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仙界已滅
陸子嬰第一次踏上這陌生的世界，便注意到了一個探索的視線。
對方要替他洗盡凡塵，被他婉拒了。
他知道自己的凡塵中尚有千千萬萬人的故事，他不想忘記。
對方並沒有強求，於是陸子嬰第一次感受到了這方世界本質里的逍遙隨意。
那道意識對他頗為好奇，鼓動着風繞着他，不小心將他懷裏的一根帶着粘嗒嗒的糖稀的木簽吹落出來。
他本意是用這個來這裏引出一個人的，卻在用靈力將它接住后，心頭一動，反手將這根木簽插在了升仙路的出口處。
做完這些，他便抽手離開——像這樣的棉花糖，他還準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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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許多年之後，步伐匆匆的陸子嬰無意間再次路過飛升渡口，卻發現那裏多了一棵參天大樹。
那樹上沒有結出尋常的果子，只在樹榦上長出了一些粘嗒嗒的東西，有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正趴在樹上用手指蘸着那些東西往嘴裏放……
陸子嬰的步子停住了。
在那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着這個不過五六歲模樣的小姑娘只用指頭往自己的嘴裏戳，卻似乎並不懂得吞咽，只胡亂舔著自己的指尖，看着她停下動作，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
看着她變成一陣風出現在自己身邊，看着她張開嘴，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她似乎是對自己身上的器官並不熟悉，做出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單純用靈力做出的生硬模仿。
她心思懵懂，對周圍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都充滿了好奇。
陸子嬰蹲下來，下意識要從懷裏掏出棉花糖，卻掏了一個空。
許多許多年了，他於這處處逍遙的仙界尋找了許多許多年，庫存的棉花糖早就消耗完了。
所以他只能伸出空着的一隻手：「你願意跟我走嗎……」
小姑娘看着他，胡亂學着：「亦…言以給哦字嗎……」
陸子嬰只看着她，小姑娘等了一會兒，見陸子嬰沒有什麼別的反應，眨了眨眼，消失了……
伸出的手又接了個寂寞，陸子嬰卻沒有氣餒，反正也不會有人再飛升上來，他索性在廢棄已久的飛升渡口安了個家。
除了每天看着長出糖稀的木簽樹，便是等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現。
好在那道對自己好奇的視線並沒有消失，陸子嬰也待在這裏便更加的心安理得。
小姑娘第二次出現在他面前時，說話已經流利了很多，她學着陸子嬰的樣子對他伸手：「離願意跟窩子嗎？」
陸子嬰笑了，他把自己的手遞給她：「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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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嬰有時會想，這個明顯十分懵懂的小姑娘與九州的那個蘇怡有什麼關係呢？
他曾親眼見過九州蘇怡的靈力大量湧入仙界，是那些靈力催生了現在這個同蘇怡一模一樣的小姑娘？抑或是蘇怡本身就是這個小姑娘在九州的化身？
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麼便不符合他曾經做過的「自己同蘇怡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相識」的猜測——除非此間還有另外一個蘇怡；而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這個小姑娘又過於懵懂，這世界上的一切於她而言都是需要學習的，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生兒。
小姑娘有些怕生，走在人群中時會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或者衣角，陸子嬰便將她整個抱起來，看上去像是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奶爸——這在仙界並不少見，畢竟人總歸是要繁衍的，好在仙界中的人都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並沒有出現什麼人口暴增，資源匱乏的情況。
仙界依舊繁榮，陸子嬰看着迅速汲取著知識變得越來越像個人的小姑娘，覺得這一切都透露著一種濃濃的不真實感。
而等到陸子嬰終於教會了蘇怡如何做到神識外放后，仙界才透出了和平表象下的瘋狂和危機。
陸子嬰面前的小姑娘抬起頭，好奇問他：「陸子嬰，如果世界失去了法則，會發生什麼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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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崙山頂的風格外的大，蘇怡慢慢講著自己在夢裏的故事，講著一個與當前現狀無關的小故事，看上去有些天真無邪的感覺。
但卻沒有人阻止她，所有人都知道，蘇怡講的或許並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段真實，是隱於九州大陸道統下的真相。
她閉上眼，想起了一段虛無，想起了一隻巨大的眼。
那隻巨大的眼撕裂了仙界的規則，然後變成各種各樣詭異的巨獸闖入仙界——
通過感悟規則而飛升的仙人們對於這種隨意踐踏規則的巨獸束手無策，他們的力量對這種巨獸而言不過是一場美味，只有少數通過非常手段飛升的仙人們才有了反抗的能力——
比如陸子嬰，比如佛陀，比如無名——
有人一劍斬過蒼穹，有佛身撐起一片無可攻擊的金鐘，亦有人手持竹筆，以文字補充規則——
但很快，有人迅速老去，有人無故消失，佛身傾塌，竹簡崩裂——
而在蘇怡的眼裏，有巨獸出現在了過去，於過往中將人一口吞下，亦有獸影出現在了未來，生生奪去了仙人身上的時間法則，有巨獸突破因果自內部將佛陀瓦解，亦有人改變了歷史，讓竹簡失去了法則的真實——
仙界因法則之力構建，又因法則之力崩解。
蘇怡最後出現在了持一柄木劍的男人身邊，她主動勾住了男人的手。
陸子嬰看着她，她笑了：「你口中的九州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陸子嬰有些慌了，因為他看到了蘇怡身上的裂紋和混亂的時間。
他伸手去抓她，卻只抓了個空。
在那一瞬間，她自身的時間產生了錯亂，斬斷了自己時間法則的陸子嬰只能看着她在自己身邊變成虛無。
蘇怡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她看着陸子嬰：「仙界保不住了……你想保住九州嗎？」
陸子嬰抿了抿嘴，突然心口一陣劇痛，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我已經斬斷了九州跟仙界的聯繫……」
蘇怡眯着眼睛笑了：「不是的哦……」
「……你斬斷的是你飛升時的成仙路，可在許久許久的光陰中，還有許多許多成仙路，許多許多因果線……在過去，九州，就已經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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