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毒蠱危機（九）
夜空一片黑暗，紫玉紅湖的荷葉隨風飄擺，漢京百姓早已進入了夢鄉。一個人在風中一路小跑來到紫玉紅湖畔，輪廓逐漸變得清晰：是王半仙兒。自從皇盜家毒殺案發生，他為劉璃指點迷津之後，他就沒有出現過，此時居然在紫玉紅湖畔現身，到底是何用意呢？
王半仙兒好像在掰著手指頭數數，他約了人見面，約的地點就在荷塘旁從右數第九顆柳樹下，他借著微弱的月光找到了接頭的地方。
他沒有注意到，荷葉下的水裡竟然藏著一個人！那人只露出半個頭盯著他。這時，荷塘里一片荷葉微微搖動了一下，王半仙兒定睛看了看，心想：或許是風吹的吧。
……慢著！如果是風吹怎麼會只吹一片荷葉！
不等他反應過來，潛伏在荷葉間的人已經到了岸邊，拽住王半仙兒的小腿拖進了水中。
一陣呼喊聲后，再沒了動靜。
清早剛起床，黃一則已經備好了車，在孟家衚衕外等劉璃。關於王半仙兒的死，劉璃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他並不奇怪，從嫂子、賈岩、史文濤等人的死，他已經逐漸看清了事情的本質：有人在用活人進行毒蠱試驗，為了保密，一定要殺掉一切和蠱有關的人。
王半仙兒的屍體一半泡在水裡，一半搭在岸上。劉璃在河邊勘察過後，又現場檢查了屍體，對黃一則說：「皮膚呈現明顯的青紫色，死於毒殺。明明可以淹死，為何偏要把他毒死？還有，明明可以把他和其他屍體一樣沉到湖裡，為什麼要放到岸上？」
「這是挑釁我們！」
「沒錯。」劉璃說：「屍體運回去，如果我沒猜錯，毒死他的就是蠱，我要研究它的成分。叫郝迎新和侯毅來，還有媛媛。」
蠱術在江南地區流傳極廣，傳說中，製造毒蠱的方法一般是將多種帶有劇毒的毒蟲如蛇蠍、晰蠍等放進同一器物內，使其互相嚙食、殘殺，最後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蟲便是蠱。蠱的種類極多，影響較大的有蛇蠱、犬蠱、貓鬼蠱、蠍蠱、蛤蟆蠱、蟲蠱、飛蠱等。雖然蠱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來，蠱就被認為是能飛游、變幻、發光，像鬼怪一樣來去無蹤的神秘之物。造蠱者可用法術遙控蠱蟲給施術對象帶來各種疾病甚至將其害死。對於毒蠱致病的法術，古人深信不疑，宋仁宗於慶曆八年曾頒行介紹治蠱方法的《慶曆善治方》一書，就連《諸病而侯論》、《千金方》、《本草綱目》等醫書中都有對中蠱癥狀的細緻分析和治療的醫方。
先秦人提到的蠱蟲大多是指自然生成的神秘毒蟲。長期的毒蠱迷信又發展出造蠱害人的觀念和做法。據學者考證，戰國時代中原地區已有人使用和傳授造蠱害人的方法。
劉璃把死者王半仙兒的血放出，盛了半瓶，並把一滴蛇毒滴進去防止凝固。
「看出什麼來了？」蘇媛媛問。
「不對……難道說我們都想錯了。他的血液並無異變，毒沒有進入血液又是怎麼擴散致死的呢？」劉璃想起大嫂周瑾的死，拍案而起：「壞了！如果這種蠱不是通過血液進行擴散，那就只有一種情況，進食！這種蠱只有吃下去才會發作！」劉璃漸漸摸到了王半仙兒案件的脈絡：如果想給一個會蠱的高人下毒，那肯定能被人家看出來，若想讓他吃進去，就只能用點兒特殊手段。如果一個人被拉進水裡，他最重要的事便是呼吸，這時兇手把毒蠱塞到王半仙兒的嘴裡，他便有可能把蠱吞下去。
這次黃一則說的對，一個完全可以一刀捅死的人，兇手大費周章，這擺明了就是做給劉璃看。就好像在對他說：你根本阻止不了我。
「兇手正值壯年，二三十歲左右，漢京本地人，水性極好。大戶人家出身，受到過心理上的創傷或嚴重打擊。」劉璃心想：他一定是一個極度瘋狂又極度聰敏的鬼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殺人魔。
蘇媛媛看到劉璃眼中的擔憂，他們的對手並不簡單，這個兇手可能也只是一枚棋子。棋子都那麼可怕，執棋之人的強大，一定是他們無法理解的。
侯毅問：「你覺得會是潘金柱嗎？」
郝迎新覺得賈岩的案子也有疑點，劉璃表示驗了無數遍，賈岩就是心臟疾病突發而死。劉璃也想過，有嚇死的可能性，但考慮到賈岩從軍多年，膽子大的很，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發生。如果是藥物導致的心臟疾病，一定可以查出來，可劉璃什麼也沒查到。「或許賈岩的死就真的是一個意外，但也不難看出，賈岩他們背後的人根本不害怕別人，甚至不把軍方放到眼裡。潘家幫潘金柱、潘金鱔都是擅於應酬之人，說到底，掌管潘家幫之人還是潘金鱔，有這樣一個人壓在潘金柱頭上，他不可能做到毫無忌憚。」郝迎新說：「但並不能完全排除潘家幫，畢竟李鐵蛋有招供再先，況且潘金鱔也不是善茬，潘家幫或許與我們想的不一樣。」
「說道李鐵蛋，我聽說他這幾天上報紙了。」黃一則說，李鐵蛋和宋紋龍改過自新，在監獄里組織犯人鍛煉身體，掀起了一股牢中健身的潮流。黃一則還悄悄告訴劉璃，蘇冉東欲擴大軍力，但受到上頭各大競爭對手的制衡，所以調了許多新兵藏在監牢里訓練，為了掩人耳目，編造出李鐵蛋監獄鍛體一說。
「小皮鞋還在盯著嗎？」劉璃問黃一則。
「最近他在盯潘金柱，也沒什麼進展。潘金柱出身黑道，又是生意人，有錢有勢，就算你查出什麼，也難把他怎樣吧。」黃一則有些擔憂，潘家幫在江湖勢力的明爭暗鬥中滅掉無數對手，依然能在漢京城屹立不倒，實力和威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幾人正談著，浪里浩闖了進來：「劉璃，我們按照你說的搜索湖下，試圖尋找線索。但下了水才發覺，這水不對！發現屍體的水域有問題，這是我們帶回來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