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侯府收到太師府的消息，全家人都被叫到大堂中坐着，靑姨娘已經哭暈了好幾次，秋姨娘和梅姨娘在一旁安慰着她，老太君坐在主位上，周雲雪與周雲霜和周雲雨坐在下手，沒人說話，只有哭聲了低低的勸慰聲，這時管家跑進來朝老太君道「候爺回來了。」

眾人朝門外望去，指尖周南之冷著一張臉進來，來太君起身問道「如何了？」

周雲雪三姐妹也起身看着她，靑姨娘已經哭着爬過去抱着周南之的腿，道「老爺，我的霞兒呢，我的霞兒呢。」明明今天早晨她還高高興興的當新娘子，怎到了晚上便有人來傳她被殺了。

周南之抬眼示意一旁的兩位姨娘扶開她后，便坐到了老太君身旁，擰著眉道「龐大人已經帶人驗過了，雖然龐大人沒說但我也瞧出來了，倒像事仇殺，也不知道霞姐兒平日裏招惹了誰，竟對她如此心狠手辣。」

嗷嗷哭着的靑姨娘卻是聲音一頓，是她，一定是她，也只有她會找霞兒報仇，自從墨桃不見后她便有些不安，可過了這麼久，卻沒有任何動作，今日霞兒大婚她便有些鬆懈了，以為是自己猜錯，沒想到原來是再太師府等著，好狠毒的女人，她定要讓她給霞兒陪葬。

周雲雪瞧了眼地上目露凶光的靑姨娘，用帕子壓了壓翹起的嘴角，這才剛剛開始呢，可別受不住倒下了那她就不好玩了。

夜深了，老太君讓眾人都散了，靑姨娘被丫鬟一左一右扶著回屋躺下，目光空洞的望着床頂上的紗帳，墨香和墨言給她換了衣裳，便退了下去。

今夜侯府和太師府眾人註定是個不眠夜，不過周雲雪除外，她被荔枝幾人伺候過沐浴，便躺於床上輕嘆，沒有親眼看到那慘狀真是有點可惜，當日她死前周雲霞可是囂張的叫她找她復仇，現在她回來找她了，可受的住？再等等，在等些時間她就送靑姨娘下去陪她。

本昨天還喜氣洋洋的太師府今日卻掛上了白幡，路過的人們都在紛紛議論，大堂已經置了靈堂，棺材裏是空的，周雲霞的屍體還在京兆尹的縣衙里，案情未結屍體自然不能下葬，此時的龐大人正坐在堂上，聽着下人的稟告。

「大人，緝拿令已經派人貼出去了。」師爺道

「嗯。」龐大人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死的那男人身份可查出來了？」

「回大人，查出來了，是京郊的一個二流子，平日裏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前幾日欺凌了名女子跑了，那女子的家人報了官，大人受理的案子，正派人抓呢，沒想到死在了太師府。」

「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是不是前幾日護城河邊發現的女屍？」

「回大人，正是。」

「那可查出這人跟周小姐有何瓜葛？」

「回大人，兩人並無瓜葛。」

龐大人眉頭皺得死緊，這兇手找不着，兩人又毫無關係，讓他怎麼跟侯府和太師府交代啊。

「周小姐那兩個丫鬟先扣押在縣衙里，你派人去審審平日裏她都跟哪些人有私仇或是口角的，都以一記上。」

「是大人。」

靑姨娘自從那晚上被人扶回院子后便傳出一病不起，周雲雪聽到小丫鬟傳來的消息只是笑了笑，一病不起怕是假，謀划些什麼才是真，她知道兇手是誰，但卻是不能說，一說原本成受害者的周雲霞便要被眾人戳脊梁骨，還要罵一聲死得好，還是早點送她去見周雲霞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周雲雪吩咐了石榴幾句，便領着山楂和荔枝出了門，她們今天要去太師府弔唁，案子未破，但屍體已經放了兩天，到底是太師府拜過堂的夫人，又是侯府的女兒，就這麼放着自然不行，昨日太師府便讓人去抬了回來入館。

周南之和周青之已經再門外等，老太君自然不去，而靑姨娘是姨娘，雖然是自己的女兒但並不能去，侯府也不會讓一個姨娘出去丟人，所以也就她們三姐妹加上周南之和周青之。

周青之出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帶上面具，幾人坐着馬車來到太師府，門口的奴僕領着幾人來到靈堂，吳長君一身白衣跪在火盆邊燒着紙錢，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幾個庶妹也在旁跪着，裝模做樣的哭兩聲。

見侯府眾人，吳長君便起身相迎，一臉悲切的朝眾人拱手打招呼「岳父，二叔，三位妹妹你們來了。」

周南之點點頭，僕人已經點好了香，幾人接過便拜了拜，讓一旁的丫鬟插上香爐，吳長君領着幾人來到偏廳，周青之拍了拍他的肩，道「長君兄節哀。」

吳長君嘆了一聲點頭道「也請岳父和青之以及眾位妹妹節哀，長君定會找出那兇手，給雲霞一個交代。」

吳明清和吳夫人正坐在偏廳里，見眾人過來忙起身相迎，請周南之上座，帶着濃濃哭腔道「南之兄，清明無顏面對你啊。」說着便要跪下，一旁的吳夫人也用帕子抹著淚。

他們這番作態是幾個意思，周南之趕緊伸手扶住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面上卻未顯，道「明清這是作甚。」

吳明清道「明清對不起南之兄，對不起侯府啊。」

周南之皺着眉，最後還是說道「發生這種事也不是明清兄能料到的，上次是本侯衝動了，未怪你。」

周雲雪坐在下首垂着眼帘，眼眸閃過一絲不屑，她就知道著些吳家人怪會作戲。

吳夫人抹著淚，周雲霜和周雲雪在一旁勸著，她抬眼瞧了瞧依然安穩坐着的周雲雪，停了哭聲，道「這霞兒走了，我的長君可怎麼辦啊。」說着又哭了起來。

周雲雪抬眉瞧了她一眼，她自然知道這一家人又再打算什麼，還想讓她嫁過來，做夢。

周青之坐在她身旁，側頭與她對視，見其還未斂下了神色，目光泛了柔，周雲雪瞧著那泛著琉璃光彩的鳳眸，微微一愣，垂下眼帘。

周南之聽見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開口道「本侯的女兒已去，本侯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用不着他守三年孝，一年就行了，到時候再另取本侯也不會幹涉。」

吳明清道「可兩家的聯姻...」

吳長君離了坐面向周南之單膝跪地，道「長君想一年後求娶雪兒，望岳父成全。」

「本侯不會同意。」周南之目露薄怒，這太師府已經賠了個庶女兒還肖想他嫡出的女兒做夢，本來以前那一紙婚約也是看着太師府是三皇子的母家，所以才勉強答應的，現在出了這種事除了第一天三皇子出了面，這幾天來卻是理都不理吳家，這心思不難看出三皇已經對太師府失望了，何必再嫁一個女兒。

「岳父，長君誠意求娶，望岳父成全。」吳長君看着周雲雪，他都如此誠意款款，可她卻是瞧都不瞧他

「本侯的女兒再不會嫁來太師府，你死了這條心吧，」周南之起身瞧著跪在下頭的吳長君，目露不屑，朝周青之和幾個女兒道「我們回府。」

吳明清看着遠去的幾人，嘆了一聲，朝起身的吳長君和吳夫人道「侯爺這麼說了我們就別再想了。」本來還想攀著這棵大樹，現在太師府被三皇子也漸漸遺棄，侯府雖未交惡，但也就這樣了，現在重要的是三皇子的態度，也怪本家那些人太不會做事，拖累了他們這一枝。

吳長君低着頭，心中雖有不甘，但現在確實不是好時候，等事成之後看邕寧侯還能不能這麼堅決的拒絕，周雲雪他是娶定了。

剛進侯府，周南之便朝身後的周雲雪道「跟我到書房。」便朝書房走去

周雲雪乖乖的跟過去，兩人進了書房，周南之回身朝她道「我是不會同意你嫁去太師府的。」

周雲雪抬頭看他，笑道「多謝父親，女兒也不想嫁去太師府。」

「當真？」周南之道，以前這個女兒可是一直喜歡著那吳長君，今日他這般誠意求娶，雖他嚴詞拒絕了，但他還是怕自己的女兒執意要嫁。

周雲雪點頭，道「當真，太師府並不適合女兒，況且太師府已逐漸沒落，雖有三皇子，但怕只是三皇子的累贅。」既然是累贅那就必須要剪掉，三皇子是個聰明人，前世若是沒有她嫁過去，吳家早就滾出京都了。

周南之有些差異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到底是自己的嫡女，他雖然寵愛有餘關心不足，但是什麼性子還是知道的，想不到今日居然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並不太蠢，便沒在這話頭上饒，道「你能如此想便好，聽說你最近常常去找青之？」

「是。」周雲雪道

「你們並不是血親，還是少交往的好。」周南之道

周雲雪只是笑道「這事就不用父親操心了，若是沒有什麼事，女兒便回房了。」

周南之定定的看着她，周雲雪面上掛着淡笑，直直回視並未有任何懼怕，現在才想管她，她的這位父親怕也是想多了的人。

最終周南之還是揮了揮手，道「去吧。」

周雲雪施了禮便退出了書房，外邊的山楂和荔枝跟在後頭，回院的路上卻是遇到了好似特意再等她的周青之，倚在欄柱上，雖然帶着面具，但就這麼隨意的一個動作，卻是莫名的帶着絲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