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兄弟反目

127 兄弟反目

可是他武藝平常,遠非尉遲家那老女人的對手,又受制於尉遲霽明,因此情急之下,居然直接下令道:「還愣著做什麼?這老婆子乃是重要人犯,豈能讓他輕易逃了?還不趕緊把她拿住?」

秋儀之、尉遲良鴻、尉遲霽明其實都不想為難這位已下定決心歸隱江湖的老前輩,聽了鄭鑫的命令,便彷彿亂風過耳,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而那尉遲老嫗,便如同提著一張樹葉一般提著溫鴻輝的屍體,好似一陣黑風,轉眼之間便從窗戶飛了出去,消失在眾人眼中。

鄭鑫見狀,立即對鄭森說道:「二弟,你可看見了,就是秋儀之,還有他手下這尉遲家的兩個人,勾結天尊邪教中人。我將邪教教主殺死,他們居然連他手下一個老婆子都不願拿住,可見必然心中有鬼。二弟還不趕緊將他擒拿起來,再細細審問?」

鄭森聽了這話,心中果然有些疑心,可又想到自己這個義兄弟行事向來與眾不同、對皇帝鄭榮又從來沒有背叛的行動,說不定背後還有些什麼玄機。

於是鄭森慢慢走到秋儀之身前,一臉嚴肅地對他說道:「儀之,不是二哥信不過你,只是這裡頭情形太過詭異,又事關天下根本……你也知道你二哥腦子不太好使,也想不清裡頭的是非曲直,只有先將你囚禁起來,待河洛王皇叔和三弟到達之後,我們再細細分辨,如何?」

鄭森話剛說完,只覺得「囚禁」兩個字太過難聽,便忙改口道:「哦,我方才說錯了,不是『囚禁』,而是……而是……」他竟想不出用什麼別的詞語來代替,支支吾吾半天,只能說道,「儀之是聰明人,二哥的意思你懂的。」

秋儀之卻毫不以為意,答道:「二哥的意思,小弟自然明白,囚禁也好、軟禁也罷、監視就更無所謂了。只是我現在同那鄭鑫乃是死對頭,我若被監管起來他卻逍遙在外,恐怕轉眼之間我便性命不保。」

「那你想怎麼樣?」鄭鑫接話道。

「哼!我要你同我一樣,也被監禁起來,不許與外邊接觸!」秋儀之怒道,「哪怕你我關在同一間牢房之內,互相監視也是可以的!」

「不行!」鄭鑫斬釘截鐵說道,「我是皇長子,怎能受這樣的屈辱?」

現在皇帝寢宮之外,已全部都由鄭森帶來的兵馬接管起來,只要一聲令下便能衝進寢宮,將在場之人全部捉拿或是殺死,因此眾人不能不重視他的意見。

只聽鄭森問道:「大哥,我看儀之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小弟不敢說是囚禁大哥,只是要請大哥到某地暫住起來,待誤會澄清之後,再作商議如何?」

鄭鑫脖子一梗,說道:「不行。這不是我心虛。二弟不妨想想,現在皇上駕崩,國內無君,又事發突然,不能驟然發喪,就連鍾離師傅也被秋儀之害死了。這樣情況之下,有多少事情要我操持,若是我被禁錮起來,豈不是大漢要天下大亂了么?」

這個理由倒也無懈可擊,說得鄭森無以反駁、默然不語。

秋儀之卻道:「你要見人、做事也都可以,只不過隨時都要由二哥或者我手下的人陪同左右,否則便是圖謀不軌!」

「對,對。」鄭森有如醍醐灌頂,「這主意好,既不耽誤大哥的正事、又撇清了嫌疑,我看甚好。」

鄭鑫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建議,話鋒一轉道:「秋儀之你就少說幾句吧。方才我已說了,你我互相將邪教的教主、妖女殺死,以明心跡。現在我已恪守諾言,手刃溫鴻輝此賊,你是不是也應該將這邪教妖女給殺了?你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還談什麼互相監視?分明是心中有鬼!」

這橫叉一槍果然威力十足,竟讓伶牙俐齒的秋儀之頓時啞然。

鄭鑫見狀,更加得意,便又轉而向鄭森說道:「二弟,你都看見了,且不論弒殺父皇、謀殺師傅之人,到底是不是他秋儀之。他同邪教妖女勾結在一起,本身就是大罪一條,父皇在時無論用國法、還是家規,都是要嚴懲不貸的。你還不趕緊將他捉拿起來?」

鄭森聽了這話,低頭沉思了片刻,終於抬頭對秋儀之說道:「儀之啊,不是二哥不幫你,大哥的話句句都在理上。這樣,你就在這裡『青崖觀』里暫住起來,也算是替父皇守靈,待皇叔、三弟到來之後,我們再細細梳理,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這話已經說得很厚道了,然而秋儀之心裡卻明白,自己若被囚禁起來,罪魁禍首的鄭鑫便能在外頭興風作浪,不僅作惡的罪證會被他洗個一乾二淨,說不定還能將一切罪過都誣賴在自己身上。

於是秋儀之拍了拍鄭森的肩膀,說道:「二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鄭鑫乃是大奸巨惡之人,留他在外邊,我便再無生理,請恕小弟難以從命。」

鄭森蹙著眉說道:「賢弟這樣說大哥,未免有些失禮了吧?也罷!」他伸手指著溫靈嬌道,「要麼賢弟這就將這妖女親手殺了,同邪教撇清關係,二哥也好作保,就只當是邪教刺殺皇上,賢弟同大哥之間有些誤會而已。賢弟你看如何?」

秋儀之看了一眼溫靈嬌,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多虧這位溫靈嬌小姐,小弟才能苟且從鄭鑫的屠刀之下逃生,王法雖然無情、卻不能斬殺無罪之人。溫靈嬌沒有罪過,我又豈能殺她?更何況……更何況小弟已情屬於溫小姐,便是更難動手了……」

鄭森雖然粗率,卻也知道這話的意思,嚇得倒退半步:「賢弟怎麼能做出這樣離經叛道之事?要不幹脆由我來動手,把這妖女殺了,以絕後患!」說罷,抽出腰間佩刀,便往溫靈嬌肩頭劈去。

然而他刀剛出鞘,一旁的尉遲霽明已然閃身過來,一把從后抓住刀背,手掌用力一擰,便將寶刀從鄭森手中奪了過來。

鄭森素來以勇武自負,被一個小姑娘奪取手中利刃,無異於是巨大的恥辱,一張帶著明顯異域風情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罵道:「好你個秋儀之,這也不肯、那也不願,我看分明是心裡有鬼!」

鄭鑫也立即幫腔道:「對,二弟說得對,他是心裡有鬼,還不趕緊把他捉拿起來!」

秋儀之情知現在已是無法在言語之上將鄭森說服,只好咬牙說道:「二哥,我的心意,天地可表,只是一時無法說清。這鄭鑫確乎是一個弒君殺師的亂臣賊子,我今後定然要將他除去。少陪了!」

說罷,秋儀之雙膝一屈,朝皇帝鄭榮的遺體「噗通」跪拜下去,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對尉遲良鴻父女道:「走,我們先走!」

說著,秋儀之一腳將房門踹開,就往外面走去。

此時鄭森已被激起粗性,見秋儀之要走,立即命令屋外自己帶來的兵馬道:「快給老子攔住他,今日一個也不許走脫了!」

秋儀之抬眼看去,鄭森帶來的人馬總數也有四百來人,個個手持利刃,緊緊看管住趙成孝等兩百個早已被卸下兵器的精兵。鄭森所部聽了二皇子的命令,立即有七八十人轉身過來捉拿秋儀之等人。

鄭森見自己手下來勢洶洶,這才想起秋儀之尚未定讞,還是皇帝的螟蛉之子、自己的義兄弟,忙又下令道:「這是貴人,只要擒拿住即可,不好動粗!」

走在前頭的幾個將士正在揣摩這既要「擒拿住」、又「不好動粗」之間微妙的尺度,這一絲半點的猶豫,立即就給了尉遲良鴻、尉遲霽明兩個武林高手機會——他們兩人揉身上前,眨眼之間便搶了幾口兵刃在手中,將秋儀之和溫靈嬌護住。

秋儀之見狀,心中稍定,便高呼一聲:「魚死網破,先衝殺出去!」

趙成孝等人,即便是面對如狼似虎的嶺南軍,也從沒有過今日這樣被徒然繳械的屈辱,因此早已忍耐許久,聽了秋儀之這毫無疑問的命令,頓時暴起,劈手將一個禁軍手中提溜著的佩刀奪在手裡,順便抬起一腳將他踢得甚遠。

趙成孝手下人馬見了,也迅速行動起來,轉眼之間已有百來個兵士搶了兵器在手,精神士氣也隨之一凜。

秋儀之見自己的親信轉眼之間便將局勢逆轉過來,心中十分得意,便又下令道:「好,我們走!」

趙成孝卻是並不慌張,將剛搶在手裡的禁軍佩刀端詳了兩眼,嗤了一聲:「這都是些什麼破銅爛鐵?」他又伸手指著前頭一堆刀劍,說道,「那邊才是我們的寶刀,先搶回來再說!」

秋儀之所轄親兵所用的刀劍,要麼是渤海工匠精心打造的馬刀、要麼是從繳獲來的倭刀裡頭挑出的精品,禁軍這些刀劍雖也精良,卻始終入不得他們的法眼。

鄭森帶來的禁軍官兵不知這份講究,沒想到眼前的敵人兵刃在手之後,沒有立即突圍而走,而是會過來搶奪兵器,反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對手將兵刃全部搶了回去。

趙成孝等人手中有了寶刀,自然信心十足,帶著喜悅和自信的口氣高聲命令:「走,護著秋大人出去!」

鄭森所部也算是精銳人馬,隨即有了第二反應,眨眼之間已在趙成孝等人面前列陣阻擋,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秋儀之覺得鄭森辦事公道、兄弟情誼未盡,也算是能夠爭取之人,不願同他當面撕破臉皮,趕緊下令道:「大家小心,不要殺傷人命!」

已從皇帝寢宮裡走出來的鄭森也不想大開殺戒,同樣喝令道:「小心,不要動手!」

鄭森果然帶兵有方,禁軍將士聽了他的命令,無不佇立原地,手按佩刀、虎視眈眈看著面前的對手。

秋儀之鬆了口氣,轉身朝鄭森作了個揖:「二哥,對不住了,小弟方才所說沒有一字一句是虛言,因此不能因此束手就擒。山高水長,你我兄弟將來必有再會之日,就此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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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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