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鴻門宴會

十一,鴻門宴會

徐風吹動滿庭林樹,葉影稀朗。

二夫人手裏的菊花被捏碎,花瓣瑟瑟落地。

「那個殷家小丫頭真是這麼難敷衍?」

「回二夫人的話,大長老將春綿給放了。」丫環秋翠答道。

「查出那個小丫頭的底細了沒有?」二夫人盯着殘敗的花瓣,抬腳狠狠地踩了上去,目光兇狠。

「三長老查出殷梨是十里縣衙神捕殷允的之女,深居簡出的小家碧玉,其他的,三長老沒有查出來。」

當然古家不會知道,十里縣的人們好不容易等到古家把殷家小小姐這個混世小霸王接手了,可不希望他們再把她退回來。所以十里縣的人個個稱讚殷梨知書達禮,孝敬長輩,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可愛。

百姓們這麼說,當然十里八鄉的強盜土匪魔頭,他們的眼裏殷梨是人見人愛的小可愛,也會這麼說。

不過此時,殷梨趴在楠木的書桌上,看着面前搖頭晃腦的四長老,吧啦吧啦的,正荼毒着她的耳朵,摧殘着她幼小的心靈。

殷梨打着哈欠,手中毛筆在潔白的宣紙上畫着。

四長老見少夫人無精打彩的樣子,手指敲打着桌面,嘴裏依然念著那詩經版的「緊箍咒」。

突然長老停了下來,捊着他心愛的幾根鬍子,抑揚頓挫道:「少夫人,可有聽明白?」

「明白了。」殷梨不耐煩地朝四長老擺了擺手,頭也沒抬,手中的狼豪,揮灑自如。

「老奴剛才給少夫人講了孔子,孟子,老子。少夫人給說說您所明白的到底是什麼?」

「孔子解決不了的事情,老子可以解決!」殷梨停下了筆。將那張寫着「十田土胡雨兩夭」的詩句遞給了四長老。

四長老瞟到殷梨寫下的字,硬是半天摸不著頭腦。

「十里平湖霜滿天!」女孩的聲音不大不小,搖頭。

四長老不行!字都沒她認得多!

乖乖!四長老杯具了,一句詩教了她一整天,七個字,她老人家寫錯了六個半。

額的個神勒……

「四長老,今天的課授完了嗎?」女孩純真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映着明亮的光芒。

四長老拿着殷梨交上來的作業,手指顫顫發抖,「少夫人,這……」

「大少夫人,四長老。」丫環秋翠盈盈走近書房。「二夫人剛剛請了戲班的人過來,想請大少夫人去看戲。」

「好啊,好啊。有戲看。」殷梨拍手咯咯而笑,如銀鈴一般。只是目光里閃過一絲邪惡與凌厲。

她才打了二夫人的女兒十三小姐,二夫人居然以怨報德,還請她去看戲。

四長老面色為難:「可是大少爺說過,少夫人授課的時間,不可以外出,更不可以逃課。」

「四長老,這是二夫人的命令,你也敢違抗嗎?」秋翠厲色。

「當然不敢。」顯然這個四長老,對二夫人有所忌諱。

殷梨看着秋翠,然後說道:「只叫我一個人嗎?」

「當然不,還有各位夫人和小姐們也在場。」秋翠回答。

這麼多人在等着她呢,顯然易見的鴻門宴,而且還是趁著白竹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女孩眼中閃現一片銳利的光芒,素袖一揮,手中的狼豪脫手而出,正好砸在了秋翠的臉上。

黑色的墨汁正好畫花了丫環那張勢力的臉,而秋翠卻淡笑盈盈,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將毛筆規規矩矩地放回了筆架上,說道:「大少夫人,請。」

殷梨張著大大的嘴巴,看着丫環平靜地處著一切,最後還恭恭敬敬地跟她說請?果然心思深的人,就是能忍啊。

忍吧,忍吧,忍到你七孔流血!

菊花院,古家前任老家主,最大的妾二夫人所住的院閣。

殷梨還沒走進,裏面的嬌笑聲已經遠遠的傳來,女孩慢條斯理地踏進菊花院。

各類鶯燕千嬌百媚,盡占勝場,一屋子的美貌華麗女人,殷梨揚過一抹不讓人察覺到了淺笑。

這氣氛……好熟悉!她經常跟在哥哥們屁股後面上花樓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

當中坐在玉雕椅上,高高在上姿態雍容華貴的婦人,三十多歲,穿着暗紅錦袍的便是二夫人了。

二夫人見殷梨走了進來眼中恨意不止。而那兩個被殷梨一骷髏頭打殘半邊臉的十三小姐和十四小姐,她們眼中的怒恨,似乎要將殷梨活活燒個屍骨無存!

「有戲看嗎?怎麼沒看到唱戲的?」殷梨扯著清脆稚嫩的嗓聲問道。

二夫人身邊五彩錦服的婦人冷冷一笑:「大少夫人要看戲?這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殷梨表面上是一臉的迷惑,心裏卻清朗無比,原來這場戲的主角是她呀。女孩盈盈一笑,在滿屋當中剩下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抬頭看着二夫人,問道:「那現在可以開始了嗎?」跟她玩陰的,看誰比誰狠啰。

「二夫人,春綿帶上來了。」秋翠回稟道。

二夫人眉梢一挑,「押進來!」

片刻,一個血肉模糊的物體被兩個高大的奴才帶了上來。奴才將物體將地上一丟,然後退了下去。

在場的女人一陣驚呼,慘!實在太慘了。那堆血肉還算個人嗎?

殷梨清澈的水眸轉動着,粉雕玉琢的小臉一片淡定平靜,嘆道:「二姨娘,這演員也太專業了,挨打都來真的。

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女子聽到孩子稚弱的聲音,突然爬了過去,聲嘶力竭道:「二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奴婢根本沒去煉藥房拿過毒藥。」

二夫人皺眉,冷道:「人證物證都在,你這刁奴還想抵賴不成?」

「二夫人,春綿對天發誓,如果我下毒害五夫人,死無全屍!」春綿一字一句咬牙道。

「還不承認,拉下去接着打!」三夫人厲聲道。

「奴婢真的沒有毒害五夫人,大少夫人,您要替奴婢作主啊。」春綿目光灼灼,像扯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爬向殷梨,完全沒有想過眼前的小主母,不過只有十歲而已。

「你這刁奴,求大少夫人也沒用。五夫人的屍體是大少夫人驗的,是中毒而死,而你這奴婢房裏也確實收到的毒藥。」二夫人面無表情。

春綿目光一凝,驚慌至極,「那晚大少爺和二夫人走之後,五夫人回房,就從來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住嘴!如此嘴硬。」三夫人喝道,「來人,將這刁難拖下去,打死算了!」

所謂屈打成招,不招就往死里打,打到她不能開口!

二夫人見殷梨驚愕的樣子,冷聲一笑:「大少夫人不必驚訝,不過是個下人而已。」

不過是個下人罷了,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夫人,小姐面前不過是打死個卑賤的奴婢,她們現在的表情雖然驚惶,不過明天之後她們照樣是春光明媚,醉生夢死,囂張撥扈。

二夫人如此,不過是想向殷梨證明,在古家,她要誰死,誰就得死!

「二夫人,參茶熬好了。」一個年紀半老的奴婢上來稟道。

「端上來吧。」二夫人揮了揮手,朝底下的眾人說道:「這是我元家送過來的千年血參,大家一起嘗嘗,養顏。」

底下的女人揚起一片唏噓聲,血參啊,養顏,是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永遠漂亮。

二夫人朝秋翠使了個眼色,秋翠將一碗茶端到了殷梨的面前。「大少夫人,您也嘗嘗。」

殷梨看着奴婢送上來的參茶,順手接過:「這東西這麼好啊。」

殷梨揚唇輕笑,粉嘟嘟的臉上是無害的笑意。放在鼻尖輕輕一嗅,玫瑰紅的湯色,味道聞起來還挺香。女孩眉眼間閃過一絲厲色,轉瞬即逝。

「怎麼啦?大少夫人?」三夫人朝殷梨笑道。

二夫人眼中一片誠意,「是不是太燙了?秋翠,拿勺給大少夫人吹吹。小孩子嘛,吃東西總要大人吹涼喂著吃的。」

「是,二夫人。」秋翠滿臉的燦爛笑意。

殷梨眸光輕動,透澈清冽突然一笑,「不過,只有老菜皮的女人才會千方百計的要養顏,而我……不需要!二姨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女孩那冷冽凌厲的眼神讓二夫人一怔,讓她覺得渾身都不自然,二夫人眼裏的恨意暴露無遺,朝旁邊的奴婢冷道:「喂大少夫人吃!」

徐風吹過庭園,蕭瑟之色。一場無聲地嗜血殘殺正在上演。

馬車突然在府前停下,男子下車,面帶憂慮,眼底是掩不住的寒意,腳步有些急。男子掩嘴輕輕地咳嗽著。

四長老趕緊迎了上去,臉色驚慌不已:「大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大少夫人被二夫人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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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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