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無言

我身上還有點錢，你一定要拿着」說完女子就手忙腳亂的從包里搜出一疊錢來，硬是要往張喬身上塞，「不用，不用，要你的錢我和那些流氓不就沒什麼區別了嗎！你就當我是學**吧」張喬趕忙推辭，倉促之間女子弄掉了頭上的帽子，張喬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她的面容來，雙目相交，兩人盯着彼此的面容，都停下了彼此的動作，「張喬？你是張喬嗎？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李璐啊！」女子激動的說道，這張臉，張喬怎麼可能不認識，多少次魂牽夢縈，多少次的牽腸掛肚，沒想到命運弄人，張喬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她。

那是張喬的高中時代，飛揚的青春，無憂無慮的心情，那時的張喬是個愛幻想，愛讀書的大男孩，十七歲的天空裏，雖然家裏條件一般，但是張喬性格開朗，熱情活潑，是班上的文娛委員，經常組織各種活動，在好動的背後，張喬也有敏感細膩的一樣，有點小文採的他把自己心靈一點一滴的變化都寫成了一首首詩句，而寫的最多的對象，就是她班上的班長，更是班上的班花——李璐。

那時候還沒有白富美的說法，但是李璐確實就是真正的白富美，家庭條件好，學習成績優異，而且作為班長把班級管理的井井有條，深受老師喜歡，而且在同學面前不擺架子，和大家打成一片，每個人都很喜歡她，作為班幹部，張喬經常要和她打交道，一起出黑板報，一起組織各種匯演活動，尤其兩人還是同桌，天天更是形影不離了。

久而久之，張喬對李璐就有了一絲不明不白的好感，不知道是源於自身家庭條件的自卑，還是少年人莫名其妙的尊嚴感，張喬從沒有把這分情愫如實相告，只是每天望着她的笑顏，望着她的一舉一動，痴痴的想，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那時候高中嚴禁早戀，老師每天都在講早戀的各種危害，張喬更不敢有分毫表示了，只能把這感情深埋心底，化為文字，一首又一首的寫詩。

有一首歌唱的好：「愛情，是一種怪事，我開始全身不受控制，愛情，是一種本事，我開始連自己都不是，為你我做了太多的傻事，第一件就是為你寫詩」正所謂少女懷春總是夢，少男懷春總是詩，張喬的詩集已經有了厚厚一本。

那是一個平常的晚自習，老師因為有事放同學們自習，教師里一片嘈雜的聲音，每個人都在干著自己喜歡乾的事情，悶熱的晚上，頭頂的風扇有氣無力的轉着，並不能帶來多少涼意，張喬正坐在桌子上奮筆疾書，不用說，他又是來了靈感，正在進行詩歌創作，幾個班上出名的小痞子看着張喬，不懷好意的走了過來。

領頭的人叫嚴肅，長的牛高馬大，五大三粗，只是可惜了這好名字，他一點也不嚴肅，仗着自己老爸在公安局當個小領導，到處結交校外的所謂「老大」，別人看他有這層關係，也樂於和他結交，認他這個弟弟了，自己老大眾多，嚴肅也在學校稱王稱霸，自稱是臨津一中的扛把子，糾集了一群小弟在學校橫行霸道，因為他身材高大，又有諸多關係，被他欺負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嚴肅走到張喬面前，拉過旁邊的一張凳子一腳踩上去，漏出一個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囂張的問到：「書獃子在幹嘛呢？給肅哥看看」說着就想搶張喬手上的本子，張喬趕緊把本子收起來，他知道嚴肅對班花有意思，曾經到外面放話只有他配的上李璐，誰敢和李璐走的進，誰就是不給他面子，要把那人的手給打斷。

張喬和李璐有時候出雙入對，他早就看張喬不順眼了，平時對張喬百般責難，不過張喬學習成績好，又是班幹部，老師比較重視，也只限於打飯的時候故意擠他插他的隊，走過去撞到他擺在書桌上的書，這種類似惡作劇的行為，今天看老師不在，他又想來捉弄張喬，好在李璐面前顯示他的「威猛」了。

「什麼都沒有，筆記本而已，寫的都是筆記，有什麼好看的！」張喬把詩詞本緊緊抱在懷裏，一副緊張的表情，「筆記本？筆記本還不能給人看嗎？不給我看，我偏要看！」說完就準備動手去搶。看張喬還在反抗，自己連個書獃子都對付不了，嚴肅感覺自己的面子大為受損，厲聲說道：「你們給我按着他，老子今天就是要看了，看他能拿我怎麼樣！」，嚴肅身邊的小弟聞聲上前按住張喬，嚴肅使勁掰開張喬的手指，把本子搶了過來。

「你有病啊！搶我的東西，你快把本子還給我，不然我一定告訴老師」看到自己的心愛之物被搶，張喬如同一隻護崽的母雞，滿臉通紅，拳頭捏的緊緊的，看樣子準備和面前的人同歸於盡，看張喬這麼激動，在旁邊專心看書的李璐也看不過去，幫腔道「嚴肅你開玩笑別太過分啊！把本子還給張喬」。

一聽到李璐發言，嚴肅彷彿受到了某種刺激，反而越發高調起來，把本子高高舉起，走到了講台上大聲說道：「大家都來看看啊，聽聽我們大才子當成寶的本子裏都寫了什麼」，青春期的孩子正是最好奇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下來，把視線全投向講台中間的嚴肅。

「平行線，哎呦，看來我們的張喬同學還是個大詩人，這是一首詩啊，我來給大家念念」，看到嚴肅翻開自己視若珍寶的本子，把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暴露在大家面前，張喬只覺到熱血沖頂，整個大腦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嚴肅念詩的聲音。

「我們本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因為緣分，我們才有了交點，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那終究是一場悲劇，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我卻相信是喜劇，感謝上天，讓我在最美好的年紀，遇到了對的你，人海茫茫，蜉蝣一生，能夠遇見，是多麼的不容易，時間永遠是愛情最大的阻力，我不能陪你慢慢老去，看不到你的滿頭白髮，不能與你相守相依，只能在你的年方十八，青春韶華里，靜靜坐在你身邊，陪你看夕陽西下，人在天涯，如有來世，希望我能勇敢一點，也許衝破世俗的藩籬，我們就能真正幸福的在一起！」嚴肅念完，教室里一片寂靜，似乎都沉浸在張喬詩里的氛圍，畢竟17歲的雨季，誰不是正在多愁善感呢！

「想不到我們張大才子還是個大詩人啊，不錯不錯，也不知道他的平行線是誰呢，我再給大家念一篇啊！」一想到後面一篇的題目，張喬心裏直叫不好，剛準備大聲制止嚴肅，他已經脫口而出了，：「致青春，致我愛的人——璐？」嚴肅念著念著也感覺不對勁，聲音也漸漸小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盯着張喬，凶神惡煞的說道：「你小子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貨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什麼鬼破詩，老子給你撕了」說完雙手用力，就把薄薄的本子撕成了兩半。

一聽到女主角原來是班長李璐，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都把目光投向張喬旁邊的李璐，在眾人的目光下，李璐白皙的脖頸像染了色一般，瞬間紅到了耳根，氣急敗壞道：「嚴肅，你夠了！你給我下來！」說完跑上講台，把嚴肅趕了下去，撿起撕成兩本的詩集走到了張喬面前，：「張喬，謝謝你的詩，我們是不可能的，你以後不要這樣做了」說完把張喬的本子放在他桌前，自己安靜的坐了下來。

張喬只覺得百感交集，各種複雜的滋味在心頭，一方面是對嚴肅的恨意，一方面是對李璐反應的不知所措，似乎還有被打破幻想之後的酸楚，第二天，李璐就向老師申請換了座位，搬到了離張喬遠遠的另外一邊，而張喬也辭去了文娛委員的位置，把所有的苦果有咽進心裏，再也沒和張璐說過一句話，再也沒有寫過一首詩，從開朗變得沉默，學習也一落千丈，最後，李璐考上了重點大學，張喬只是勉強上了個三流的二本，他們從此就再也沒有過任何交集了。

也許每個人都有過這麼一段青春的回憶，在一無所有的年紀遇上了想守護一生的人，或者是彼此相愛，卻因為各種原因而錯過，最終，只能把那些無憂無慮化作回憶，把所有的不能忘記，深埋心底。

闊別多年，再看曾經少年時期的幻想，還是容貌依舊，更增添了一分成熟女人的性感和誘惑，：「李璐，原來是你，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啊？」

「我才從美國回來，我爸媽都出去旅遊了，下了飛機太晚只能找了個黑車，沒想到這個黑車司機太坑了，路上拼了好幾個人，說好把我送到家門口，結果把我半路丟到這裏，還騙我說車站有車搭，這麼晚了車站連個人影都沒有，幸好遇見了你，不然真不知道今天會怎麼樣，你現在怎麼樣啊？在哪裏工作，剛剛挺厲害啊，練過吧！」李璐像是一隻嘰嘰喳喳的百靈，充滿了遇到熟人和劫後餘生的喜悅。

「我現在一般般，在醫院上班，你去美國了嗎？是讀書還是定居了」看到李璐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時代的活力，張喬一陣恍惚，「醫院挺不錯啊，綠卡沒那麼好拿呢，對了這次我們班準備同學聚會，你把聯繫方式留給我，咱們到時候再聚一聚」，交換了手機號碼以後，李璐攔下了一輛的士，拉開車門，似乎想起什麼似得，回頭向張喬嫣然一笑「今天謝謝你啊，同學聚會一定要來，再見！」

默默的揮手告別，看着車子遠去，張喬如同在夢中，見義勇為，結果救了高中的暗戀對象，小說都寫不出這樣的奇葩情節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英雄救美，張喬摸了摸鼻子，看着手機里的號碼，心裏莫名開心起來。

網上曾有人寫，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任是少年，張喬可能還是當年的那個少年，他沒想到的是，現在自己的差距和李璐已經大到不可估量，他們再也不是當初的高中生了，人家是留學歸國的高學歷美女，自己只是小城市的醫生，而且還感染了未知的病毒，也不知這次相遇到底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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