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進入樊陽

「柳伯，委屈你了。」

此刻蕭昱並未走遠，自然看到了這一幕。看著從小便照顧自己的長輩，為了自己向自己的仇人彎腰鞠躬，蕭昱心中真不是滋味。但蕭昱也有自己考量，他不得不如此。

蕭昱幾次將手放在劍柄上，卻又無力放了下來。此刻他不僅是蕭驍之子，他還是北邊軍主帥，這兩萬多條人命可都壓在了他的肩上。

若為人子，此刻理當上前將之誅於面前，以告祭先父在天之靈。而為主帥，此刻卻應當以將士為重，不可趁一時之快。

「呼～顏良！」

蕭昱長長的吐了一口，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后，向顏良說道。

「末將在！」

「戰利品，特別是糧草，戰馬，軍械儘可能拿到手上。必要時刻可以搶奪，反正司馬游目前對我應該沒有什麼戒心才是。另外俘虜全殺掉，目前我們沒有時間和糧草來養他們，等他們歸心。」

蕭昱的語氣中充滿了殺意，除了那令人發寒的殺意外，似乎連感情都沒有一樣。再說了，召喚武將，能臣那一樣不用積分？況且萬一出一個特殊兵主將，那還不是白花花的積分往外送！

「末將明白！」

顏良倒是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顏家寨本來就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地方，顏良能成為寨主也足可見他的手段。而且從顏良之前的舉動上便不難看出，他是一個愛財之人。

「少帥。」

「柳伯，難為你了。」

顏良前腳剛走，柳闞便來到了蕭昱的面前。

「少帥，司馬游畢竟是北地戰區主帥，眼下他雖不與我們計較，但誰又能保證，他日後不會舊賬重翻？與他交惡，吃虧的只會是我們自己。」

一過來，柳闞便開始開導蕭昱。他怕蕭昱因為蕭驍之死，而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柳伯，你覺一個勇猛，自傲之人，一個多智，善忍之人，一個喜怒不形色，只呈口舌之快的人。這三類人，那一類最沒有威脅？」

「勇猛者，猶如猛虎鬚時時戒備暴起傷人。多智者，宛若毒蛇往往會在意想不到之處繼續致命一擊。而最後一類，不過市井小民，庸庸碌碌之人，自然最是無害……」

「少帥，你是想……？」

突然柳闞靈光一閃，終於想通了，為什麼蕭昱會一反常態，對司馬游態度那版惡劣。

「噓……隔牆有耳，況且這地方還沒有牆呢。」

蕭昱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示意禁聲。

「少帥，你夠考慮到如此長遠，我就放心了。日後九泉之下，也不至於無顏面見蕭帥。」

聽到蕭昱的這番言論，柳闞頓時放心了許多，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意。

「柳伯！你說什麼呢？你這身子骨，長命百歲不在話下。還有大把時間呢，說什麼晦氣話！」

蕭昱頓時臉色一變，語氣不悅的正色道。

「老了，記得年輕時候，還能開三石之弓，七十步內取人性命，無須二箭。可如今，不過兩之弓便已覺吃力。」

「柳伯，此次返回樊陽，要不你就不要繼續上戰場了。樊陽內蕭家還有幾間藥鋪，豐固村那百畝良田，也是蕭家的，你若是不嫌棄，回去我便將地契交給你。你就安心的當個富家翁吧。」

柳闞的話倒是給蕭昱提了個醒，雖說是叫柳伯。但實際上柳闞都可以給蕭昱當爺爺了，眼下時局混亂，柳闞也年事已高，讓其告老還鄉也不失為是一種保護。

「少帥，你這是何意？」

柳闞立馬臉色就變了。

「柳伯，父帥已經走了。連屍首都沒了，你也這麼大歲數了，我怕啊！我怕有一天，我會親眼看著你死在我面前！」

蕭昱用還帶著血跡的冰冷手甲捂住面龐，似乎想要將正在湧出的淚水堵住。但卻反而使得手甲上的血跡被淚水寖濕，弄得一臉都是血污。

.「沒事的，沒事的。我就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拋下少帥的。」柳闞的眼角也變得濕潤了起來，一把將蕭昱擁入懷中。

「哼！果然還是孩子！」遠處的司馬游，見到這一幕心中對蕭昱的看法越加的不屑起來，淚水？只有懦夫才會擁有這種東西！

……數日後……

「賢侄你看，前面就是樊陽城了。」

官道之上，御前軍與北邊軍加在一起，足足有十萬之眾。浩浩蕩蕩的開向北地第一重鎮，樊陽。

雖然全軍只是緩步前進，但卻依舊揚起了滿天的塵土，腳步聲，兵刃之間的碰觸聲，戰甲之間摩擦聲一直都在不斷地響起。所過之處，飛鳥，蛇蟲久久不敢出現。

「將士們，就要回家了，你們……高興嗎？！」樊陽城已經遙遙在望，幾經生死的眾人們此刻也顯得熱情高漲。

北邊軍，包括蕭昱在內，都是北地人士。他們雖然來自北地各處，但蕭驍是出了名愛兵如子。他們所有人的父母，家眷幾乎都被蕭驍遷往了樊陽附近。

樊陽治下周遭幾十個村莊內，都是他們這些北邊軍士卒的家人，孝業山之時，他們便以為必死無疑了。可誰知天無絕人之路，他們又挺過來了！每一次上戰場，都是在和閻王爺打招呼，說不準就帶你去投胎了。

因此他們才會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

「楊興，去通報全軍，進城之後不得擾民，嚴守軍紀，特別是不得調戲婦女，初犯者軍棍五十，重犯者，斬！」

「是！舅父。」

「說過多少次了，在軍中要叫我將軍！」

聽到楊興的稱呼，司馬游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輕聲斥責道。

「是！將軍。」

頓時楊興低下了頭，宛如一個犯錯了的孩子似的。

「好了，去吧。」

看著楊興這個樣子，司馬游搖了搖頭，這孩子什麼都好。懂事，乖巧，聽話，武藝也不錯。可就是太愛炫耀了，而且太缺乏自信了。如此，日後如何能成大事。

「末將告退。」

楊興自然也看見了，司馬游那微微的搖頭，心中自然也不好受，當即便告退下去。

「去吧。」

司馬游揮了揮手，示意楊興可以退下了。

「讓賢侄見笑了。十多年前，我還是御前軍一介小卒之時，家姐家中突逢大火，我的姐姐，姐夫皆被大火吞噬，只留下我這侄兒，被鄰里救出，我這麼多年一直將他視如己出。卻不曾想，這般不成器，與賢侄一比，相形見絀啊。」

蕭昱正與司馬游等人並駕齊驅，既然聽都聽到了，那司馬游也不介意多說一點。

「司馬將軍，言重了，令侄武藝不凡，進退有度。當日戰場之上，率領御前軍一萬鐵騎，將狂狼部幾乎踏平，如此驍勇，雖不如我，但也差之不多。」

前面倒還入耳，可是後面，卻讓司馬游直呼見鬼，明知道蕭昱和自己不對路子，和他說這些幹什麼？

「呵呵……賢侄果然是快人快語，我還有些公務就先行告辭了。」

見城門已開，司馬游勉強笑了笑，隨即便鐵青著臉，驅馬先行進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