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啪嗒
完了......
這是馬修心中唯一湧現的一個念頭。
維娜彎起的嘴角在馬修眼裡比什麼都可怕，他已經開始冒汗了，他太了解維娜了，這個小丫頭生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生氣的時候還在笑......
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危險到他最好現在就開始思考怎麼才能在敵人的大本營，面對上百個拿著槍的敵人手裡全身而退！
至於和菲尼斯的交易？
想都不要想了！
因為...維娜動了殺心！
「阿姨」這兩個字都任何年齡段的女性都有不俗的殺傷力，維娜絲毫沒有在意菲尼斯僵住的臉，她把玩著手裡的銀色左輪，緩緩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忽然指尖一用力......
「啪嗒...」
第一槍，並沒有子彈射出，菲尼斯嚇了一跳，她沒有想到維娜會如此輕描淡寫的就開了第一槍。
「從一開始，你就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你難道不知道女人話太多非常惹人厭嗎？」
「啪嗒...」
第二槍，依然沒有...
「在加上你只是一個靠著出賣身體來達到目的.....骯髒交際花......」
維娜探了探身子，讓自己離菲尼斯更近了一些，手上毫不猶豫的一用力......
「啪嗒...」
第三槍。
「即使只是坐在你面前都讓我覺得噁心......」維娜絲毫不掩飾對菲尼斯的厭惡和鄙視。
「啪嗒...」
已經是第四搶了。
菲尼斯呼吸有些急促，她已經顧不得對維娜不留情面的侮辱感到憤怒了，她慌了，不怕死的傢伙她見的多了，但是維娜的表現她從沒見過。
不論任何人，哪怕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在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會產生進展緊張、恐懼等等情緒，畢竟死亡誰也沒有經歷過，哪怕受過再多的訓練。
但是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菲尼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她用槍指著自己的頭，一下一下的扣動扳機，不要說緊張，就連呼吸都不曾紊亂一下！
彷彿她拿在手裡的根本不是隨時能帶走她生命的死神之鐮，而不過是一瓶香水而已......
雖然從概率學上來講，六次機會，中槍的幾率是一樣的，但是現在只剩下兩槍了。菲尼斯不相信，維娜下一次扣動扳機的時候還能這麼淡定！
要知道，被子彈打爆頭不過是那麼一瞬間而已，真正恐怖的是等待死亡降臨前的折磨！那些死刑犯中不乏硬漢，但是這些狠角色在被處決前，不論之前多麼強硬、多麼不怕死，在等待行刑前情緒崩潰甚至大小便失禁的比比皆是！
沒有人真正能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等待...才是最讓人發瘋的！
更何況這個時機還把握在自己手裡的時候，又有誰能毫不猶豫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啪嗒...」
......
......
......
死一般的寂靜，菲尼斯靠在沙發上的後背已經濕透了，胸口劇烈的跳動著，彷彿槍口並不是指在維娜的頭上，而是她自己的。
這個該死的丫頭...她真的沒有絲毫猶豫！
二分之一的概率...賭輸了就會死的難看無比，她真的就這麼隨意的做了？
「抱歉，看來我的語言組織能力很差勁，還沒有罵夠機會用完了。」維娜把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的槍拿了下來。
五槍已過，最後一槍自然就是實彈，必死的下場自然稱不上是賭了，明明是維娜在賭命，菲尼斯卻有一種自己終於解脫了的感覺，她剛想開口，只見維娜打開彈夾，又放了一顆子彈進去！
「那麼，我們繼續吧。」
馬修閉上了眼睛，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維娜真的沒打算留手......
維娜抖了下手腕，彈夾飛快的轉動起來，「啪」的一聲合上彈夾，她看也不看又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嘲弄的笑了笑......
「啪嗒...」
扳機扣動，維娜卻遲遲沒有開口，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
「抱歉，槍開的太快，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麼...」維娜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馬修差點綳不住笑出聲來，這種時候居然耍寶？
菲尼斯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每一句話都可能是遺言，你居然不想好就開槍？
「啪嗒...」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汗都已經把眼影衝下來了！你就是這樣當交際花的嗎？簡直連下面那些最低賤的ji女都不如！」
維娜槍開的越來越快，口中罵的更是越來越直白，越來越難聽！經常是一句話沒說完就槍就已經開了，兩顆子彈變三顆，三顆變四顆，最後她居然直接加到五顆！
菲尼斯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明明只是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她卻像剛剛用盡全力跑了十公里一樣，渾身大汗淋漓，心跳的頻率已經要超過人體的極限，維娜每開一槍菲尼斯全身就跟著顫抖一下，這「啪嗒」聲已經成了菲尼斯腦海中的唯一聲音，像是一道道枷鎖把她的猛烈跳動的心臟越纏越緊，像是死死攥緊一個氣球，還不住的往裡面打氣一樣！
她看不到別的，聽不到別的，感覺不到別的，直到連呼吸都快忘了。
最後一槍了......
最後一槍了......
菲尼斯的目光聚集在維娜手上的左輪，彈夾中裝了五顆子彈，正在飛速旋轉，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世界只剩下那還在旋轉的彈夾......
為什麼還不停？
應該要停下來了......
只要停下來，只要再開一槍...
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
為什麼還不停！
快停啊！
......
停下...停下...
只要一槍...
一槍...
就好...
菲尼斯的目光漸漸渙散，她抽泣似的的呼吸也慢慢變得無聲，維娜手中的左輪彈夾早就停止了旋轉，只是菲尼斯再也看不到了，因為你只要湊近一點，就會發現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
「嘭！」
一聲劇烈的槍聲響起。
這一聲槍響在菲尼斯腦子裡炸開，彷彿黑夜裡綻放的禮花，劃開無邊的黑暗，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差點停止跳動的心臟又開始運作起來。
菲尼斯癱在沙發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就像一具剃了全身骨頭的爛肉，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彷彿溺水后瀕臨死亡的人被救上岸后的狼狽樣子。
大片的尿液順著她的雙腿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從沙發上流到地上造價不菲的地毯上，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尿騷味。
這聲將菲尼斯從無盡的夢魘中拉回來的槍聲，不是來自於維娜，不是來自於馬修，甚至也不是那個肌肉男酒保......
竟然是那個最最不起眼的服務生！
那個穿著女僕裝，雙手拿著托盤，留著大波浪捲髮，一直安安靜靜站在吧台旁邊的服務生！
此刻她手中拿著一把「沙漠之鷹」，槍口的硝煙還沒有散去，天花板上已經開了一個大洞。
服務生放下手槍，一邊鼓掌一邊說道：「真是大開眼界，如此厲害的催眠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高手怎麼會默默無名呢？」
維娜頭也不回，絲毫不感到意外，平靜的說道：「規矩是你們定的，我只是遵守而已。」
服務生走到維娜面前，那酒保跟在她身後，單手扛起已經喪失意識的菲尼斯，將她往肩膀上一背，就像扛著一袋麵粉一樣。
菲尼斯的禮服又短又窄，即便是正常走路都有可能走光，更不用提被人抗在肩膀上。
而且...她沒穿內褲。
服務生將目光從維娜身上移到她身後的馬修，掩嘴笑道：「扎克，將這個廢物沖洗乾淨，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作為兩位貴客臨走時的小禮物。」
一個顛倒眾生的尤物，在這個較小的女孩口中居然成了一件隨意拿來送人的小禮物？
「認識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尤米爾...」服務生朝著維娜伸出一隻手，繼續道「當然，你也可以叫我的綽號，『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