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定要救你出去!

091 定要救你出去!

施良芝拳腳上吃了虧,卻不肯甘心,原本被他掛在嘴邊上的上下、尊卑、禮義、名分早被拋到腦後,從地上爬起來,衝到幽燕王鄭榮跟前,掄起拳頭就要和他廝打。

這時卻聽得身後一聲斷喝:「施大人,你太不像話了!」

施良芝被這聲厲喝嚇得一驚,收住拳頭,轉身朝後看去,卻是河洛王鄭華滿臉怒氣盯著自己,只聽他教訓道:「施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員,當的還是天下禮儀楷模的禮部尚書,怎麼就這麼不成體統?我二哥雖有小過,但也還是當今皇叔,哪裡有你動手動腳的份?還不給我立刻退下!」

這鄭華素來溫文爾雅,舉手投足從來都是文質彬彬。施良芝一向以斯文自詡,也常到鄭華府之中吟詩作對,從未見過這位河洛王爺發怒,因而經他這麼一頓數落,心中一股氣頓時消了下去,更不敢再動手,只僵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鄭華卻是余怒未消,道:「我看今日就問到這兒吧,幾位大人都請退下歇息去吧,本王還有兩句話要同我二哥當面說。明日一早請兩位尚書大人先到本王的寒舍會和,在一同來此辦差。」

鄭華語氣十分堅決,沒有半點迴旋餘地,刑部尚書宇文觀聽了,連忙答應一聲,又朝站在鄭榮身邊的四個衙役招招手,便帶著他們退出了房間。施良芝卻還不肯走,放低了聲音對鄭華耳語道:「這是皇上親自過問的案子,王爺同幽燕王獨處一室,似有所不妥吧?」

鄭華聽了,瞪了施良芝一眼道:「怎麼?我同二哥講講話都不許了嗎?施大人若有什麼意見,自可向皇上上奏彈劾本王!」

施良芝剛領教過鄭華的威風,不敢再捋虎鬚,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便小心翼翼地回身離了屋子。

秋儀之卻還不放心,待幾人離開,又探出頭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才回身跪倒在鄭榮面前連磕了三個響頭,壓低嗓音帶著哭腔道:「儀之不孝,沒能識破其中鬼蜮伎倆,竟讓義父身陷囹圄之中,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鄭榮見狀,親手將秋儀之扶起,道:「儀之何罪之有?要怪都怪本王當初沒有……唉!」他話說一半,卻欲言又止,只好長嘆一聲。

一旁的鄭華卻安慰道:「二哥不要泄氣。當今聖上英察,小人必不能蒙蔽聖聽。依小弟看,不過數日,待聖上回心轉意,則二哥定能重見天日。」

鄭榮聽了心中一暖,一把握住鄭華的手,說道:「愚兄常年在外領兵打仗,賢弟則多在京城讀書作文,其實你我之間情分……」鄭榮搖了搖頭道,「情分其實平常。俗語道患難之間見真情,愚兄眼下身在不測,兄弟有方才那幾句直言,便已見這份赤子之心了。」

鄭華聽了,一笑道:「二哥這是哪裡話?小弟讀過幾本聖人語錄,還知道些忠孝節義的道理,不過隨口講了幾句真話罷了。」

鄭榮又嘆口氣道:「賢弟過謙了。你看那施良芝,讀的書恐怕比賢弟也少不了幾本,居然狂悖成這幅模樣,真是大出愚兄所料。」

鄭華將一雙白凈的手從兄長緊握著的兩手之中使勁抽出,轉身取過放在几案上的摺扇,扇了幾下,這才說道:「兄長就在行伍之間,直來直去慣了,哪裡懂得文人的這點小肚雞腸?就說這施良芝吧,他本是鄭昌一黨的,不過兩三年前才投在當今聖上名下,知道自己此前得罪聖上之處甚多,抓住這個審問二哥的機會,還不得使勁表現以求皇上歡心嗎?」

鄭榮點頭道:「我看還是刑部尚書宇文觀有些良心,剛才就沒聽他說過話。」

鄭華搖著摺扇道:「二哥莫當這宇文觀是好人,在小弟看來,他比那施良芝精明十倍。你看他知道自己坐穩了刑部主官的位置,無論審到什麼程度,都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勞。因而這才不肯過分為難兄長,今日之事要是傳言出去,他還能落下個禮敬王爺的美名,真可謂是實惠名聲一把抓。這份螺螄殼裡做道場的本事才真的是了不起呢!」

鄭華頓了頓又道:「若是說起良心,我看兄長認為義子的這位秋公子才真正稱得上是有良心。二哥不知他走了多少門路,冒了多少風險,才能見上二哥一面。要是小弟的三個兒子加起來有他一半的忠孝,那我河洛王府也算後繼有人了。」

秋儀之正要謙遜幾句,又聽鄭華繼續說道:「好了,眼下這房內沒有外人,機會難得,正好你父子二人可以說些體己的話。本王給你們把風去吧。」說罷,朝兩人稍一點頭,便極瀟洒地轉身出門去了。

此時秋儀之見屋中再無旁人,便用輕得不能再輕得聲音問鄭榮道:「眼下這般情況,我等應如何行動,還請義父明示。」

鄭榮蹙眉道:「眼下還有什麼辦法?本王現在已是虎落平陽,正被施良芝這樣的姦邪小人擺布。只能挺直腰桿據理力爭,就算是死在此處,也不要在史書之中留下膿包孬種的名氣。」

秋儀之聽鄭榮話語之中十分絕望,連忙慰藉道:「現在局面尚非不可挽回,否則以河洛王爺之明,也不會幫義父說話啊!」

鄭榮聽了眼睛一亮,又皺眉問道:「難道儀之有辦法救本王出去?」

秋儀之的眉頭比他義父的皺得更緊,思索了半晌才道:「孩兒一時尚無對策,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孩兒就算殫精竭慮,捨去這卿卿性命不要,也定要想方設法救義父出去。只是……」

「只是什麼?」鄭榮忙問。

「義父莫要怪我說話難聽。只是無論用什麼方法,義父遁出這刑部大牢,便是天字第一號的反賊,恐怕便要與朝廷刀兵相向了。義父可有這般覺悟?」

鄭榮聽了,鄭重其事地點頭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活魚就算是被送到案板之上,好歹也要掙扎幾下。本王為大漢出身入死這麼多年,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黃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更對不起你那為救本王而傷了性命的親生父親!」

其實秋儀之最怕自己這位義父下不了決心,臨到關鍵時刻又想做大漢的忠臣孝子。而今聽鄭榮這麼說,終於放下心來,對自己的義父說道:「自義父派我來洛陽辦事,京城內三教九流的人物我也結識了不少,若能集思廣益,或許真能想出救義父出去的辦法。還請義父在此處多委屈幾日,孩兒定能隨義父一同回幽燕道去!」

兩人又竊竊私語了幾句。秋儀之覺得在此處再多盤桓,難免不會被人看出破綻,這才依依不捨地辭別了幽燕王鄭榮,跟著河洛王鄭華重出大牢。

離開刑部大牢之時,已是金烏西墜、玉蟾高掛。

秋儀之在夜色之中遠遠望見趙成孝依舊在大牢門前的廣場上等候自己,便趕上幾步向他交代了幾句牢內的情形,便又折回對河洛王鄭華說道:「此次能夠見到我義父,實是要感謝王爺!王爺滴水之恩,在下來日必湧泉相報!」說罷,便作了一個極深的揖。

鄭華笑道:「好說好說。能夠領略公子風采,本王也算是不虛此行了。眼下時辰尚早,公子何不隨本王去小酌一杯?」

秋儀之答道:「王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就是在下想要說的。當今皇上親掌勸善司衙門,耳目之靈通恐非我等能夠想象。在下是個是非之人,不敢再連累王爺,不如在此便別過吧?」

鄭華顯然是有些不舍,又道:「公子這樣的英雄少年,天下能有幾個?說句不吉利的話,若是我二哥真有個三長兩短,公子自可投入我的門下,本王或可保公子平安。」

秋儀之忙又感謝幾句,再不敢在刑部大牢門前久留,便領著趙成孝往洛陽城中走去。

趙成孝低著頭跟著秋儀之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忍不住,問道:「殿下,我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秋儀之滿面愁容,答道:「我二人現在已如喪家之犬。以京城之大,卻無我二人容身之所。」

「這話我就不懂了。我們不是還有四夷館可以去嗎?」趙成孝問道。

秋儀之則嘆口氣說道:「趙哥你別看我二人現在行動自由,卻只怕早已有勸善司的耳目盯上我們了。我二人就是兩盆禍水,潑到哪裡,哪裡就比有一番動亂糾纏。現在能夠收留你我的,眼下只有唯一一個去處,卻不知趙哥敢同我去嗎?」

趙成孝憨厚地點點頭道:「我陪著殿下,就連刀山火海都已經去過了,還有什麼地方比刑部大牢更兇險的呢?」

「青樓。你敢去嗎?」

趙成孝聽了一怔,回過神來卻不禁「哈哈」大笑:「公子說笑了。那裡是可是個溫柔鄉,哪個男人不想去,又有哪個男人不敢去?」

秋儀之聽了,也「哼」地笑了一聲,低聲道:「要是天尊教開的妓院,你還敢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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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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