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泰安雪1

番外之泰安雪1

又是一年冬,雪花洋洋洒洒的往下落,將泰安國籠罩其中。

站在城牆上,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儘是一片純白的肅殺。

安然手裏握著一捧剛摘下的臘梅花,邁著步子往城牆的那頭走去,步子邁得極為輕巧,生怕打擾了這份寧靜。

當看到那抹玄色的身影時,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氣兒也不敢出。

那是泰安國最年輕的王,是她的夫君,是她一心一意想要靠近的男子。

可是成親已經兩年,她從未看見他對她笑,甚至,他從未笑過。

世人都說她真是好福氣,能入得了他得眼,能讓他空置後宮,只要她一人。

當初,她也這樣覺得,以為她好福氣,能得了他的歡心,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看明白了,並非是他喜歡她,他喜歡的,不過是她不足一握的細腰而已。

他貪戀的,只是她的細腰,他要的,只是她的細腰。

只是她的細腰,僅此而已……

她自知永遠都看不透他,也沒有妄想看透他,她只是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哪怕只是能看清他的容顏,那都好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一遍遍的描摹他的臉。

她對他唯一的了解,就是他總是會跑到城牆上放眼眺望,有時是春夏,有時是秋冬,有時是清晨,有時是深夜,孤傲又偏執,彷彿是在赴一場永遠等不到回應的約……

她靠近了,厚厚的衾衣被他身上的寒意一點點的浸透,就連手中的臘梅花,也冰冷得像是亘古不化的冰。

蒹葭迎上來了,像往常那樣,給她行了禮以後,客套的寒暄,讓她離開。

她下意識想走,可是她的心裏並不願意走,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她貴為皇后,貴為一國之母,貴為他後宮唯一的女人,論相處的時間,卻不如蒹葭,論他的了解,還不如蒹葭!

她終於勇敢了一回,高聲呼道,「臣妾見過皇上!」

她以為,他會回頭,哪怕只是睨她一眼,表示他的憤怒,也好過徹底的無視她,依舊負手而立。

好像,她徹頭徹尾只是一個局外人。

儘管,她也覺得她只是局外人。

他很愛玄色的衣衫,就連龍袍,都做成了玄色的,什麼都看不到,一如深不可測的他。

此刻,萬物籠罩在白雪裏,他籠罩在黑暗裏,都是一樣的冷,一樣的靜。

天上有風箏飛過,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是一隻並不好看的鸚鵡,翅膀折斷,破舊不堪。

可他微微抬起了下巴去看,側臉勾勒出一個好看得弧度,稜角分明的他,頭一回表現得這麼柔軟。

隔得遠遠的,她也能看到他眸中的柔軟,柔軟得,不過是瞬間,就融為了一灘水。

看看,她不如一個蒹葭,也不如一個風箏,在他眼裏,她不過是個時而存在,時而不在的可有可無的人。

她覺得她是瘋了,要不是瘋了,她怎麼敢將手中本來用來討好他的梅花朝他砸過去。

還質問他,「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帶我回宮,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我當皇后!」

她不是出身名門,也沒有過人之處。

當初在竹林相見,細雨蒙蒙,她背着背簍,滿鞋的泥濘,差點摔倒時,是他伸手扶了她。

那時,他看着她,柔軟得不成樣子,對她說,「我陪着你走,不管你要去哪兒,不管那兒誰等着你,我都陪着你走。」

是他先撩撥的她,是他先許諾的她,到頭來,無視她的是他,遠離她的是他!

「為什麼?」她問他,不過驟然間,已是淚流滿面。

為什麼,不喜歡她卻要招惹她?

他終於回過頭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再俯身撿起腳邊的臘梅花,拿在手裏,細細的端詳。

「娘娘。」蒹葭喊她,讓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第一次,她有了過去的機會,可是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針尖上。

她靠近他,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握著臘梅花,伸到她面前。

說,「我並不喜歡臘梅花。」

可他去到御花園時,為何總要在臘梅花樹下凝望?

她接過梅花,兩行清淚沿着臉頰緩緩落下。

「我養過一隻鸚鵡。」他纖細的食指指向天空中的那隻鸚鵡,自顧自的說,「那是我的鸚鵡,將它帶到別處,讓人用銀子買下送給我。我假裝不認得它,它假裝忘記了我。可是啊,它竟真的忘了我,它的眼裏,看到的是旁人,它的心裏,裝的是旁人。再回來泰安國,它便不歡喜了,不論我怎麼待它,它都不願意搭理我……」

「然後呢?」她聽得入了迷,問他,「皇上將那隻鸚鵡送給那個人了嗎?」

「是啊,送過去了。」他回答,臉上掛着恬淡的笑容。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壞壞的,又帶着孩子的天真。唇邊的笑意像是漣漪,一圈圈的蕩漾開去。

他說,「那個人還養了一隻貓兒,不過幾天,就將我的鸚鵡吃了,連骨頭都不剩。」

「吃了……吃了么?」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看他的神情,他是那麼喜歡那隻鸚鵡,可是他既然那麼喜歡那隻鸚鵡,為何說起那隻鸚鵡被貓兒吃了時,他還笑得那麼開心?

莫非,他的喜歡是假的嗎?

「那那個人傷心嗎?」

畢竟,那隻鸚鵡是那樣的惦記那個人。

他沒有回答,手搭上冰涼的柵欄,指尖蒼白,與大紅的漆形成對比。

他指著城門外望不到邊的遼闊無垠,豪氣十足的說,

「這是朕的江山,放眼過去,都是朕的天下,這些,全都是朕的!朕是明君,朕愛民如子,朕會留名青史,朕會流芳百世!」

看上去,他很歡喜他如今擁有的一切,可她能感覺到,他源自骨子裏的悲涼。

他什麼都得到了,卻也是什麼都沒得到,他心裏渴求的,那個人,那個旁人,沒有得到。

她後知後覺,原來他是心裏有了人,就是那個以旁人稱呼,連姓名都不敢提及的人。

是要有多深愛,才敢念念不忘?

是要有多堅強,才能連名字一塊兒假裝遺忘?

那個人是誰?是否有她一樣纖細的腰肢?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年芳幾何,何等容貌?

這些,都是她想問的,每一個問題,她都恨不得馬上知曉。

但她不敢,連想都不敢。

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連他自己都不敢提及,遑論是她?

她摸了一把臉,默默將上頭未乾的淚痕擦掉。

自以為是的轉了話題,說,「皇上,宣國添了喜事,允王妃生了一個男孩兒,取名亦晨,宣國聖上直接擬了聖旨,賜字臨朝。」愛的你,怎能不關注這個或熱度網文,一起暢聊網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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