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樣年華
雲娘花容失色，淚痕滿滿的雙頰顯露在夏機面前，驚慌失措的抓住夏機的袖邊：「將軍，雲娘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要嫌棄雲娘。」
語氣有些哽咽，更多的是手足無措。
「雲娘，不要多想。」
夏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性，只能簡單勸慰。
「對了，雲娘我去試試這件衣服，你看怎麼樣？」
夏機嘗試著轉換話題，拿起手中的水藍色衣裙向雲娘擺了擺，臉色唯有些酡紅。
「好好，將軍快去。」
雲娘破涕而笑，急忙催促著夏將軍去嘗試一下，不自然的用手帕擦擦臉上未乾的淚痕，一俯身躬禮：「雲娘失態，將軍見笑了。」
夏機微微一笑，表示不礙事。
隨即轉身進入內室，夏機看著銅鏡中乾裂起皮的雙唇，風霜雨雪磨礪過的臉頰，心裡微微有絲悵然，搖搖頭，遂穿戴起來。
雲娘站在廳里有些焦躁，又有些歡喜，來來回回的走動著，手裡絞著錦帕，咬著下唇，眼睛隨時一撇一撇內室，倒有些小女兒嬌態。
正來回踱步，忽然見眼前一黑，抬眼一看竟然是夏將軍之前的影衛，於是訕笑一聲，回到椅子旁端起茶杯：「公子是否喝茶？」
絕影看都沒看雲娘，只是眼神巡視一番屋內，沉聲問道：「夏將軍呢？」
雲娘只能尷尬把茶杯放下，那錦帕捂著嘴唇，嬌笑一聲如實作答：「將軍在裡面更衣。」
絕影一聽有些狐疑，大白天將軍怎麼可能換衣服，但又不敢真的推門進去，只能坐在一旁等著。
他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將軍非要他離開，他也只能盡自己之力儘可能呆在她身邊，護她周全，方才一氣之下離開是他的失職。
絕影冷著臉，坐在一旁一動不動，活像一隻冰寒雕塑般死死的盯著內室的門，彷彿視線將要穿透那扇薄薄的門，手掌一張一合，下意識控制著想要破門而入的願望。
現在竟然一小會兒離開她，自己就思念的緊。
想到日後出嫁，絕影的心更像是在油鍋中煎熬，無可奈何卻又痛徹心扉。
他不能反抗，只能遵從夏機的願望，因為他知道她心底的原則和刻在骨子裡的「忠」。
雲娘看到這位公子臉色一會兒冰寒，一會兒憤怒，也有些坐立難安，隱隱希望夏將軍能夠早些出來。
曦光微微，鳥雀清啼。
整個大廳中氣氛彷彿凝固，等著有人打破僵局。
「吱呀」
內室門板響起它歲月已久的滄桑聲，斑駁的門上出現一雙不下它滄桑的粗糲雙手，坐在椅子上的兩人被這雙手吸引而去，劍痕刀傷歷歷在目，擦傷對於這雙手來說僅僅是一件小事，不足掛齒。
一襲水藍裙邊出現在大廳地面，泛著水色的波瀾撩刮著絕影動蕩的內心，褶皺一層一層隨著裙裾紋邊泛延而上，一尾同色腰帶纏住他人眼裡並不纖細的腰肢，但在絕影眼裡卻美得驚心動魄。
並不飽滿的胸脯終於從常年累月的白布壓迫下解放出來，緊實的貼著潔白帶水紋的內襟，絕影臉色微微泛紅，視線匆忙而上，來到眼前人雙頰微帶酡色的臉上，如痴如醉，難以自拔。
「咳咳。」
雲娘輕咳一聲驚醒恍然狀態中的絕影，她笑吟吟的扭擺腰臀走上前去。
一旁的絕影這才注意到他早已失態，半騰起的身子連忙坐下，掩飾性的端著茶杯舉在嘴邊要喝。
「將軍這身真好看。」
雲娘繞著夏機轉了幾個圈，眼裡的讚歎不言而喻。
夏機手指搓著腰帶，有些赫然：「雲娘就不要誇我了，我自己什麼樣子我自己清楚。」
「將軍，你……」雲娘剛想反駁就被一旁的絕影奪過話頭，「真的好看！」像是在強調，絕影眼內的光芒無法讓人忽視。
夏機這才注意到絕影竟然也在這裡，表情一陣尷尬，這真是她第一次穿女裝，自己心裡都有些難以接受，但內心噴涌的喜悅還是顯露於眉梢。
「絕影，我們練習女子之事，實不方便男子在場，你出去吧。」
夏機穿著女裝面對絕影，心裡竟然有些彆扭，說不上來的感覺充斥心扉。
絕影臉色微紅，陽光透過薄紅的耳根似乎都有些透明，彷彿染上了胭脂色。
只見他輕輕一點頭，似燕般飛縱而去，只是步伐不像之前那般穩。
雲娘在身後輕輕一笑，錦帕捂嘴，大紅色綢緞在夏機面前彷彿都在蕩漾。
夏機總覺得雲娘的笑飽含著什麼，可是一看卻又似沒有。
魚尾紋被雲娘掩飾性的一笑顯露無疑，眼神清澈帶著笑意粼粼，夏機只能無奈陪著一笑。
雲娘堪堪止住笑意，看來這只是某人的單相思。
心裡為夏將軍何時能開竅捏了一把冷汗，不由為方才那位公子掬了一把同情淚，只能輕咳一聲：「將軍，我們下場練習吧。」
順勢牽著夏機的手，不再驚訝手心的厚繭，自然而然讓夏機站到一旁，「來，看我。」
如之前一般再次重複著淑女的走姿，然後停下里站到一旁看著夏機。
夏機硬著頭皮上前，腰胯僵硬的一搖一擺，裙裾褶皺彷彿水浪般潑潑洒洒，揚帆起航。
雲娘急忙叫停，「將軍不是這樣，放自然點。」手就勢拉住夏機的腰腹，拍上她的肩膀，「哎，放鬆，就是這樣。」
然後扶著夏機的後背，「對，就這樣，輕輕的慢慢的這樣走。」
夏機走了兩步，感覺有些彆扭，雲娘一笑：「將軍不要擔心，這樣是正確的，女孩子的天賦在那裡，您可以嘗試著放鬆。」
裙裾像朵水色的雲慢慢逶迤在地面，開出了一地燦爛的鮮花。
夏機的確聰明異常，天賦也在那裡，雲娘看了都要讚歎一聲。
夏機放鬆下後背和腰臀緊繃的肌肉，舒緩呼吸，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抬腳提胯，然後輕輕放在地面，儘力像雲娘所說那般放鬆，停止腰背，舒緩的走了兩步，雲娘情不自禁的想要拍掌稱讚。
突然！
裙裾逶迤拖地，堪堪絆住夏機向前邁的腳，一陣扯拉，夏機大驚，上身將要摔倒，雙腿卻渾然未動。
雲娘來不及上前，就見傳說中的神力大將軍腰腹一用力，瞬間身體彎成了拱橋，雙手觸底，向上的面龐眼睛晶燦燦的看著上方驚愕的雲娘。
雲娘捂臉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