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萬人葬禮

『千萬不能有事，走！快走啊！』

「義父！」

陳曲一馬當先，一路疾馳，向齊昆的所在衝去。此刻他已經徹底慌神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猜測過那煙塵之下或許是會有有點什麼。但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東西！

「這……」

煙塵散去，眼前的一幕對於齊昆而言已經不只是打擊那麼簡單了。他知道完了，哪怕活下去也是完了。

「柳老將軍英靈在此！」

在李儒、曹仁、顏良三人的面前，還樹立著一塊木製的冥碑，碑上刻著一排字【徐】蕩寇將軍-柳闞柳門俞之英靈位！

「齊昆，沒想吧？」

看著失魂落魄的齊昆，顏良頓時心情大好。

「你們沒有去平涼？」

看著眼前宛如天坑一般的大洞，齊昆可不認為這是短短一天，或者幾天就能完成的工程。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等人被騙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對方擊敗符行之後，並沒有前去吞併平涼，而是在這裡風餐露宿，搞了這麼一個鬼東西，等著自己，自投羅網。

「或許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李儒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將軍！這裡面全是火油，救救我們！」

此刻兩軍之間，那個猶如怪獸巨口一般的坑洞之中，傳出一陣慌亂，恐懼的聲音。

「你……你們不得好死！這可是數萬人啊！」

一下子齊昆的臉色變得鐵青，這可是整整數萬人，縱使有一部分已經被摔死了，可是大多數人都還活著。

「主公有令，為柳老將軍送行！」

李儒本來就是個狠角色，豈會顧及這區區數萬人的性命。

顏良咧嘴一笑，將冥碑扔入坑中。

「放箭。」

曹仁一聲令下，一直在他們身後，手都快舉酸了的弓箭手，立刻如蒙大赦。手中箭矢，離弦而出，直奔齊昆等人。

「義父！」

「你們會得到報應的！我等的冤魂絕不會消散，數萬人的怨念將會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

話音未落無數箭矢便已經射中了他的周身，齊昆沒有躲，也根本沒有必要躲，那個大坑就在他們的正前方。也就是說他們前方根本沒有幾個士兵，一片空曠，再怎麼躲也只是死路一條。

「黑淺？」

齊昆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黑淺，一時間百感交集，他也說不出個感覺。

黑淺，符行，何苗皆是他的老部下，隨他南征北戰多年。刀光劍影，血雨腥風都走過來了，沒想到最後卻在復出的第一戰中就悉數就義！

不是悲傷，也不是難過，而是一種莫名的感覺。空！對，感覺整個人都空嘮嘮的。彷彿心裡差了一點什麼似的。

黑淺整個後背都被箭矢射穿，遠遠望去就和一個刺蝟似的。

一縷殷紅自黑淺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上。

「哈哈哈……縱橫沙場十數載，今日之日，實乃命也！」

感受到體內的生機，點點消散，黑淺卻一點也不畏懼。反而顯得豪氣干雲，興緻盎然。

「快哉！快哉！！」

話閉，黑淺雙眼圓瞪，不在動作。

「義父，快走吧！」

而此刻，陳曲也趕到了齊昆的身旁，他的身後還有三萬鐵騎。

「齊昆，你縱是躲過這一劫，也只是一個失敗者！整整十多萬大軍，都被你敗的一乾二淨，縱然能苟延殘喘，回到南延，秦修也不會放過你的！」

李儒雙眼微合，眼中跳躍著一縷縷精光。口中之言，雖只是話語，卻比刀更利，字字誅心。

別看眼下齊昆被李儒算計的死死的，但是只有李儒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運氣而已。

剛剛準備進軍平涼，便得到消息，止城告急，快要守不住了。立刻啟程回援，半道上便遇到了逃出來的趙琦。

通過趙琦的描述，眾人得知了大概的始末。李儒立刻判斷出，齊昆很有可能孤軍深入，闖空門。

當下李儒便研究了整整一宿，才想通了其中一切，設計這個局。讓趙琦回去通知蕭昱，一箭雙鵰，準備徹底解決世家與齊昆兩大難題。

「軍師？」

看著天坑之下的恐慌，畏懼的眾人。曹仁的神色有些複雜，這些可都是大活人，如果是兩軍交戰死上再多曹仁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是現在卻是沒有威脅之人，可以說都是降俘一般的存在。殺降不詳，自古有之。

「你且看看，這些人我們有空等他們歸心嗎？」

李儒也不是不明白曹仁的顧慮，但是李儒也有自己考量，如果收編這些士卒，的確會讓自己這方實力暴漲。

可是眼下最嚴重的問題就是，糧草！沒錯，糧草不足。太平二州，加在一起最多也只能支撐十萬大軍。這還是實行屯田制，加上世家豪強鼎力相助，全都算上才有的結果。

二則，這些人多為南部士卒，家眷妻小皆在南部，心有顧慮。要等他們歸心，所需耗費的財力，物力，精力太多了，來年開春必有一場血戰，李儒可不想帶著這麼一群拖油瓶！

「我等願降，我等願降！」

「饒命啊！！」

看著曹仁手中的火把，這些人都瘋狂了，有的想要爬出坑外，有跪地求饒，有泣不成聲，有的甚至屎尿齊出，儼然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在不動手，他們可就要衝過來了！」

李儒看著已經快要衝上來的三萬鐵騎，眉頭一皺，這樣是因為一時之仁，導致這些傢伙得救，日後必生大亂。

「不要啊！！」

「饒命呀！」

「哎……」

曹仁輕嘆一聲，微微閉目，將手中火把扔了下去。

坑下的士卒瘋狂想要攔住火把，但卻根本不可能。烈焰一沾上特製的火油，便化作衝天大火，將整個天空都給染紅了。

強烈的熱浪，推著四周的諸人連連後退。坑底的哀嚎在眾人耳畔迴響，宛如刻骨的怨恨，不朽的詛咒，令人身心發寒。

「我們走吧，繼續下去只是徒增傷亡。」

李儒臉色微微發白，看著同樣臉色不是太好看的曹仁，顏良說道。

「曲兒，帶著人回去吧！回到南延，有這三萬鐵騎，還有剩下的兩萬左右的將士，相信秦相會網開一面的。」

「義父，你呢？」

陳曲心下一沉，他感覺齊昆似乎已有死志。

「近二十萬大軍，功敗垂成，我有何面目在回南延？況且，符行，何苗，黑淺他們還在等著我呢！將士們還在等我呢！」

「義父，不要！」

齊昆並未自刎，那樣太輕鬆了。他需要的是懲罰，將士們的死，需要有人來承擔，而他無疑是最合適的。

齊昆，投火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