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市場培植

淇朱是在野外找到林跡的。

這個每年都要到華夏轉轉的女人現在除了眼睛外翻之外，穿著打扮已經和華夏人沒有區別了。

神光城背叛的事件顯然讓她吃了不少苦頭，神光城現在已經被打下來，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她身上還裹著明顯的洪安縣產的紗布。

森林裡的林跡在警衛和小白的擁護下，正和伏狼一起打獵。

王國的高層更替之後，林跡也從科研上抽身出來。現在政務軍事有朱猴石喙處理。科研上，工業基礎體系已經基本建立，各學科也建起了學術體系，他只需要做做方向性指導便好。如此他便變得清閑起來。

伏狼是早就不耐煩軍事院的職務的。他到現在為止認識的字都還極為有限，要他管理軍隊真的是勉為其難。如今他一朝辭官，頓時便成了朝林城最為清貴的閑人。

他跟林跡要了一張保護區調查員證書，開始帶著幾個警衛出入各處深山老林，專門獵殺精緻珍奇，日子過得極為滋潤。

他這種個人行為對整個生態來說影響有限，林跡在放任自由的同時，也會經常跟他出來活動一下筋骨。

淇朱之所以要找到森林裡來，是因為林跡已經在森林裡活動了二十天筋骨了

林跡眯眼開弓，一箭放倒湖水邊一隻水鴨子。伏狼爽朗笑著連聲誇讚，直說外甥有他當年的風範，揮手讓身邊粗壯的獵狗去撿拾獵物。而後卻對身邊跟隨不休的淇朱止不住皺眉。

「說，什麼事情這麼急，都追到這裡來了？」林跡把弓交給旁人，帶著小白來到湖邊的營地邊。身邊正有幾頭象在安靜地啃著樹皮。白馬百無聊賴得打著響鼻。

淇朱對華夏這種拿捏人的手段實在是無言以對。她要不是不能等，絕不會巴巴跑到勾湖邊來找林跡的。

「差嶺想要和大王交換幾台石頭粉碎機。」淇朱道。

隨著朝林城基礎工業的建立，蒸汽機已經被生產出來，並且開始投入使用了。用蒸汽機帶動的大型設備自然也就跟著出現了。石頭粉碎機便是其中一種。

林跡也不問差嶺要石頭粉碎機做什麼，只是道：「這種小事，找商務部的人商議便好，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

淇朱滿臉黑線，林跡連石頭粉碎機的用途都不問，知道他早已看穿了一切，看來還是真讓她等這二十幾天的。

石頭粉碎機自然是磨石粉的。通過這個設備，最後自然是為了生產水泥。而水泥的作用肯定是為了建造城市或者馬路。

神光城是差嶺人建造的唯一一座城池，是華夏人協助建造的。差嶺人自己在攻打叛軍的時候，差不多圍攻了兩個月才打下來，過程之中死傷不計其數。

紫瞳在痛恨的同時，也終於認識到城池的作用，跟著便想自己建城。只是他們建城的技術都是跟華夏學習的，少了水泥便無計可施。但華夏的水泥售價極高，他們商議之後，結合從華夏偷到的水泥煅燒技術，發現不如自己煅燒來的划算。

他們發現石頭粉碎不是個輕鬆的活計，因此才派出差嶺的使者淇朱過來購買。他們打算指責華夏人挑起了神光城叛亂，準備趁機壓價，也準備好了用神光城的俘虜的叛軍作為價碼。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華夏人完全不按他們的套路走。一個太極推手使出來便讓淇朱見不到人也無計可施。

眼見他們押到虎銅港的俘虜已經因為飢餓或者傷患死去近半，淇朱重金賄賂了朝林城不少大員，才在朝林城外不到五十公里的湖邊森林裡見到了林跡。

「可是他們說這需要你的手書和允許。」淇朱欲哭無淚道。要不是差嶺現在剛經歷了一場內耗，她是斷然不會這麼低聲下氣的。

「這事，你和他先談，回頭我給你們簽字就是了。」林跡招招手，隨便從身邊叫來一個人，自己便自顧自走開了。

過來的是一個小年輕，咧嘴一笑便露出了顆整齊的牙齒：「我姓陸，你叫我阿潮就行了。」

淇朱還有些不滿，要追著林跡過去。

陸潮道：「我是商務部的，我父親是明泅。現在開始由我負責西面的交易。」

淇朱聽到這些，終於知道找到了正主，頓時怒道：「你們挑撥我差嶺人內亂，讓我們死傷不下萬人，這事是不是也該由你負責？」

陸潮道：「我們長老院定案，講求有人證物證。你說我們挑撥你們內亂，可有人證物證？你們千萬不要自己拿幾個俘虜出來瞎指一番便下此斷言。要是這樣，可就等於你們差嶺在挑釁我們王國的威嚴了。這生意也就沒得談了。你還是回去弄清楚事情再來談吧。」

「好，此事且不論」淇朱眼見對方三言兩語又把節奏帶回到拖字訣里，頓時便也不顧自己的套路了。要是再拖下去，虎銅港那些俘虜就要死光了。而且她也知道，現在華夏強大，差嶺人人心不定，這事只怕很難討到說法。

陸潮點頭道：「既然是回歸生意，那我就先說說我的想法。現在你也看到了，華夏的人太多了，我們打算以後對外交易，只收金錢和穀物，不要人口了。」

「什麼？」淇朱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

華夏人交易要是以後不要人口了，那對於差嶺上下來說無疑是極為有利的。現在西北一帶，除了差嶺，狼族兩個大部落之外，只剩下少數依附華夏的大部落，諸如青川採集瀝青的那幾個。其他的不是被兼并了便是被他們抓捕光送來華夏了。

再和華夏人用人口進行交易，對於差嶺人來說是極為沉重的負擔。因為不論是去更遠處抓捕或者是從自己部落里將人送出去，都不是輕鬆的事情。

可以想象，這個消息傳回差嶺，差嶺人會何等高興，甚至有些差嶺人可能會對華夏感恩戴德。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淇朱弄來的那些叛軍俘虜怎麼辦？

陸潮顯然像他父親一般，除了會做生意還極會做人：「當然，我這個提議說的是下次，或者說可以補足這次的不足。」

淇朱安心下來，開始跟陸潮商議碎石機的價格。

陸潮並不說這碎石機的製作成本，而是跟淇朱說這碎石機的效率，可以抵用多少人畜。這也是壟斷生意的不二套路。淇朱也基本習慣了。

商議到最後，兩人敲定了碎石機的人換的價格，之後陸潮又寫了一個金錢的價格以及穀物的價格，表示這三者的價格是一樣的。

淇朱看到這個價格，琢磨半天後再次尖叫出聲。因為依照這個價格，他們以後出產的穀物幾乎不會有什麼剩餘，只要維持目前的貨物交易量，就可能會餓死不少差嶺人。

這個價格倒是沒什麼變化的。只是之前他們的大宗商品都是以人易的，現在他們才反應過來，人口在華夏原來如此昂貴。

「以後我們還得以人易。」淇朱說道。

陸潮道：「這是目前的價格，等我們的這次交易過去之後，人口就不是這個價格了。以後的交易也以金錢或者穀物為準。我倒是想不明白你們的想法，你們手裡有人的話同樣也可以教他們耕種，你們再種出糧食來跟我們交易就是了。這有何難？」

差嶺和華夏交往十幾年來，早已學會了一定的農耕技巧，他們交換的貨物里，最主要是也是各類農具。只是鑒於管理和理念上的問題，他們在田間的付出總是不太夠，因為收穫比起華夏還要差不少。

淇朱道：「我們的土地沒有你們這麼好。」

華夏現在佔據的土地平原較多，常有一望無際的田野。但是差嶺所處的地區就差遠了，他們的領地山多地少，平整的土地並不算多。這也是因為他們改造環境的能力有限。

陸潮拿出一副西部的地圖道：「大王知道你們耕地不多，所以早已做了安排。這圖上有幾處地方方圓千里，只要將水利工程建好，便能獲得良田無數。你們可以試著去建設看看。要是你們有需要，我們也可以派出工程人員幫忙。你們只需要支付工程人員的酬勞便可以。」

地圖上是都江堰和鄭國渠等幾處水利項目，上面不但明確標註了地點，連工程參數都詳細無比。

淇朱是識字的，她看到地圖上有狼族的地盤之後，小心防備地將地圖收了起來，說先回去研究一番。和狼族人勾結的事情，她不知道華夏人知不知道。但這地圖要是合適，無疑會加深他們和狼族人的合作關係。

淇朱離開后，林跡將剝洗乾淨的野鴨下鍋，陸潮就在旁邊彙報情況。

伏狼抿一口小酒問：「你這是在幫他們壯大？」

林跡揮舞著鍋鏟，點頭道：「有這方面的意思。貓捉老鼠還會逗一下再吃呢。」

林跡將鴨子起鍋后想一想道：「給他們這些方案，一來希望他們可以把這些方案建起來。這幾個方案耗費很多，我們接手后再建的話，要是短時間內沒有效果，可能就會造成天怒人怨。他們自己建就不一樣了。他們建上十年年也是沒問題的。」

地圖裡除了水利工程之外，還有蜀道的建設方案，要是都建起來，這裡面的人命就不會少。林跡覺得與其拿自己的人命往裡填，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先填著呢。

鄭國渠在後世的建設目的就是為了削弱秦國的，秦國人卻因此獲利了。現在林跡讓他們建鄭國渠依舊是打算消耗狼族人。當年秦國人口已經百萬，才能從中獲利。現在狼族人人口不過二十萬，要是真投入去建鄭國渠以及建城了，估計就會消耗得差不多了。

「二來，也是希望將這些地方建設得和我們這邊差不多。到時候要是我把商品的價格降一降，要是他們願意歸附，我們就能立刻獲得一個不需要怎麼投入的地方。要是他們不願意歸附，石喙天天叫著打仗。就讓石喙去收拾他們就是了。」

伏狼看看身邊幾個警衛背負著帶刺刀的bn，並沒有再說什麼。

林跡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東西就是複製槍炮。現在其實已經卓有成效了。在有東西參照的情況，這些東西的製作難度並不算大。現在朝林城槍炮的產量其實可以武裝全國的軍隊了。只是n的供應還差了一些。

有這些東西在，城池就是積木做的玩具而已。伏狼也是看到了這些槍炮的出現，明白個人勇武的時代已經過去，才從軍中辭職的。

從更大的角度上說，林跡在做的事情叫市場培植。西北只是他們全球市場培植的一部分。現在華夏的武力可以碾壓全球，但收服一批野人並沒有什麼作用。所以他們除了佔據一些重要地方建設據點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推行這種政策。而後等著收割。

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十上百年的時間，但只要保持華夏的一直領先，統治全球並不是空談。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