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狗鬼面

冥犬神宮的犬神顯靈讓安茗婧明顯開心了不少，這種開心是寧艋能看得出來的，就彷彿她身上的擔子減輕了許多，大概是精神上得到的一些慰藉吧。

出了冥犬神宮的鳥居，安茗婧便想著帶寧艋好好遊覽一下整個冬雪原，寧艋本來也沒什麼事情，自然樂意陪一個女孩子逛街，他早已經被孟婆訓練出來了，拎包當架子那是一等一的麻利兒。

這對小情侶逛街倒是挺樂呵，但跟在他們身後的鬼犬卻是多年以來第一次再走人間，它一直守在神宮內，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踏出神宮的門了，看著人間的變化，它多少有些失落，可能是因為曾經不在了吧。

——你覺得，這樣繁華的新世界，還需要我們這些鬼神嗎？

正在等候安茗婧試衣服的寧艋突然聽到了鬼犬有些沮喪的聲音，其實並非鬼犬能說話，只是和寧艋的交流，兩者更像是意識上的碰撞，沒有語言這個東西，也就沒什麼阻隔。

——我家先生常說，鬼有鬼路，神有神途，但不管走什麼樣子的路，人是根本，說是我們守護人類，難道不恰恰是因為有人類，才有我們的存在嗎？從你的角度來看，守護人類，就是為了證明你自身的存在價值，沒有需要不需要，也談不上需要不需要。你得問問你自己，你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很難能可貴的，寧艋可以說出這些大道理，鬼犬怔了一下，似乎得好好思考一下寧艋說的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它突然回憶起一張張微笑和歡喜的面容，那些都是在神宮中祈福的人得到結果后，回來還願時留下的。這些笑容慢慢在鬼犬的意識中重疊在一起，當所有的笑容都積累在一塊兒的時候，它突然就明白了所謂的價值。

——我想，我願意繼續守護下去。

——這就對了嘛。重新成為鬼類，什麼感覺？有沒有想吃點兒什麼？

寧艋的思維方式的確跳躍，這一轉臉兒就問鬼犬餓不餓，也是個人才。

好在鬼犬搖搖頭，它並非真正的鬼體，它現在的狀況很複雜，既不是純粹的鬼，也不是曾經的神，好像夾在了中間，一些身上帶著怨氣的人類從它身邊走過，也會讓它不由得生出些許想法，大凡是懲奸除惡之類。

看來縮了身份，它的職責依舊在身。

——你能看到很多人類身上糾纏不清的怨氣嗎？

——當然，越多的怨氣就越誘人，他們的身上的血可是香甜的很，你也該試試，相信我，那是美味。

寧艋回味著昨天晚上嘗到的鮮血，肚子似乎又餓了。

——可曾經的人類身上雖然也有怨氣，但許多都是為了生活逼不得已，為什麼現在他們明明富足，怨氣反而更多了。

——一方面**更大了，一方面卻同樣是逼不得已，只是對於曾經，現在的逼不得已已經多了太多的可能性，飢餓、貧窮、貪婪、罪孽……你在神宮裡接受了那麼多祈願，難道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想些什麼嗎？

寧艋看著鬼犬眼神中的糾結，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們家先生很少對人動手，但我不同，我可不在乎什麼仁義道德，傷過人的和殺過人的都一樣，身裹怨氣就是惡。斬一個惡，這世間就少一個惡，吃一個惡，有些人就能多活，我不在乎能夠救世，但在我眼前走過的惡，不殺了，就吃了，以殺止殺，吃惡絕惡，至於那些惹了我的，那更不能放過。所以，我說你，該報仇報仇，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行我素大概就是寧艋所信奉的，平常在庖丁身邊做事，規矩多。但現在他一個人在外面，那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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