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終章)

第六十二章(終章)

?「上鳳?」我不可置信的喚道。

那熙寧大人……竟是上鳳!!

這極低的聲音剛從我嘴裡吐出,便被人群的喧囂聲蓋住,似是無跡可尋。可我忘了靈禽耳朵向來靈敏。

那在人群中騎著異獸的熙寧大人勒住手中韁繩,忽得頓住,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坐在邪魅獸上,四下仔細看了一圈,眼眸終是定在一個放滿雜物的角落,他盯著她,爾後翻身下來,一個箭步躍到她面前,「阿瑾!!」

「上鳳?!你怎麼在這裡?你換名字了?他們怎麼叫你熙寧大人?」我眨了眨眼,愣愣望著他一身錦衣華服模樣,心裡真是一堆問號!

「咕嚕——」

肚子又餓的叫喚了,見他咧著嘴角直朝著我笑,我臉色微微一紅,道,「先請我吃飯罷,我快餓死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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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自己有一日還能同她一起相對吃飯,這樣的場景好像隔了一輩子那麼遠。他放下筷子,坐在桌子這頭,只望著她。

喝完一碗湯,心滿意足的拿出絹帕來擦了擦嘴角,見他愣愣看著我,佯怒道,「現在我吃飽了,你想好解釋了沒有?」伸手橫過桌子去敲了他的腦袋,「若你敢誆我一個字……哼!」

一旁侍立的隨從,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熙寧大人位高權重,又是鬼王的義子,可這姑娘竟敢對大人如此不敬!

「你們先下去罷!」上鳳向周圍侍從抬了抬手,那周圍站著的一眾便應聲退下了,只餘一位還在那裡,似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雙鳳眸向那侍從挑去,微微緊縮的眼眸露出不滿,「式音,你沒聽見我的話么?」

「奴不敢!只是奴奉了鬼王之命要好生保護大人,是以奴不敢遠離大人半步。」那被喚作式音的男子眉眼神色未變,只微微垂首作答。

「這裡沒有旁人,本大人無須你……寸步不離的保護。」

式音眉頭微皺,他沒有忽略掉熙寧大人在說到「寸步不離」這幾個字的憤怒,但他依然垂首回道,「大人,請不要叫奴為難。」

「那你便要為難本大人么!」

「奴……不敢!」

「退下!」

「……是。」式音離開的時候,眼眸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那女子,眼中露出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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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是來找我的么?」上鳳終於開口道。一雙黑色的眼眸透出一泓清透的光彩。

「我並不知道你在這裡……我是來尋八角銅羅法盤的,」我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可是你拿走的?」

他的眼睛黯了黯,緩緩開口道,「……阿瑾,是我。」

東西是他拿的。原以為即便清胥山會懷疑他,卻也尋不到隔了遠海遠山的這萬萬米的海底來。「你是怎麼尋來的?怎麼就你一個人?」

「……果然是你。」

我雖然心中存著疑心,可此刻聽他親口承認,心裡總歸生出些失望來。我默了默,道,「法盤上有我的一滴血,我用血做術引找了過來。」我頓了頓,「宵鍊師父說這法盤關係清胥山的安穩,這東西是在我手上弄丟的,我總要把它尋回去,」我定睛看著他,緩緩問道,「你說是不是?」

「……阿瑾,這事總歸是我對你不住……只是我現在是邪靈鬼族的人,自然要為他們做事。鬼王要的,我必須要給他。」

「你是鳳族的紫鸑鷟,告訴我,你願意做鳳族的上鳳,還是做鬼族的熙寧大人?」

見他抿著嘴唇不說話,我氣道,「邪靈鬼族逆天而行,作亂於九天三界,你……你怎可與他們為伍?為什麼?上鳳,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上鳳深深嘆了一口氣,「阿瑾,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何同邪靈鬼族一道!不明白你為何成了熙寧大人!不明白你為何偷了銅羅法盤!……你雖不是淸胥山的弟子,可到底同我們住了那麼久,我以為早有十足的情誼,可你卻為邪靈鬼族做事,難道……你真的要置清胥山於不安之地么?」

我一口氣說了這一大段話,眼見著上鳳的面色愈發難看起來,我向他伸出手,「法盤還我,我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宵鍊師父那裡,我自會一己承了這罪事。」

上鳳的眼眸溢出哀痛,他慢慢收回目光,轉身看向外頭海藍的天空,道,「法盤,我已經交給鬼王了。」

「鬼王在哪裡?我去向他討回來!」

「阿瑾,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鬼王是誰?他可是一界之主。放在他手中的,豈能再輕巧拿回來?」他頓了頓,道,「鬼王怕是已經知道我這裡來了一個外族人……我現在就送你出海谷!」

「我不要!沒拿到銅羅法盤我絕不回去。」

「報——」一個侍衛匆匆進廳低頭行禮道,「熙寧大人,鬼王請您晚上去宮裡赴宴,還特地囑咐您,要記得帶上西海的大公主。」

「西海的大公主?」上鳳瞥了一眼臉色微窘的阿瑾,心中好笑,原來她是用了這個名頭混了進來。

「告訴鬼王,熙寧必會準時赴約,只是熙寧這裡並沒有什麼西海的大公主,只有一位故人。」

那侍衛抬起眼眸道,「鬼王又說了……若熙寧大人這裡沒有西海的大公主,那便請帶著這位故人一起去赴宴,不得推辭。」

上鳳的眼眸里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銳光,「鬼王客氣了,臣謹遵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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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上鳳的那頭邪魅獸不肯載陌生人,他便同我一路走去王宮。好在這一路並不多遠。

上鳳看了一眼跟在後頭有些距離的侍從,對著阿瑾小聲道,「到了宮裡,你千萬不要著急提起銅羅法盤的事,若你貿然開口,就是我也護不住你。」他想了想,又道,「你萬不可說是宵鍊師父的弟子,從前他與鬼王獨子印陣交戰,那一場戰役讓印陣損了一隻膀臂,那銅羅法盤也在那場戰事里遺失了,兩邊尋了許多年也未曾找到,後來還是宵煉借著青山這位凡子血肉氣息尋了回來。」

「……」沒曾想到宵鍊師父竟也是同鬼族交過戰的,這一戰還讓鬼王獨一的兒子斷了膀臂……可以想見鬼王是有多恨惡宵鍊師父了。

不消一刻便到了宮門口,說是宮門,其實是兩座根接須彌的巧峰,從左右巧搭成宮門樣式,這樣的宮門還是頭一回見著,雖比不上九天的光華貴耀,可氣勢卻是十等十的足。

一眼望進去,是看不盡的紫宮紅樓,它們高低相接、橫縱相聯,連綿如脈、目不可數。行走之間所見的一泉一石、一園一景,雖沒有凡界的細緻,也沒有九天的華美,卻獨有遺世而獨立的深幽曠寂。

宮宴設在遠處的曲徑幽台,我們所行的這條小徑兩旁古木參天、怪石林立,兩旁石柱上的燭火在這夜色里搖晃的有些駭人。

待我們到了幽台,才發現那裡好生熱鬧。寶石雕成的花在四周的白玉闌幹上妖冶綻放,有許多置了豐盛菜肴的長桌,內圍於闌干三面,其上坐著許多錦衣華服之人,又有許多僕從端菜捧酒穿行其間,那正首上坐著的是一位著黑色華服的男子,銀色的獸紋從袖口和衣襟一路蜿蜒而上。靠近正首的座席邊上,還擺了一張精緻的雕花桌子,後頭坐著一個身穿桃紅綉芙蓉妝花緞長裙的女子,只見她戴著玫瑰水晶額飾,一襲桃紅唇色襯得整個人一團艷色。

「臣熙寧見過鬼王。」

上鳳撩了袍子單膝跪地行禮,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見他行禮,便也斂衽行了一個簡單的禮。

大公主在那幽台下站著的女子臉上仔細瞧了幾圈,眼中生出幾分驚訝,只見她靜靜站在那裡,抬起玉芙蓉一般的臉蛋,菱唇帶笑,一雙黑眸直直看著被所有族民畏懼的鬼王,並未看出一分懼怕在裡頭。那一襲流雲白衣在她身上,真是……美得驚人!方才她斂衽行禮的時候,盈盈一握的腰下隱約淡綉著幾朵粉荷,那花葉纏枝隱約如水流動,襯得她清雅絕麗不可方物。這樣的凡子……若是放在九天,也定是一等一的姿色。

她慢慢收回目光,側過頭來望著鬼王,細細看他臉上神色,果然在他眼裡看到一抹驚艷,她心中生出一絲妒意,道,「申寂,這位姑娘可是今日充我名號的那位?現在見了,果然是個不敬的,竟然對著你行了這般輕禮。」

那坐在首座的鬼王放下手中酒樽,抬手示意熙寧起身。一旁的僕從連忙將熙寧大人同那位姑娘引到桌前坐下了。

申寂銀眸微眯,帶著君王的凌厲之氣,語氣幽深,「熙寧,這位姑娘從哪裡過來?」

大公主見鬼王並未追究那女子的無禮,放在膝上交錯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心中到底意難平。

「回鬼王,她是我的朋友。」上鳳連忙回道。

「你叫什麼?」申寂向熙寧淡淡瞥了一眼,又移了目光到了那位姑娘身上。

「我叫洛瑾。」

見她回得不卑不亢、姿態從容。申寂挑了挑眼眉,見慣了對他阿諛奉承或是誠惶誠恐的臉面,她這樣,倒是難得。

「洛瑾……」他在口中咀嚼這個名字,半晌道,「我原來認識一個姓洛的,不過,他可是我的仇人。」他的雙眉微微一揚,冷峻的五官被這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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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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