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坦白身份謀前路

?鄭氏看着夏恆目瞪口呆的樣子，好笑的拍了拍夏恆的手，「五妹妹這是什麼表情，敏妹妹都開始相看人家了，你倆一般大，也是時候了。」

三姑娘因為生母還在，又生的漂亮，所以公公親自取名賈妍，不過再因為生母的身份，也沒越過敏姑娘去。看賈敏的敏字歲了男丁的排輩就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寵愛呢。

而五姑娘取名姮，則是因為其生母的生辰同嫦娥相同，又因其母早亡，才取這個字做紀念。只是她沒想到賈姮的長相比三姑娘還要好，卻不是三姑娘那種艷麗，而是君子蘭樣的孑然獨立，還是野生的。

對，就是野生的。鄭氏終於找到了自第一眼看到夏恆的感覺，那是一種同姑娘家該有的閨閣嬌柔格格不入的違和感，就比如現在的坐姿。

看來在找個好人家之前，還是先跟着她學學閨閣禮儀吧，瞧這岔著的雙腿，張大的嘴巴，獃滯的表情，放在外面就夠失禮的了，還不如她房裏的小丫頭呢！

「五妹妹，你也不必驚訝，從今個起嫂子我可得好好教教你何為大家閨秀，及不上敏姑娘，也不能比三妹妹差。」鄭氏語重心長的合攏了夏恆的雙腿，並把手擺了個姿勢，順便壓了壓夏恆的裙角。

「小姑姑的禮儀是差了些。」賈瑚在一邊附和道：「」再打量一下，臉上也嚴肅起來：「小姑姑應該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這樣才會能找個好姑父。」

「瑚兒，誰教你找姑父的話，還有怎麼和長輩說話呢！」鄭氏拍了下兒子的後腦勺，輕斥道。

「是父親啦，父親說要給姑姑找個姑父，好好治治姑姑的脾性。」賈瑚撇撇嘴，「您應該去打父親。」

「貧嘴，給小姑姑道歉。」鄭氏才不慣着兒子，因為嫡長孫的身份，才更應該注意言行。

「不是，等等，大嫂，我有話說。」被好人家三個字震得靈魂出竅的夏恆終於回過神來，看賈瑚的模樣趕緊接着說道：「道什麼歉，瑚兒挺好的，讓他再喝碗薑湯捂一捂，睡一睡好了。」

「小姑姑是壞人，瑚兒不要喝薑湯。」小孩子都討厭蔥姜蒜，賈瑚自然也不例外，於是他給了夏恆一個後腦勺。

「瑚兒，你太失禮了。」鄭氏看夏恆的表情，忽然就悟了，忙叫道：「紫依，趕緊把大少爺領下去灌薑湯，好好治治他這張嘴。」

「是，大奶奶。」紫依捂著嘴偷笑一聲，忙福身道：「大少爺，要聽長輩的話喲！」

賈瑚聞言也不彆扭了，行了個禮便跟着紫依出去了，而鄭氏看紫依出去了，將房裏的丫頭也打發出去了，這才對夏恆開口道：「好啦，都下去了，五妹妹有什麼話要說。」

夏恆看了不少古裝劇自然知道嫂子和小叔子應該避嫌，所以想了想，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後一步跪了下來，倒是把鄭氏嚇了一跳。

「五妹妹這是做什麼，要跪也該是嫂子我跪謝你的救命之恩。」鄭氏扶著腰就要站起來去扶夏恆。

「大嫂，你別動，你千萬坐好。」那麼大的肚子看得夏恆心驚肉跳的，顧不得鄭氏的反應，直接坦白了身份：「大嫂，我是男的。」

思前想後夏恆還是決定坦白，要真是讓鄭氏給他訂個人家，不是讓鄭氏和人結仇嗎？

「你說什麼？」鄭氏再怎麼有想像力，也不會想到夏恆會說出這麼個驚人的秘密，打量著瘦小的夏恆還是半信半疑，「你怎麼可能是男的？」

即使被告知五妹妹應該是五弟弟，她也沒法相信，這明明就是個姑娘，「五妹妹，你知道男女的區別吧。」

「大嫂，我真是男的。」夏恆哭笑不得，只能解釋道：「和瑚兒一樣的。」

「怎麼會？」鄭氏想到婆婆的為人，倒也不奇怪，只是一瞞十二年，賈姮倒也有本事，「你怎麼會想到坦白的。」

「大嫂，再瞞不住了。」夏恆找個舒服的姿勢跪着，其實他坦白也不僅僅是因為鄭氏要給他找人家，而是出在議親這個問題上。

你說賈敏怎麼十二歲就開始相看議親了，那是因為古人認為女孩來了初潮就是大人了，可以嫁人生兒育女了。可他是個男的，馬上就到變聲期了，骨架身形亦會大變，而初潮就更不可能出現了。

「是瞞不住了。」鄭氏想到弟弟十二三歲時的變化嘆了口氣，這府里到底是怎樣的龍潭虎穴，逼得一個好好的兒郎扮嬌娥才能長大。

這麼想來，婆婆後院裏確實沒有養過庶子，思及此，鄭氏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再看夏恆，發現他還跪着，趕緊示意他起來坐好，這才又開口。

「五妹，不，五弟弟，你院子裏知道你身份的有誰？」鄭氏點着膝蓋思考道：「我總覺得你碰見瑚兒不是意外。」

「只有夏嬤嬤和她的女兒知道知道，她們母女是我們母子的奶嬤嬤。」夏恆搬著凳子坐好，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夏嬤嬤的女兒嫁給了陳管事的兄弟。」

「果然不是意外，五弟弟，你是怎麼想着去綠荷塘的。」鄭氏立刻就知道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

「因為今個是弟弟生母的忌日，我不敢明著祭拜，小夏嬤嬤便說綠荷塘那裏是個好地方。」夏恆將別的記憶都划拉到一邊，着重找出關於夏嬤嬤母女的信息，接着說道：「她們兩個知道我怕水。」

若不是來了個夏恆，這個陰謀可就得逞了，偏夏恆來了，緩了口氣就救了幾條人命，陰謀也破產了。他敢保證就是因為原主越來越大，這個秘密暴露的可能也越來越大，所以兩廂串通便想了個陰謀。

死了嫡長孫引起的風暴絕對會將原主的死亡壓下去，最後本就透明還不被主母待見的原主，他的生活痕迹就會徹底消失，外人再也不會想起府里還有個默默無聞的五姑娘。

更沒人會想到原來五姑娘是個男的，要說府里的人只知道夏姨娘生了個女兒，卻只有夏嬤嬤一個人知道其實是個龍鳳胎，不過因為女兒生下來就沒了氣息，為了兒子的小命才對外稱生了個女兒。

夏嬤嬤也只是告訴過她女兒，五姑娘是個男的，從沒說過還有個真正的五姑娘。原主知道這些也不是偶然的，畢竟庶女的待遇太差，生病了只有夏嬤嬤一個人貼身伺候，也是為了防止原主的身份暴露。

而秘密憋久了的夏嬤嬤則又是害怕又是內疚又是厭惡，自然對着原主大吐特吐苦水，以至於原主就越來越透明，他也怕自己身份暴露會莫名其妙的沒了。

「刁奴欺人太甚。」鄭氏其實也有些心灰意懶，大房的清凈不過是因為公公還在，所以老太太和太太看在公公的面子上沒賜人，但是大爺他不是柳下惠，眉來眼去的丫頭也不少。

想她父母恩愛，就連弟弟也潔身自好，可這府里。鄭氏暗嘆一聲，她也曾期待過大爺能像父親和弟弟一樣，可是幾年下來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有孕，府里的丫頭可是心思浮動，要不然也不會疏忽了兒子。

現在看來，什麼夫妻恩愛，比翼連理都不如兒子可靠，瞧婆婆不就因為生了嫡子嫡女，之後就算弄死庶子遠嫁庶女，老太太不也沒說什麼。

「小心身子。」夏恆翻看着原主的記憶正為原主不平，一回神就看鄭氏怒氣值飆升，小心臟有些受不住，急忙安慰道：「這不是都沒事嗎，我現在就求着嫂子給拖一拖，然後給弟弟我想個出路。」

「有啥想的，就是不知道弟弟你被當成女兒家養了這麼久，喜不喜歡男的，反正男的也能嫁。」鄭氏感覺到肚子不適，急忙收斂情緒，調侃起了夏恆。

我的耳朵塞驢毛了，剛才啥也沒聽見。別給他提忠順王，這忠順王竟然還是世襲的，從大明開國就是個娶男妻的，然後過繼皇子再娶男妻。

要說他怎麼知道，你知道夏嬤嬤曾經怎麼和她女兒說過嗎，說要是弄不死乾脆找個替身報個病亡，之後再把原主悄悄運出去賣給忠順王做男妾，真想朝她們扔個水娃淹死這些喪病的。

「不，大嫂，您還是給我娶個媳婦吧！」夏恆斷然拒絕道。

「只能找個機會死遁了。」鄭氏想了想，「這段時間肯定不行，因為你救了瑚兒，老太太和公公絕對會注意到你的。」

「更糟糕了呀大嫂，老太太和老爺一定會想，呀，這不是五姑娘嗎，十二了呀，該找人家了。」夏恆愁眉苦臉的看着鄭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有敏妹妹才前頭頂着，太太暫時想不到你。」鄭氏偷笑幾聲，「畢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才是最糟糕的，太太絕對會給我找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家。」夏恆攤手，以大姑娘和二姑娘為鑒，他覺得還是找個機會死遁的好。

「也不知太太時怎麼養成這麼個性子的。」鄭氏根本不明白婆婆的心理，她的祖母是個多麼和善的人，從不插手兒子們的房中事，最常說的就是家和萬事興。

「肯定是吃過庶子庶女的虧。」夏恆想到看過的宅鬥文便脫口而出，然後想到古代的規則立馬覺得失言，趕緊道歉：「弟弟不知禮，大嫂原諒則個。」

「弟弟是該好好學學禮儀了，非議長輩可是會前程盡毀的。」鄭氏也知道這弟弟的生活環境，便道：「死遁的事情還是往後放放吧，還是先學好為人處世，嫂子也好放心你在外面行走。」

要不然就你這說話方式，早晚被人打死，為了償還救命之恩，她還是把這弟弟好好調治一番吧。

「這不是沒人教過嘛！」夏恆也知道自己就算離了府也還是要適應封建社會的法則的，便也把出府的願望壓后了，當然，他要是知道後來發生的事，絕對會死皮賴臉的求着大嫂謀划死遁的。

可惜夏恆沒有預知能力，只能開始了兩套禮儀的交叉學習，誰讓他還頂着五姑娘的名頭，就算是個男的，站出去也得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