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醫生？
清晨的南武縣醫院門前，正是最堵的時候，雖然這個小縣城不存在什麼早高峰，但作為縣裏唯一一家能在市裏排的上號的醫院，每天來就診的人還是數不勝數的。
院門前汽車喇叭聲不絕於耳，一些趕着上班的人不禁嘴裏罵罵咧咧，不過排隊進院的車卻沒有理睬的。
霍天磊看着偌大的院門和周圍往來不絕的人們，表情卻無比的淡然，他看了看手裏那張泛黃髮皺的紙，邁步走了進去。
他並沒有跟隨人群一起擁進門診大廳，而是走了門診樓側面的一條小路，穿過這條小路，整個環境的氣氛便不一樣了。
外面是熙熙攘攘，裏面則是一片靜謐之處。
看着四周種植的花草，精緻的長廊，霍天磊不禁露出笑容：「這大花園真漂亮。」
往前沒走幾步，霍天磊便看到了一座四層的小樓，樓體上砌著三個大字，行政樓。
他點了點頭：「周叔叔應該在這裏上班了。」
說完，他走向了行政樓，但剛走到門前，就聽保安室里傳來一個聲音：「找誰？」
霍天磊側過臉看着值班室窗戶里的那個保安，道：「您好，我找周偉。」
「周偉？周院長？」這保安本來是靠在椅子上，雙腿搭在桌上的，一聽這話馬上坐了起來，「你找周院？」
「是，我這有介紹信。」
保安微微一皺眉，接過了介紹信看了一眼，旋即噗嗤一樂：「呵呵，小孩兒，你拿這玩意兒逗我呢？」
「嗯？這介紹信不對？」霍天磊說道。
「什麼破玩意兒，我跟你說，趕緊走，這是上班時間，你別在這堵著，讓領導看見就不好了。」保安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了保安室，直接將霍天磊向外推搡。
霍天磊正值二十郎當歲，也是血氣方剛，直接就急了，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拿着介紹信找人還不讓進？」
「廢話，你那叫介紹信嗎？人家來找周院的介紹信都是有固定格式的，你這什麼破玩意兒，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上訪的？趕緊走！」保安氣勢也不弱，馬上說道。
霍天磊本來也不是來找事兒的，索性道：「好，那我在這裏等，你把介紹信還給我！」
保安一聽就急了，拿起介紹信直接當着霍天磊的面撕得粉碎，道：「還你個屁，別沒事兒找事兒，你再不走我報警了啊！」
「你……」說着，霍天磊整個表情變得冰冷了起來，雙拳也緊緊攥起。
那保安剛才還盛氣凌人，可這一刻卻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不知為什麼，這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好像有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氣場……
霍天磊微微眯起雙眼，從小到大，他跟着爺爺長大，爺爺在村子裏德高望重，他還從沒有受過這種侮辱，今天當真是第一次。
「你、你幹嘛？你小心我報警啊！」保安說着，腳下倒退了兩步。
霍天磊猛地揚起拳頭：「你撕了我的介紹信，我撕了你這張嘴！」
說着霍天磊就要動手，保安嚇得趕忙抱着頭蹲下，一副做好了挨打準備的樣子。
但就在這時，花園的走廊里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救命啊，醫生，有沒有人啊……」
聽到這聲音，霍天磊和那個保安幾乎同時朝着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兒蹲在地上，懷裏抱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身穿病號服，顯然就是醫院裏的患者，這會兒少女正大聲呼救著。
霍天磊當即放下了拳頭，朝着少女跑了過去，保安也隨之跟了過去。
「怎麼了？」霍天磊問道。
「我不知道，我剛才還和爺爺在聊天，突然間就這樣了，」少女一邊哭着，一邊焦急地說道，「你能幫我喊醫生嗎？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都可以。」
聽到這句話，那保安眼前一亮：「行行行，你等著，我馬上去喊。」
不過霍天磊卻沒有離開，而是蹲下了身子看着老人的臉。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老人，似乎在以最快速度判斷老人昏厥的原因，突然，他雙眼睜大，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在合谷處使勁按下。
「你在做什麼？」少女顯然不知道霍天磊的意圖，睜大眼睛問道。
霍天磊卻沒有理會，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按壓了十幾秒，他放下了老人的手，旋即在老人脖子一側、左胸和腋下三處分別用拇指用力按壓。
「喂，快停下來，醫生馬上就要來了！」
老人突然昏厥已經讓這少女緊張到了極點，再加上霍天磊什麼也不說一通按，她當真忍不了了，直接吼了出來。
「這老人家是你什麼人？」霍天磊並沒有因為少女的怒吼而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而是輕聲細語地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少女卻是一愣：「我……我爺爺。」
「嗯，你爺爺的血壓突然升高，他本身有腦血管畸形，而且伴有微血管瘤，這就造成了腦溢血。」霍天磊說話的時候十分嚴肅，當真好像一個醫生對病人的診斷。
當然，醫院裏的醫生，哪怕是主任醫師也要詢問病情、檢查、化驗甚至包括核磁、CT之後才能確認病情，就算是老中醫至少也要望聞問切，可這傢伙卻是分秒間說出來的。
少女聽到他的話都愣住了，腦血管畸形、微血管瘤，隨時有腦溢血的危險，這居然和她爺爺主治醫師所說的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他瞬間說出，而主治醫師則是讓他們做了兩天的檢查后才做出的結論。
「你是醫生？」少女問道。
霍天磊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呵呵，你呢？你叫什麼？」
說完，霍天磊繼續在老人幾處穴位按壓，動作看似不大，但力度都很大，幾十秒的工夫霍天磊已經滿頭大汗了。
「哦，我叫唐菲，」經過和霍天磊聊了幾句，唐菲的情緒明顯緩和了一些，對於爺爺的突髮狀況，她也沒有任何辦法，似乎在這一刻也只能依靠面前這個人了，「我幫你擦擦汗吧。」
唐菲拿出手絹在霍天磊額頭上擦了幾下，霍天磊長舒一口氣，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怎麼……」唐菲問道。
霍天磊欣慰地笑了笑：「你看看，老爺子醒了。」
唐菲朝着爺爺看了一眼，整張臉都震驚了，居然真的……醒了！
她剛才都嚇死了，本來都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可沒想到……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爺爺就醒了。
「爺爺……」唐菲眼淚再一次奪了出來，直接抱住了爺爺。
老人呼吸還是有些弱，不過勉強還是笑了笑：「丫頭，你怎麼了，怎麼還哭起來了？」
「爺爺您還說，您都嚇死我了，剛才你暈倒了，我還以為……」
老人微微皺眉，似乎昏厥的一刻也是斷片了，隨後，他緩緩點頭：「這不是沒事兒了嗎，呵呵，扶我起來。」
唐菲趕忙點頭，不過正要扶，霍天磊靠在走廊的長椅上道：「最好不要動，再休息幾分鐘，省的我白忙了。」
唐菲現在完全相信霍天磊的醫術，哪還敢不聽，馬上點頭道：「行，爺爺，那您休息一下，適應幾分鐘咱們再起來。」
老人轉過頭看了看霍天磊，道：「他是？」
「爺爺，就是這位醫生救的您，您都不知道，剛才嚇死我了，怎麼喊您都不理我。」唐菲道。
「小夥子，謝謝你啊，這麼年輕，你是實習醫生？」老人說道。
霍天磊搖頭一笑，擺了擺手：「不是。」
「不是？」祖孫兩人幾乎同時說道。
霍天磊也是頗為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沒再說。
坐了兩分鐘，霍天磊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好了，老爺子應該沒事了，我先走了。」
「小夥子你等一下。」
老人說完，唐菲趕忙將他攙了起來，霍天磊轉過頭：「您有事？」
「小夥子，無論怎樣你也是幫了我，至少我得感謝你吧？」老人微笑道。
霍天磊聞言一笑：「不用，就是用點力氣而已。」
說完，霍天磊朝着行政樓走去，畢竟他來縣醫院的目的可是為了找副院長周偉。
這時，住院部的後門打開，至少有七八個人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五官周正，整齊的分頭，穿着一身白大褂顯得幾分瀟灑。
「唐老，你……」剛才還一臉十萬火急，而這一刻這些人都是震驚了。
「怎麼了？」唐老道。
「這……剛剛他們說您在這裏昏過去了。」那醫生說道。
唐老點頭笑道：「是啊，可我醒過來了，剛剛昏迷恰好遇到一個小夥子路過，他幫我醒來了。」
「什麼？」醫生都震驚了，「您的情況突發昏迷九成是腦溢血，您說……剛剛有人幫您醒來？」
醫生說話間一臉的意外，顯然對這件事不可思議。
「腦、腦溢血？」唐老雖然不是醫生，但看上去便知是有些地位的人，對於這些醫療常識還是知道的，要知道腦溢血的死亡或致殘率極高，就算治療至少也是要進行傳統手術甚至開顱的。
「是啊爺爺，剛剛那個人也說了，您是腦溢血。」
想到這，他轉過頭看向行政樓門前，目光明顯和先前不一樣了，這不是幫他蘇醒而已，而是救了他的命！
那醫生也順着唐老的目光看了過去：「唐老，您說的是他？」
唐老一臉意外地點了點頭：「菲菲，走，帶我過去謝謝人家！」
不過更迫切的似乎是那個醫生，他已經先一步小跑了過去。
「您好，我是縣醫院的周偉，請問剛才是您救的唐老？」周偉禮貌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霍天磊回過頭：「你是……周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