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鳶叛6
掉在地上時打開一點點的錢包里有兩張照片,一張是鳶兒父親的照片,一張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
三個都是元岸認識的人。
元岸拾起的時候順手合攏了錢包,遞給趙鳶兒。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路上小心些!精神恍惚不適合開車,我給你叫個出租可好?」
趙鳶兒神色恍惚的點點頭,直到上了計程車方才徹底清醒過來,卻又忘記了臨別時元岸說了什麼。
越接近論劍大會,宋月鑫就越忙。除了論劍大會的各項事宜,他的所有空閑時間幾乎都放在了高強度的鍛煉上。
趙鳶兒看著他眼下一日更甚一日的青黑,心疼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為了這個男人幾乎點亮了所有服務類的天賦,煲湯、按摩,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都去做了。
可是即便能緩解宋月鑫身體上的疲累,卻緩解不了他越來越暴躁的情緒。
這一日趙鳶兒提著湯去了宋月鑫的公司,被告知他人不在之後,又轉去了他鍛煉的場地。
「宋月鑫,你該休息一下了。」高大魁梧的教練收了手,勸道,「繼續練下去,不僅贏不了我,最後的結局還是你倒下你信不信?」
「不信!」宋月鑫倔強的站起身,胡亂擦去面上的汗水,語氣兇狠的道,「你能打贏我?在我手裡你連十招都過不了。」
「是是。」教練也不生氣,「若是巔峰時候的你,我自然過不了,可是你若繼續這樣不眠不休的練下去,不用我動手,你自己也要把自己弄廢了。」
「少廢話,我沒時間了。」宋月鑫握拳嘶吼了一聲,攻了上去,「繼續!」
趙鳶兒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她有些緊張的站在邊上看著,然而卻是如教練所說,除了半面盟主一向打無敵手的宋月鑫竟然沒走過十招,忽然毫無預兆的倒在地上。
趙鳶兒小小的驚呼了一聲,沖了上去。
「他太固執了。」教練無奈的道,「照這樣下去,早晚會弄廢了自己,你是他女朋友,勸勸他吧!」
趙鳶兒忙點頭,教練揉著肩膀「嘶」了一聲,「這小子越來越狠了,我也得弄一弄這滿身的傷去。」
教練出去的之後,貼心的為兩人關上了門。趙鳶兒走到宋月鑫身邊,看著他就那樣大喇喇的躺在地上,手捂住眼睛,一曲一伸的兩條腿因為高強度的鍛煉而顫抖著。
她跪坐下來,熟練的為他做著簡單的護理。眼淚忽然大滴大滴落下來,滴在宋月鑫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上。
「鳶兒,為什麼哭?」宋月鑫手指動了動,聲音嘶啞的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趙鳶兒搖頭,輕聲道:「你很厲害,很厲害!」
「方才你也看到了,這樣的我,如何算得厲害?」宋月鑫苦笑了一下,忽然重重的錘在地上,「我特么動都動不了啊!」
「月鑫!」趙鳶兒被嚇了一跳,慌忙抱住他的手臂,「你別這樣,教練都說了,你只是練得太過,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不好,別激動?」
「有什麼用?」宋月鑫雙眼通紅的看著她,「就算練到我習武生涯的巔峰又有什麼用?」他嘶啞而又絕望的道,「鳶兒,我想贏他,太想了。然而我在這裡就是練死了自己,他甚至連論劍大會這樣的小比賽都看不上,我找誰比去。」
宋月鑫的情緒幾乎崩潰,「鳶兒,你來告訴我,他不來比賽,我找誰比去?啊?我贏誰去?」
「你別這樣!」趙鳶兒緊緊的抱著他,哭到,「他會來的,月鑫,他一定會來比賽的。」
宋月鑫倒回地上,勉強恢復了一下心情,「鳶兒,你又何必誑我?」
「我沒有誑你。」趙鳶兒哭道,「他是我哥哥,他會來的。」
「什麼?」宋月鑫驚訝的起身,「鳶兒,你說他是誰?」
「他是我哥哥。」趙鳶兒道,「我……我會勸他來參加這次比賽的。」
「你……」宋月鑫的臉上猶自不敢相信,「鳶兒,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替起過?」
「我也才知道不久。」已經說出口,趙鳶兒心裡便也沒有了顧忌,「元岸他……對了,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半面盟主,他就是這一次來見我的那個哥哥,本來也想和你見見的,只是你剛好有事。」
宋月鑫道:「抱歉,那天我剛好有事,竟然……鳶兒,我真的沒想到……」他苦笑道,「真的想不到,我這半生的對手,竟然會是你哥哥。」
趙鳶兒喃喃的道:「對……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宋月鑫有些無奈,「我只是也很驚訝,不過,你看看,這不也是我們兩的緣分所在嗎?」
趙鳶兒胡亂點了點頭,又說道:「其實真要論起來,元岸他該是我的小師叔才對,他是我爸爸的小師弟,在我們家長大。」她停了片刻,才又接著道,「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爸爸過世之後,他一直靠參加大大小小的各種比賽,賺取獎金當做我兩的生活費。」
她說的內容和那個執聖門門主趙從予說的差不多,宋月鑫聽到這裡,已經對趙從予完全相信了,對他提出的那個計劃,已是確信不疑。
「那……」宋月鑫試探道,「你之前說他回來比賽的?」
趙鳶兒抿抿唇,說道:「我一定會讓他來參加比賽的。」
「還是算了。」宋月鑫溫柔的道,「世人都知道,這些年半面盟主只會偶爾出現在會友盟這種世界級的大賽上,我不想讓你為難。」
趙鳶兒搖頭,低聲道:「可是我更想讓你沒有遺憾。」
海岸上的沙灘估計是最容易健忘的一個地方,無論這裡曾經發生過多少事,刻畫過多深的痕迹,一個浪潮打過來,一切乾乾淨淨,復原如初。
細白的軟沙里忽然出了一個突兀的黑點兒,元岸彎腰撿起來,發現是個黑色的貝殼。拿到海水裡洗凈之後,驚喜的看見那黑色的貝殼上還有壁蛇生花花瓣一樣的紋路,和孟婆一裙擺上的紅花紋路幾乎一模一樣。
電話響起時,元岸正拿著貝殼心滿意足的躺在沙灘上迎著陽光看著黑色貝殼上的紅色紋路。
電話那端的趙鳶兒聲音哽咽著,讓元岸擔心得立即坐起身來,「鳶兒,怎麼了?」
「哥!」趙鳶兒那邊又抽噎了片刻,方才哽咽著問道,「你參加的那些賽事,獎金很多嗎?」
她哭得太過傷心,元岸不能逼問,只能順著她的話點頭,「多的,鳶兒,告訴我怎麼了?」
「哥,我在醫院,醫生剛說……說我得了病,是……是很嚴重的病。」
「什麼病?」元岸急切的道,「鳶兒你別哭,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海天醫院。」她抽噎著,「哥,怎麼辦啊?要很多很多的錢。」
「沒事,鳶兒別怕,哥在呢!」元岸把貝殼放進四方袋裡,安慰的聲音輕柔,和匆忙的腳步完全相反,「錢沒關係,你別怕,哥很快就來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心急的他說話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然後元岸無論如何沒想到,哭得那麼傷心絕望的趙鳶兒看見她問出的第一句話是:「哥,你是要去參加論劍大會嗎?」
看見元岸面上的疑惑,她有些心急的紅著眼眶道:「這……不是需要很多錢嗎?若是不去參加論劍大會,你從哪裡弄倒這麼多錢?劉醫生說……說……」她聲音哽咽著,有些說不下去。
站在她身邊的醫生很快替她接了下去,「您好您是趙小姐的哥哥是嗎?趙小姐被診斷出……」一堆很專業的醫術用語之後,劉醫生最後說,「這項技術能治癒趙小姐的可能非常大,但花費也頗有些超出尋常。」
「好的。」元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這麼快就冷靜下來,眼角的餘光正好看見趙鳶兒眼裡的躲閃一閃而過,「錢不是問題,用藥方面請不必有什麼顧忌。」
「哥!」趙鳶兒坐在病床上抽泣道,「對不起,都是我……」
「沒事。」元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趙鳶兒此刻柔弱的模樣彷彿還是當初躲在師兄背後的那個小女孩,他輕輕笑道,「為什麼要道歉?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可是……」趙鳶兒抿了抿唇,「那個錢……」
「哥哥會想辦法的。」元岸道,「你好好休息就好。」
之後他又給趙鳶兒倒了熱水,尋問醫生意見之後出去帶了粥飯,削了可以吃的水果。
「哥!」趙鳶兒道,「你別忙活了,我吃不了那麼多。」
「好。」元岸放下水果,又問道,「你未婚夫呢,他沒來嗎?」
趙鳶兒微微垂下眼,「你來的時候他剛走不久,他家裡事情有些多,很快就來了,哥你別擔心。」頓了頓她又道,「你……你要是忙的話,先回去吧!有劉醫生在這呢,沒事的。」
「好。」元岸也沒反駁,對邊上的劉醫生道謝之後,又安慰了趙鳶兒幾句,便轉身離開。
趙鳶兒輕輕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關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