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錯過

第七十二章:錯過

初五,是金都最熱鬧的時候。

汗照使者進城,兩匹馬才足夠拉得動的馬車在街道上吱吱呀呀,車輪子滾過一天又一天青石板街道,深淺不一的轍痕,隊伍浩浩湯湯,格外引人注目。

酒樓里的人探頭向下看,轉頭與同伴交頭接耳。

「哪裏來的富貴人家?這麼大陣勢!」

「聽聞汗照想與我國王室聯姻,想必這就是汗照的使者了。」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

「你忘了我舅舅的官職了?」

「抱歉抱歉……」

兩人互相打趣,好不熱鬧,華麗的馬車裏,聽聞街道熱鬧非凡,文桑公主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奈何自己礙於身份不便出身。

喚來了隨從問「今日的金都怎麼這麼熱鬧?」

「回公主,似乎是喜事,這街道上紅綾紛揚,囍燈高懸。」

文桑暗自思忖誰成親這麼大的排場?

「不管了,儘早進宮。」

「是,公主。」

馬車走過街道,徑直朝着王宮而去,此去又成了金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肅穆的朝陽殿,文臣武官排列左右,卻獨獨不見了蒙大將軍和靖王宇文臨。

使者進殿之時,只覺得一陣壓抑,猶如這不是一次談判,而且一次戰爭。

「文桑見過大王!」

文桑公主按照徽月的禮儀揖身,宇文成泰正襟危坐,道「公主既是代表着汗照王,便不必向寡人行禮。」

「文桑此次確實是代父王而來,至於目的,想必大王已瞭然於胸。」

宇文適正色看向這個異國女子,當真是渾身散發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霸王之氣,面對着別國眾多朝臣,也絲毫不膽怯。

「寡人確實清楚。」

「文桑此次來,就是想聽聽大王的意思。」

瞧這女子氣勢逼人,似乎這裏她才是主子,國師忍俊不禁,站出來道「公主果然是人中龍鳳,承蒙汗照王看得起我徽月諸皇子,大王確實心中已有定奪。」

國師笑眼微眯,看向宇文成泰,文桑公主也看去,又巧言道:「文桑洗耳恭聽。」

宇文成泰顫顫巍巍站起,身體似乎又羸弱了許多,從龍椅上下來,一步一步似乎都異常沉重。

「寡人膝下五子,公主乃汗照國之明珠,委身棲息我徽月,實乃徽月之幸,寡人諸子中,尚有一人與公主文成武略皆是絕配,他也是寡人目前最疼惜的孩子,寡人也願成全這樁美事。」

眾臣一聽,紛紛猜測大王乘着靖王今日不在,將文桑公主許給他,還不知靖王知道這事,會是什麼反應。

只是大王在諸皇子面前說明自己最疼惜靖王,未免在給靖王樹敵。

文桑公主和使者聽了,徽月能配得上文桑的皇子,估計也只有宇文臨了,而大王最疼惜的孩子,除了宇文臨,還會有誰。

隨着文桑一起來的使者與文桑眼神交匯一瞬間,拱手同宇文成泰道「大王明理,公主也正是這個意思。」

宇文成泰點點頭,語重心長道:「好,那就商量一下公主與適兒的婚期。」

「什麼!你!」

「父王!」

宇文成泰早該想到文桑公主和宇文適的反應,兩個都是要把他這個耄耋老人殺盡的眼神,罷了,罷了,都這把年紀了,沒什麼可怕的了。

文桑公主忍住心中想要噴湧出來的怒火,嗤笑道:「呵,大王最疼惜的孩子?那麼敢問大王,靖王何在?」

這一聲「靖王何在」可是問出了眾多人的心聲,然大王也是做好了回應的準備,有條不紊道「寡人的確疼惜靖王,畢竟在他那麼年幼的時候就離開了寡人,在外受苦,可如今的靖王家庭美滿,寡人沒什麼可為他操心的了,而適兒,寡人愧對他,二十年來,寡人對他照顧欠缺,如今只想給他最好的。」

文桑公主聽聞其言冷笑一聲,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他現在在哪?」文桑公主又問。

猜想一下便知文桑公主在問宇文臨,國師慈笑道「公主來時,沒有注意到金都滿城張燈結綵?今日,正是靖王大喜之日!」

猶如五雷轟頂,文桑愣怔了片刻,咬牙切齒道「真是個好消息!」

嗜血的目光盯着國師,他竟然也被一個年輕姑娘的目光震懾住了,國師定了定心神,不能亂了陣腳,只得微微一笑,使者輕聲道「公主息怒……」

宇文適略帶怒意,睨了國師一眼,冷冷問「國師,這是你的意思?」

國師不以為然,繼續鼓動,「文桑公主天姿國色,文武雙全,廣陵王一表人才,精通文韜武略,絕配!」

就是宇文適也無言以對,什麼給他最好的,不過是替宇文臨除了一個麻煩,而這個麻煩,宇文成泰扔給了他。

宇文適心中憤憤不平,而這看來文桑公主眼裏,的確是可以利用的極大仇怨,恨可以激發出的力量實在難以估量,今日被兩個老頭子算計,便要他們用整個江山償還她。

文桑公主思忖著,收回了目光,同宇文成泰道「好,本公主一言九鼎,今日是本公主失策,一不小心竟著了你的道,希望徽月給本公主的婚禮沒這麼令人失望!」

「那是自然。」宇文成泰微微一笑,文桑憤懣地別過頭去,冷哼一聲「本公主累了。」

「請公主去偏殿休息。」

宇文成泰吩咐了之後,侍衛便帶着文桑和使者退下朝陽殿,宇文適心中也實在憤懣不平,冷眼瞧了宇文成泰和國師一眼,話也不說便走出朝陽殿,宇文成泰見了,暗自無奈搖搖頭,這一切,也不知是對是錯。

散朝後,國師連忙來了萬鑾殿見宇文適,宇文適坐在院子裏喝茶,還是那麼的不待見他,任憑國師坐下,也沒給他斟一杯茶。

國師和藹地笑了笑,道「廣陵王何必呢,你也不想想這其中利害,你娶文桑公主,有何虧?」

「國師怎麼不與我先商量?」

「沒什麼可商量的,這個女人背後是整個汗照,有了她,足以與靖王硬碰硬,或許我們還能更勝一籌。」

「哼!」

國師徜徉著,卻忽然聽到宇文適不屑的冷哼,猶如一盆冷水澆下來,頓時興意闌珊,苦澀地笑了兩聲,道「你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與宇文臨抗衡的,何況你也需要有人支持,好讓朝堂那些頑固的老頭子心服口服。」

說罷國師起身緩緩離開,卻也沒發現宇文適神色有所改變,只不過這些話,他也聽進去了。

國師走了沒一會,宇文適心煩,便放下茶杯,朝着屋裏走去,這才發現阿離不知何時坐在門前的階梯上,兩手托著下巴,一副若失若得的模樣,宇文適輕嘆一聲,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現在也只有阿離是他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了,她是唯一一個不會算計他的人。

阿離聽到聲響,回頭見了宇文適,就要起身行禮,宇文適扶住她肩膀,柔聲道「坐下吧。」

阿離聞言乖巧地繼續坐着,卻還是悵然若失,宇文適問「阿離這是怎麼了?」

阿離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宇文適,文「殿下,我聽說你要娶文桑公主是嗎?」

宇文適猶豫片刻,還是沉沉點頭,「嗯。」

「那你把我也娶了吧,我可以做妾室。」

聞言,宇文適不可置信地看向阿離,目光轉瞬變得異常柔情,他也只對阿離流露出柔情了,也是這個日夜照顧他的丫頭才能給他溫暖。

宇文適輕揉阿離秀髮,道「傻丫頭,你想什麼呢,宮裏險惡,我不想你在這裏待一輩子。」

阿離純凈的目光被蒙上一層淡淡的哀傷,默默地低頭,聲如蚊蟻,「可我願意陪在殿下身邊,不離不棄。」

宇文適忽然情不自禁敞開懷抱把阿離擁入懷中,她的臉龐靠近他的胸膛,彷彿這樣,阿離就可以聽到他為她而跳動的心聲。

「阿離,對不起,我不會娶你進門的,也不會讓你在這宮裏久留。」

阿離眼眶裏漸漸變得朦朧,漸漸侵佔眼眶的,是晶瑩剔透的熱淚。

靖王府。

一早上還在鬧着要讓宇文臨休妻的卡扎伊娜,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竟然是穿着嫁衣坐在長歌殿等宇文回房。

早上卡扎伊娜跑到長歌殿來找宇文臨理論,看到他一身的喜袍,卡扎伊娜怒上心頭,咄咄逼人道「你都要把你的心上人娶進家門了,我這個冒牌的王妃,可以走了吧?」

宇文臨眉頭一皺,挑眉道:「你是本王親自選的王妃,何來的冒牌?」

卡扎伊娜咬咬牙,咽下一口惡氣,道「你自己想想,我呢,無論是背景還是自身的條件,沒有一樣是配得上你的,這就是門不當戶不對,何況,我們不也沒圓房嘛,我當然就是個假的王妃了,你就動動手,寫一份休書又不耽誤你多少時間。」

「你真這麼覺得?」宇文臨凝重問,卡扎伊娜小雞啄米地點頭,這一刻,她還是心痛,至今她也不知他要娶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心酸也不知找誰傾訴,想恨一個人,卻不知那個人是誰。

「就是這樣啊。」

「那好。」

卡扎伊娜以為他答應寫休書,開心中又有些落寞。宇文臨一本正經回應「本王有權有勢,不需要你有什麼顯耀的背景,只要是你就好了,這第二條,本王不介意與你圓房。」

宇文臨說着不經意地挑逗了一下她,卡扎伊娜僵硬這一張臉,連連後退。

「啊,不了不了,還是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把這個換上。」

宇文臨忽然認真的語氣,卡扎伊娜不得不在意,卻見他拿出一套嫁衣遞給了她,卡扎伊娜疑惑地看着宇文臨,突然明白了什麼。

宇文臨肯定道「你沒猜錯,今日,本王娶的人是你。」

回想起今日遊魂一般的自己,卡扎伊娜捏了捏眉心,沒想過他真的會辦一次婚禮。

就連王后也說了不阻止他們在一起,這一次,卡扎伊娜也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和宇文臨不可能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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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妃太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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