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父子相擁心酸澀
這日下了早朝之後，晟王將吏、刑、兵三部的公文和奏摺快速整理一下，然後拿着四五本他本應可以做出決斷，卻假裝無法決斷的奏摺來到了御書房。
然而事與願違，今日他來到御書房門口時，卻聽門口的小太監稱，皇上正在召見君澤，他只得候在了御書房門外。
今日皇上回到御書房之後，喝了李公公重新沏來的貢茶，精神狀態稍稍好了些，記起來今日是九月三十，便讓李公公派人去將君澤叫來。
君澤向皇上見過禮之後，便依著皇上的意願坐到了御案左側的第一把椅子上。
皇上望着坐在那裏，就似當年坐在那裏來見自己父皇時的自己的君澤，心裏莫名覺得踏實。
「澤兒，昨日你接手了禮、戶、工三部的管理工作，批閱公文和奏摺時可有不懂之處？」
「回父皇，兒臣昨日查看公文和奏摺時，向三部的尚書仔細請教了一番。」
說到這裏，君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即使如此，我怕我處理的並不恰當，本打算拿給父皇看看，可是公文和奏摺實是太多，思來想去，我便將公文和奏摺呈給了秦左相，請他幫我看看，我做出的批示是否妥當？」
「秦左相？」那個老傢伙，雖然做事謹慎小心，但是在大事上還是行得正立得端，應該不會糊弄澤兒。
「嗯，澤兒考慮的周祥，看來澤兒真是長大了。」
皇上欣慰地笑了笑，繼續道：「澤兒，你皇兄可有告訴你，今日他們幾時入靖都城？」
君澤臉上的神情滯了滯，君瀾和夜飛燕雖然告訴他，今日他們會光明正大地進入靖都，但是並未告訴他選在了何時？
君澤苦着臉回道：「父皇，皇兄和皇嫂並未告訴兒臣他們何時進城，不過在我想來，他們定不會晚於傍晚吧！」
既然是光明正大，應該是要靖都的百姓都看到他們進城，而不是等天黑了之後偷偷摸摸進城。
「傍晚？」皇上呢喃道。
他可是希望現在就聽到有關君瀾和夜飛燕進了靖都城的消息，只要明日君瀾上了朝，不管君瀾願與不願，他都準備讓君瀾開始打理朝政，不僅僅是因為君瀾是他和敏兒的長子，而且那個精靈古怪、與敏兒有些相似的飛燕公主更讓他下定了決心。
他相信有了夜飛燕的協助，君瀾不僅能將天靖治理的順順噹噹，說不定還能更加國富民強。
「你說他們倆這一天天地在折騰些什麼，明知道朕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還不快入朝來幫朕。」
「父皇，您的身體——」君澤欲言又止。
明明知道父皇的身體在皇嫂的治癒下漸漸恢復中，他卻怕自己一時失言誤了皇兄和皇嫂的計劃，最終還是不敢將實話說出來。
「沒事，澤兒不必擔心，父皇除了經常犯困之外，並無大礙。」
只是這犯困似乎越來越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間做了錯誤的決定，等自己清醒過來時想後悔也已是來不及。
「父皇，您多休息休息，兒臣覺得您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兒臣？無意間這兩個君澤說了無數回的字突然闖進了皇上的腦海里，與君博大部分時候自稱『我』交互著、比較著。
皇上心中突然一酸，想一想以前君瀾經他召見來到御書房時與自己的對話，似乎也是句句自稱『兒臣』。
是他這麼多年來，只關注著君博，完全將君瀾和君澤隔離開了自己的身側。
這些他該怪誰呢？怪敏兒嗎？怪她不願讓他與她的兒子親近，可是敏兒早就在十幾年前就離開了他，他還糾結那些幹什麼，她的兒子不就是他的兒子嗎？
「父皇、父皇，您怎麼了？」
看到皇上似是又開始失神，君澤慌忙但又小心翼翼地喚道。
皇上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向君澤招了招手，「來，澤兒，到父皇近前來，讓父皇好好看看。」
「父皇——」不知所以的君澤緩緩站起身，走到皇上身側，端正地立好。
皇上突然發現君澤的身高應該已經高過了自己，而似乎僅在他出生那日，在敏兒還未從昏迷中醒過來時，他抱過這個兒子一次之後，再從未抱過他。
皇上伸了伸胳膊，卻最終尷尬地收了回來。
對於這個兒子，他的感情一直極為複雜，當日因敏兒生他時大出血，差點歸西，而後想起那個有了這個兒子的、他強要且敏兒回應了他的、但他自始至終都有些弄不清敏兒心中所想的夜晚，他便對這個兒子有着淡淡的、說不清楚的怨恨。
然而看到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容顏，他又莫名地覺得親切，一個像敏兒的兒子，一個像自己的兒子，他該是多麼的幸福。
皇上心中涌滿苦澀，抬眼望着眼前的君澤，他漸漸地發現，君澤的眼睛雖然似自己的桃花眼，但是那比自己細長的眼尾竟是與敏兒那麼相似。
還有那嘴唇，大小雖與自己相似，但是那上嘴唇中間那微微的調皮的凸起卻與敏兒的一模一樣。
莫名地，皇上心中的苦澀中攙上甜蜜，這是他們倆的兒子，就如君瀾一般七八分像一個人、一兩分又像另一個人的、像他們倆的兒子。
「父皇——」看到皇上眼中湧上的苦澀，君澤無措地喚道。
「澤兒，可以讓父皇抱抱你嗎？」話落後，皇上便站起了身，伸出了胳膊。
「父皇，兒臣——」
君澤的心跳突然間快了起來，從記事開始，他便期待着能鑽進這個偉岸的父皇的懷裏，如君博一般撒撒嬌，甜甜叫聲父皇，提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可是一次次失望之後，他便鑽進皇兄小小的懷抱里，尋找著溫暖。
君澤感覺自己的眼中漸漸有了濕意，「父皇，我也想讓您抱抱我。」
他也不想再在父皇面前自稱『兒臣』，而是親切地自稱『我』。
君澤小心地鑽進比自己矮上寸許的皇上的懷裏，胳膊緊緊擁住皇上的腰身，在皇上看不見的地方，努力將眼中的濕意壓了下去。
「真好，朕的澤兒長大了，你的母后若是能看的見，定會替你和朕高興。」
皇上眼角的淚意輕輕滑落下去，他們的兒子已經大的沒法抱了，似乎此刻倒是成了兒子在抱着自己了。
他該高興的，可是心中的酸澀卻讓他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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