肅的表情此刻一臉釋然。
「怎麼不早說？」他邊抱怨著，邊將我輕輕摟入了懷裡，「你現在就回家，那我們得要多久才能再見。我想你了怎麼辦？」
他的聲音很柔很細，那雙大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髮，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我就是他的珍寶。
我被自己這樣的想法震驚了，立刻推開了他，假裝繼續整理行李。
我們之間的矛盾終究那麼深刻，我以為我的愛情已見光明，殊不知黑暗漸漸籠罩，直至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