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借東風

第92章 借東風

柳千綠跟著夏天,慢悠悠地走出來。她一邊走,一邊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這裡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是她幸福的終點。

只可惜,今天這次來,卻斷送了她多年以來對於愛情的追逐與渴求,她的夢想斷了,她多年的經營和盤算也落了空,她聽得到夢想催然倒地的聲音,宛如她的心像布被撕裂開一樣的聲音,清晰又刺耳。

當沐晚春轉過身來,用一種漠然的眼神看向柳千綠的時候,柳千綠的心中,再次竄起了一股火苗,迅速變成了熊熊烈火,是一種叫做「嫉妒」的大火。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她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不過一瞬間,她們已經在目光中,確定了對方的意圖,並把對方視作自己的敵人。

柳千綠的眼睛像一池冰水,「侯爵夫人」在她的眼睛中,是一隻被冰封的白色蝴蝶。

「這個女人,果真是我的死敵。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嗅出了讓人產生敵意的第六感來。」柳千綠默默地對自己說。

當柳千綠注意到雲姨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含著讓人生出寒意的敵意后,她明白了:她與別人的戰爭已經開始了,在她還沒有發覺的時候。雲姨就像一條冬眠蟄伏的蛇一樣,現在,她蘇醒了。她要咬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柳千綠。

柳千綠走了之後,雲姨和沐晚春也先後告辭了。他們心有靈犀地,一前一後錯開,為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大家都散了,林心蘭這才走出來,她一看到夏墨翰,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夏墨翰迎了過去,林心蘭抬起手來,揚起的胳臂和巴掌,卻落到了空中。她的兒子,高過她那麼多,站在他面前,林心蘭除了無力之外,就是感覺自己已經老了,而她的兒子正值豐盛的年紀,她早就不能操縱他的人生,甚至連話語權都沒有多少了。

夏墨翰知道母親對自己很失望,回首過往,他又何嘗不覺得自己荒謬呢?現在,知道了一些真相的夏墨翰,已經在儘力彌補曾經的缺憾了。特別是在她確認了沐晚春的身份后,特別是在他從雲姨口中得知了沐晚春在車禍后的經歷,尤其是沐晚春為了保住腹中的胎兒,所付出的巨大犧牲和身心折磨之後。

當雲姨告訴夏墨翰,他和沐晚春有了孩子,並且還是龍鳳胎之後,夏墨翰的心洶湧澎湃,久久不能平靜。他恨不得立刻衝到沐晚春身邊,向她贖罪,向她認錯。只要她能讓自己看一眼孩子們,哪怕只是看看照片就夠了。他不敢奢求她原諒他,並不敢指望她回到他身邊,一切從頭開始。

「媽,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只需要靜靜地等待著,就好了。」夏墨翰走過去,將他的母親擁在懷中,「媽,你不是說晚春還活著嗎?你要保重身體,等到哪一天她原諒我了,說不定她就會主動回到夏家的。」

「會有那麼一天嗎?」林心蘭反問,她怎麼覺得兒子做的一切,她都看不懂了。

沐晚春一坐進自己車子的駕駛室里,她就馬上拿出手機,給喬治打電話,告訴他說,夏墨翰已經把雲姨接回來了,也已經安排好了明心。而且根據云姨的說法,他們現在的身份,還沒有引起夏墨翰的懷疑。

沐晚春讓喬治從M市飛到B市后,再返乘回S市。這樣即使有心人在留意著喬治的去向,也不會看得那麼透徹了。

傷心欲絕的柳千綠,在返回的路上,一邊回想著夏墨翰說過的話,一邊仔細地回想著自從她通過沐晚春接觸夏墨翰后,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他們的相遇相識相愛。但是想了一遍,柳千綠還是不能接受這幾年來,夏墨翰一直在欺騙和利用自己的事實。

「可惡!」柳千綠的腦袋跟著自己的思緒飄了過去,害得她的車子差點撞到對面飛奔而來的車輛,她不由得罵了句髒話。

回到居所后,柳千綠馬上聯繫了她另一部手機里的「隱形人」,告訴他調查五年前,自己和夏墨翰在「帝都」酒店那一夜的監控視頻資料。

「怎麼?曾經的一夜風流,現在才想著要回味一下了嗎?回味曾經,不如現在都推倒他。」那個熟悉的電子機器人的聲音調侃說。

「讓你查你就查,廢什麼話?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錢,只是要快。從我們進入房間后,一直到第二天我醒來,這一夜的視頻,我都要看到。」柳千綠的腦袋都要爆炸了,她恨不得馬上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

打完電話,開車轉了一個彎,柳千綠看到了戴著墨鏡,正在一家專賣店試衣服的阿佩。柳千綠忽然改變了回家讓自己冷靜一下的想法。

停好了車子,柳千綠快步來到專賣店,走到阿佩身邊,輕聲說:「夫人,好久不見了,我想和您聊聊。」

聞聲抬頭,阿佩瞟了一眼柳千綠,就接著看衣服了:「和你,有什麼好聊的。柳大明星不是拒絕了我的提議了嗎?除了那個,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我手裡握有一些資料,想給夫人您。我想您會感興趣的,關於夏墨翰的,醜聞。」柳千綠湊近阿佩,壓低聲音說。

阿佩抬頭挑眉:「哦,正好,我忽然想吃點心了。柳小姐,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柳千綠跟隨阿佩來到了一間茶室,看樣子,阿佩是這裡的常客,老闆給了她一間最是幽靜又優雅的包間。

「說說吧,柳小姐怎麼改變主意了?」阿佩品了一口茶水后,漫不經心地問。

「此一時彼一時嘛。環境和人都在變化,我也要看清形勢,懂得審時度勢嘛。這一點,想必二夫人,最有體會吧?」柳千綠冷笑著看向阿佩,既然她看低她柳千綠,那她也不必看她的眼色了。

聽到「二夫人」這個稱呼,阿佩臉上的淡然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冰霜。柳千綠想要看到的就是阿佩最真實的面目,現在,她如願了。

「說說看吧,你手裡有什麼?如果你那裡沒有我想要的,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阿佩嘴巴緊抿,眼神里閃著寒意。

「我手裡有夏墨翰和那位大名鼎鼎的侯爵夫人的曖昧照片,還有夏墨翰和她相處一夜的視頻資料……」柳千綠看向阿佩說。

阿佩揮手打斷了柳千綠的話:「呵,原來柳小姐這是吃醋了呀?只是可惜,你們之間的情情愛愛,分分合合,我不感興趣。你若是沒有本事抓住夏墨翰,又沒有背景可以依傍,卻來找我,想要我幫你出氣,你這算盤可是打錯了。」

「二夫人,和夏墨翰鬧曖昧的女人,可是那位有背景有財勢的侯爵夫人!如果是別人,我怎麼會來找你呢?你要想清楚,這位夫人可是大有來頭,如果她和夏墨翰結盟了,到時候夏墨翰的勢力還會繼續擴張。再過幾年,你的那位二少爺想要再擠進夏氏集團,你說夏墨翰會給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安排一個怎樣的位置呢?」

阿佩拍了一下桌子,瞪目怒視柳千綠:「放肆!我們夏家的家事,豈容你一個戲子說三道四的?柳千綠,你的激將法在我這裡不管用,你想藉助我的手,打倒你的情敵,可惜,我不會借你東風的。」

說著,阿佩就要起身離開。

「二夫人,就在剛才,我已經讓人把那些資料,統統發到你的郵箱里去了。至於你看或者不看,那是你的權利。」柳千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二夫人,作為長輩你還是寬容一些的好。沒準兒,過不了多久,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還得管你,叫一聲『小媽』呢!哈哈哈……」

「賤人!」阿佩被激怒了,她揚起來就要打柳千綠,卻被柳千綠抓住了她的手腕。

「二夫人,您年紀大了,火氣太大了,引起高血壓可就不好了。」柳千綠說完,甩開阿佩的手,「二夫人其實不必如此動怒,您和千綠其實是一樣的處境,只是老天眷顧,您給夏家生了一位少爺罷了。說到底,您和我,都是一樣的人。五十步笑百步,這就大可不必了吧?」

柳千綠說完,扭著水蛇小腰離開了。在走出包間的房門時,她故意轉過頭來,笑盈盈地說了句:「二夫人,記得看您的郵箱哦!」

阿佩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纖纖細手卻被震疼了,她氣得齜牙咧嘴的:這個可惡的柳千綠,果真是個戲子,最會揣摩人心了。想她阿佩這些年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沒想到卻要被一個臭丫頭利用,她哪裡肯咽得下這口氣?那夏墨翰豈是那麼好對付的?如果她現在就和他撕破了臉面,他怎麼會善待她和墨修呢?

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阿佩坐著想了一會兒,她不由得笑了起來:柳千綠呀柳千綠,我正瞌睡著呢,你就送來了枕頭,當真是貼心呢!只是這些資料,我得好好想想怎麼利用。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公然發給媒體,讓外界一致討伐夏墨翰和夏氏,我沒有那麼傻,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

返回到座駕后,柳千綠的眼睛里閃著冰冷的光。她剛才就是故意激怒阿佩,好讓她一時氣極,將那些資料交給媒體,這樣那位高高在上的侯爵夫人可就難逃此劫了。輿論的聲討,會讓她聲名狼籍,甚至離開這裡。

即使阿佩把這些資料交給夏華清,也是好的。在柳千綠看來,夏華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讓夏墨翰接近這樣的一位已婚女子的。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柳千綠還得再物色一下別的人選。萬一夏家內部消化了這些資料,並沒有引得滿城風雨,那豈不是辜負她的一番美意了?

猛然地,柳千綠起起了雲姨在夏墨翰家質問她的話。

「柳千綠,我丈夫去世前的那天晚上,你是否去過他所在的市一院?是否,進去過他的——病房?」雲姨的話,如同一顆驚雷,炸響在柳千綠的耳邊。

她在懷疑自己?柳千綠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你個狡猾的沐如山,竟然跟我玩這套。」柳千綠忽然想明白了。那天晚上,四年多前的那個晚了,也就是沐如風跳樓自殺前的那個晚上,柳千綠確實去過沐如風的病房。

而且,在柳千綠順利完成任務,走出沐如風的病房后,卻在病房的走廊里,遇到了失神而茫然的雲姨。她們兩人迎面相對,不交一語。

在與雲姨碰面的那一刻,柳千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真的害怕雲姨會忽然抬起頭來,認出自己。

但是她沒有。一直沉陷在絕望與茫然中的雲姨,只顧著自己傷心絕望,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如今,雲姨卻說了那樣的話。那句話,提醒柳千綠,她陷在危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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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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