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報應
「知道的是兢兢業業做了個不錯的遊戲，不知道以為他去搶劫了呢！」
嘈雜聲四起，平常悶聲打代碼的男男女女，興奮的化作菜市場大媽，拉着個人就能探討半天。
葉皎月背倚窗邊，指尖隔着玻璃觸碰著滑落的水珠，不去參與話題，也不去製造話題。
「哎。」
耳邊一聲苦悶的嘆息，職業裝的女性身材姣好，一雙筆直的雙腿裹着黑絲襪，人送綽號『製作部御姐』。
「麗姐，你怎麼了？」葉皎月悠悠的看了蘇麗一眼，這個進公司第一天接待了她的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關係還不錯。
「能怎麼樣啊？遊戲精靈拖了三個月進程了，現在公司又看好一個模擬籃球，我覺得，我們現在手裏的這個算是黃了！」
葉皎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本來受眾面就不廣，做出來也不見得有好數據吧？」
「誰知道呢！胡主管現在是紅人，田經理讓他全權負責模擬籃球的設計，而我們又沒那個福分加入他的team，年終獎玩完咯！」
蘇麗像個深閨怨婦吐槽著，葉皎月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隨口安慰了蘇麗兩句，她穿過吵鬧的辦公區，徑直往胡遠的辦公室走去。
「來了？這段程序怎麼回事？你看，基礎腳本的運行在三進位的時候卡場景……」
剛進門，胡遠眼睛都快貼在電腦屏幕，頭也沒抬，就沖她招了招手。
葉皎月上前，他自動讓開位置，模擬籃球是她一年前找CG團隊做下來的腳本，交給胡遠的時候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對於電腦葉皎月早就爛熟於心，敲擊的手速堪比電競職業選手。
一段段編程不費吹灰之力，胡遠親眼見過她的製作能力，暗自咋舌。
不得不說，田方及確實不是個東西，看人的眼光卻是獨到，葉皎月留在製作部，簡直就是天降神兵！
「按你說的，證據交還給田方及，他現在樂呵得嘴都合不攏，下一步你要怎麼把他拉下馬？」
葉皎月輕輕敲了下回車，退出製作，輕笑間，明眸善睞，自信盎然，「我有我的辦法，胡主管就不必擔心了。」
「模擬籃球應該會大受追捧，畢竟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所有人都忙着工作，很難有閑暇的時間出去運動。而籃球，是很多年輕人熱血的源頭，在遊戲里尋找球場上的春風得意，這是情懷，所以我希望往後設計的時候，多一點CG人物的多元素化，能讓體驗者更容易代入進去。」
說完這一席話，葉皎月拍了拍手，「沒別的事的話，我回自己的崗位去了。」
胡遠摸了摸下巴，看着她走出門，又瞧了眼時間，十分鐘，她就搞定了困擾他一上午的問題。
上班的日子，朝九晚五。
日復一日，平靜得像是不起絲毫波瀾的湖泊，葉皎月每天兩點一線，不急不躁，等待着暴風雨的降臨。
「MG公司發行的模擬籃球，註冊用戶突破一個億，榮登今年榜首……」
新聞報道的片段播出，辦公室里一片喝彩聲，葉皎月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看着胡遠客套著感謝每一個為這個遊戲付出心血的人。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深深望了眼葉皎月的方向，宣告似的說道：「明天，就是模擬籃球的新聞發佈會，田經理已經榮升為副總監，喬總發話了，製作部這個月的薪水翻三倍！」
田方及升職，製作部群龍無首，大概不久就會選出一個經理了吧？
葉皎月事不關己般，打開電腦瀏覽器，小窗口不時彈出MG遊戲體驗推送來。
大家熱火朝天的討論著花邊新聞，譬如胡遠悶頭幹了十年，怎麼腦子靈光一閃能做出爆款遊戲來？又譬如，田方及這次是飛黃騰達了，坐上副總監的位置，以後更無法無天。
「麗姐。」葉皎月挪了挪位置，靠到蘇麗身邊，一摞文件放在她手邊，「遊戲精靈的整改策劃我已經寫好了，這裏的一系列代碼你也看一下，做好了的話，遊戲精靈也不差。」
「還有，你總去樓下吃小籠包，我那天晚下班看到他家買了一麻袋的老鼠肉，以後別去了。」
蘇麗忍住吐她一身的衝動，捂著嘴胃裏翻江倒海，「跟我說這些幹嘛？你是在交代後事嗎？」
後事……
差不多吧……
「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我去打印資料，下班先走了。」
拿起文件來，葉皎月轉身收斂了笑意，田方及矮小的身板已經一步步攀上人生高峰，是時候用他的聲譽來祭奠他腳下踩過的「皚皚白骨」了。
盛夏已經尾聲，初秋漸漸生涼。
MG大廈一早拉起了橫幅：恭喜田方及升遷製作部副總監。
一條紅毯延伸至大廳，花籃羅列，盛況好比奢侈的婚禮。
而MG的會議大廳，能容納五百人的地方，媒體陸陸續續的扛着長槍短炮入內，實時報道這次的採訪。
葉皎月端著咖啡輕手輕腳穿梭在人群間，主流媒體幾乎都派代表出席，國內最具權威的競技頻道主持人親自造訪。
田方及就坐在首位上，西裝加身，金絲邊的眼鏡，抬首揚眉，盡顯成功人士的派頭。
他等待這一天等很久了，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成為遊戲編程的史詩，玩家口中的爹！
「田先生，模擬籃球風靡白領階層，請問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田先生，你是怎麼想到製作這一款遊戲的？」
「田先生，對於專家稱遊戲影響生活，你有什麼想說的。」
一個個問題炮轟，媒體爭先恐後的想拿到一手報道。田方及巍峨不動，喬嶼就坐在身邊，此刻依舊面無表情，儼然成了焦點后的背景板。
「各位稍安勿躁，請按順序來問話，謝謝。」站在喬嶼身後的林蕭出言控場，誰也沒注意到坐在角落裏的胡遠，焦急的東張西望。
「我呢也是白領階層的人，自己也很喜歡籃球，我希望通過一個虛擬的平台……」
田方及拿起話筒，剛開口，全場一陣電流聲刺得耳膜生疼。
「喂。」
他拍了拍話筒，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沒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