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龍斗碑
驕陽似火，灼燒著大地。
熱浪陣陣起伏。
青雲院的測驗堂深處，屹立著一面高度超過百米寬度超過五十米巨大的黑色石碑。
黑色石碑上面鐫刻著一條巨龍，蜿蜒盤踞，威嚴肅穆。
特別是那對碩大的龍眸，異常靈動，看上去栩栩如生。
這是龍斗碑！
熾熱的光線鋪天蓋地的傾灑下來，掠過龍斗碑，在下方形成大片陰影，不少建築和人群都被籠罩在其中。這一幕，倒是頗為壯觀。
今天是龍斗碑半年開啟一次的重要日子。
龍斗碑是一面測驗石碑，它能夠進行綜合性測驗，包括了力量、速度、體力、潛力等等。
只要是修為處在靈光境前期的人，都擁有一次機會參與測驗。
就算不能參與測驗，多數人也會選擇坐在環繞而建的觀眾席，觀看下方進行的測驗。
所以，此刻的觀眾席，幾乎座無虛席，歡呼四起。
場面十分火爆。
在一對對目光的注視下，龍斗碑上那對碩大的龍眸之中，突然的有著暗綠色的光芒匯聚，逐漸變亮起來。
當達到最高點后，一聲嘹亮的龍吟之聲，陡然自龍斗碑上傳出，如假包換。
吼。
龍吟之聲，足足持續了有五秒之久，才緩緩的消逝。
在龍斗碑旁邊的一個高台上，站了一位白髮老者，面無表情，當龍吟之聲全部消失后，他微抬眼眸，目光從龍斗碑上掠過，而後聲音冰冷的宣布：「趙中，拳印深度，二十八厘米。」
「無靈脈！」
很明顯，這位白髮老者是一名工作人員，負責龍斗碑測驗結果的彙報。
可當白髮老者被靈力包裹足以傳遍整個觀眾席的聲音落下，觀眾席上就有些不滿意了。
「我剛才可是細心的數了龍吟的秒數，足足有五秒，怎麼可能才二十八厘米的深度？」
「就是，說他沒有靈脈我們也信了，可他的拳印深度，又怎麼可能只有二十八厘米？」
「……」
以白髮老者的修為，他當然是能夠聽到來自觀眾席的粗魯和質疑，但他就好像是充耳不聞一般，打開手裡拿著的文件，在上面填寫一些記錄。
關於龍斗碑的測驗，有兩項數據對測驗者很關鍵。
一是拳印深度，代表了測驗者的潛力強弱！
只要拳印深度超過十厘米，便會引發高低不同的龍吟之聲。
自然的，引發的龍吟聲越大越持久，則表示測驗者在龍斗碑上留下的拳印越深，潛力越強。
二是靈脈，代表了未來！
修鍊一途，十分的神秘，一旦踏上，便是逆天行事，非常的艱難。
而只要擁有了靈脈，在其輔助幫助下，修鍊一道便會出現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過，靈脈不同於九大主脈，它既神秘又稀少，並非人人都能擁有。
就拿青雲院來說，從創院至今的漫長歷史中，能夠擁有靈脈的，也才只有區區十一個人。
此刻。
龍斗碑附近的等待區。
測驗到現在，還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個人，而在這幾個人中，便是有著姜晨和李初夏的身影。
姜晨因為修為處在靈光境前期，前來參加龍斗碑的測驗，而李初夏自然只是作為陪同。
「二十八厘米，應該算是今天最高紀錄了。」
李初夏站在姜晨身旁，亭亭玉立，身段婀娜，很自然的吸引了附近一些人的目光。
「那也只是暫時的，待會兒我上去，他的紀錄可能就被破了。」
姜晨嘴角微微上揚，目中自信閃爍，道：「或許，我還會順帶把老姐的紀錄一併給破了！」
聞言，李初夏偏頭給了姜晨一個白眼，眼瞼微低，道：「少自戀了…」
不是李初夏不願意相信姜晨，而是五年前姜晨的姐姐姜楚曦在龍斗碑留下的紀錄太過輝煌。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人能夠撼動她的紀錄。
就是姜楚曦當初在龍斗碑上留下的拳印深度，就有一百四十九厘米。而青雲院的歷史上，最接近姜楚曦的拳印紀錄，也才七十一厘米，連她的一半都不到。
再者，姜楚曦當初在龍斗碑上可是被測出了天級靈脈！
靈脈的等級分為了人級、地級、天級，逐級增強。
其中擁有人級靈脈的人，都算是萬中無一，前程似錦，而姜楚曦，她擁有至高的天級靈脈，前途無疆，滿滿的天驕光環。
正因如此，當年姜楚曦被測出天級靈脈沒過多久，就被大陸上的頂尖學府未生學院給特招走了。
如此輕鬆的就加入了那無數人搶破頭都不一定能進入的未生學院。
令無數青雲院後輩羨慕不已。
「別把我看扁了。昨天晚上，我修為突破到靈光境前期，就算是打破了老姐當初的紀錄。我只用了半年時間，而她用了三年。」姜晨沒皮沒臉的說著，臉上有著喜色流出。
這是他從小到大，唯一一個能夠和姜楚曦做比較的地方。
在半年前他未開始修鍊恢復之前，他各個方面都無法和姜楚曦作比較，力量、速度、智力等等。
讓他備受打擊。
當然這也造就了姜晨頑強與執著的性格。
而這，也從某種程度上，激勵了姜晨，讓他從小就在心裡樹立了目標。
無論如何，以後都要超越姜楚曦，哪怕只是超越她很小的一部分，為之付出了努力心裡也是滿足的！
「我就欣賞你這種自信說大話的執著精神。」李初夏湊在姜晨身前，豎起一根纖長玉指，道：「我們打個賭好了。」
「如果你能夠超越楚曦姐，我就請你吃一頓飯，地方任你挑。」
「如果你的拳印深度未超越楚曦姐，也沒有測驗出靈脈的話，你就供我一個月白吃白喝。」
「怎麼樣？」李初夏挑了挑眉，牽動了眼角那個好看的紫色紋身，顯得格外的明媚動人。
聞言，姜晨嘴角有些抽動，一頓飯，一個月飯，你可真是會下賭注啊！
「沒問題。」
但姜晨還是爽快的答應。
同時，姜晨意識到李初夏與他的距離很近很近，香風撲鼻，角度旖旎。
並且四周有著許多雄性不懷好意的目光，狠狠的落在他身上。
於是，他倒退一步，咳嗽道：「初夏，你這樣，我怕改天走在陽光大道上都會挨悶棍。」
看到了姜晨的窘迫，李初夏嫣然一笑，旋即霸道的一步上前，伸出玉臂挽過姜晨的脖子，目中露出狡黠，偏頭道：「又不是我挨，其實也無所謂…」
「初夏大姐，饒命！」
姜晨白了李初夏一眼，旋即奮力掙扎，可越是掙扎，李初夏手上的力量就用的越大…
「下一個，姜晨！」
就在兩人打鬧之際。
一個冰冷的聲音掠過兩人，傳遍整個觀眾席。
李初夏這才放開姜晨，而姜晨則是整理一下衣衫，看了前者一眼，情緒稍稍平復，嘴角微掀，道：「你還是早一點把那頓飯錢準備好吧，我可是不會手軟的！」
說完，姜晨就向龍斗碑走去。
一路上，他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白眼，很明顯，其中的怨恨全是來自他們對李初夏的愛戴。
令得姜晨都是忍不住搖頭嘆氣，暗自埋怨世道不公。
「等了這麼久，終於是輪到姜晨了。說到底，還是怪郭塗那個王八蛋，如果不是他半路出現攔住了姜晨，姜晨來的時候也不至於抽到這麼靠後的位置。」
「不過，他可是我們青雲院的頭號修鍊奇才，還參加過「斗靈」，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我只有一個期待，希望姜晨大人再度創造歷史，破了姜楚曦那個變態的紀錄……」
姜晨一出現在龍斗碑前，觀眾席熱火朝天的程度就變得更甚，議論四起，充滿了期待。
呼。
龍斗碑前，姜晨靜靜的站立，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這就是龍斗碑…」
一站在這裡，姜晨就明顯的感到一股壓迫從龍斗碑傳來，如同山嶽般壓在身上，有些難受。
儘管姜晨氣度不凡，身材欣長，但與高度超過一百米的龍斗碑相比，他就好像是螻蟻般渺小。
遠遠看去，這一幕多少帶著一些喜感。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龍斗碑旁邊高台上的白髮老者，目光在姜晨身上停留片刻，略一沉吟，便是依舊聲音冰冷道。
姜晨沖白髮老者點了點頭，旋即便是轉身面向龍斗碑。
「老姐，據說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記錄依舊無人能破，很明顯，那是因為破你記錄的人遲遲未曾出現。而那個人，自然就是我。」
「你的記錄，我今天破定了。」
姜晨目中泛起了熾熱，自信閃爍，微微降低了身體的重心，旋即拳頭緩緩握攏，整張陽光俊逸的臉龐都是陡然間變得冰冷起來。
下一瞬，拳頭猛地揮出。
狠狠的擊打在了龍斗碑上。
這一刻，整個觀眾席，無數對目光，都是望向龍斗碑上那對碩大而逼真的龍眸。
理論上來說，當測驗者的拳頭打擊在龍斗碑上之時，首先龍斗碑上的龍眸便會閃爍出暗綠色的光澤，緊接著才會從龍斗碑中傳出龍吟之聲。
可，幾秒過去，在龍斗碑上那碩大的龍眸始終不曾出現光澤……
龍斗碑前，姜晨滿臉汗水，重重的打擊，冰冷的觸感，都讓他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拳頭並沒有在龍斗碑上打出任何凹陷的拳印。
「糟糕…」
時間緩緩流逝，姜晨也對龍斗碑的測驗有著很深刻的了解，測驗者的拳頭在龍斗碑上停留的時間不能超過十秒，否則就會被龍斗碑的力道給反彈。
可截止目前，已經過去了五秒。
時間以秒數流逝，每一秒，都讓姜晨心跳陡然加速。
同時，他調動了他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從拳頭傳至龍斗碑，可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龍斗碑還是沒有出現任何的凹陷。
「這是？！」
就在姜晨滿頭大汗，期待落空之時，好似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手臂，穿過他的身體，直達心裡深處，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既詭異又乾脆。
砰。
姜晨根本來不及思索，來不及感受，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反彈之力就從龍斗碑上爆發，彈射在姜晨身上。
他如同一個炮彈般，以優雅的弧線從空中飛過。
最後，姜晨狼狽的摔在地上，還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迹。
見此，全場啞然，寂靜無聲。
「沒有龍眸閃亮，沒有龍吟聲，接觸龍斗碑不到十秒，姜晨就被龍斗碑給彈飛了！」
「應該是龍斗碑出現故障了吧！姜晨可是我們青雲院頭號修鍊奇才，他還參加過「斗靈」，這算是什麼結果？靈脈又當如何判定？」
「結果？連龍吟都沒引發，結果能好到哪裡去，拳印深度怎麼也不會超過十厘米！」
「其中絕對有古怪，看過那麼多場龍斗碑測驗，就算是低於十厘米的拳印深度，那龍眸至少也要閃亮起來吧，可剛才，龍眸黯淡無光。」
「你們就不要胡亂的猜測，給他台階下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這個修鍊奇才不過是個廢物罷了，拳印深度都沒超過十厘米，更別談什麼靈脈了……」
瞬間，觀眾席上就已經炸鍋。
各種觀點立場圍繞著姜晨展開，言語爭鋒。
有人認為是龍斗碑發生了故障，還有人認為姜晨不過是個垃圾，連龍吟都無法觸發。
青雲院頭號修鍊奇才，不過是徒有其名。
不少觀眾來這裡，其實只是為了看姜晨測驗，現在姜晨被龍斗碑莫名的彈飛，對他們來說，結果已經再明顯不過，聽白髮老者宣布最終結果也沒多大意義。
多數觀眾黯然離場。
「就算拳印深度不能超過楚曦姐，那至少也得引發龍吟聲吧？！」
站在等待區的李初夏，微蹙黛眉，雙手抱胸，美眸露出思量，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就如觀眾席上議論的一些看法，姜晨接觸龍斗碑的時間很明顯不到十秒，不可能到被龍斗碑強制彈飛的地步，而龍眸不閃亮也是前所未有，至於龍吟聲，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出現。
不僅測驗過程與其他人大不相同，就連結果，恐怕也是讓人大跌眼鏡！
這一切，對於站在龍斗碑附近的白髮老者來說，從頭到尾，都是歷歷在目。
他清晰的看到，姜晨的拳頭未能在龍斗碑上打下任何凹痕，旋即便是被龍斗碑給彈開了。
儘管白髮老者在這裡工作了大半輩子，他也未曾遇到過像今日這樣的情況。
其中或許有著某些古怪，但是根據規定，每個測驗者都只擁有一次測驗的機會。
白髮老者微微皺眉，看向不遠處被彈飛在地的姜晨，宣佈道：「姜晨，拳印深度為零……」
還未說完，白髮老者就突兀的停了下來，他看到不遠處滿臉汗水的姜晨，在抹去滿臉汗水的同時，嘴角高高揚起，一手指向龍斗碑，一手朝他瘋狂揮舞著。
滿臉喜悅與興奮。
咔咔。
與此同時。
龍斗碑上也有著某些聲音傳進了白髮老者的耳朵，他尋聲而望，那也是姜晨手指的方向。
在那高度超過一百米的龍斗碑上，有著一條條粗大的裂紋綻放，速度奇快。
熾熱的陽光傾灑下來，鑽過龍斗碑上的裂紋，形成一道道光紋，將地面的陰影四分五裂。
這一幕，震撼力十足。
「這是？！」
即便是白髮老者，他那面無表情的臉龐上，此刻也是情緒陡然起伏，被深深的震撼了。
觀眾席。
很多人都是在離去的路上，可看到地面的陰影一條條的綻開，被陽光侵佔，都是接連回身而望。
所有回身望向龍斗碑的人，都被這一幕給震撼住了。
「龍斗碑要塌了！」一個一直注視著龍斗碑的少女，滿臉驚恐，看著那速度蔓延極快的裂紋，猛然間從觀眾席站了起來，尖叫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姜晨什麼時候讓我失望過？」
「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姜晨給我們開的玩笑，只是那個玩笑開得有點大罷了。」
「一拳就打塌龍斗碑，前所未有！當年姜楚曦留的紀錄，應該算是被破了吧？！」
「如果姜楚曦當年打下一百四十九厘米的拳印深度，然後被測驗出了天級靈脈，那如今姜晨一拳打塌龍斗碑，又該是什麼靈脈？！」
「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靈脈有無和拳印深度無關……」
這一刻，觀眾席上嘩然四起，已經炸裂，熱血沸騰。
恐怕在場沒有誰能夠想到這樣的結果，姜晨一拳就把龍斗碑給打塌了！
毫無疑問，以姜晨的人氣，這則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青雲院，成為大家的熱議內容。
在場的人，無一沒被震撼，就連姜晨本人，看到龍斗碑上那綻放的裂紋，都是頭皮發麻。
「老姐，看來我和你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姜晨自信的目光從龍斗碑上收回，那眼底流動的些許疑惑，也是緩緩黯淡下去，旋即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滿意道。
轟隆隆。
這時。
伴隨著龍斗碑上裂紋的快速蔓延，龍斗碑上已經開始有碎塊灑落。逐漸的，大小不同的碎塊如同雨幕般不停摔落，十分壯觀。
等待區。
未知為何，李初夏正獃獃站在那裡，望著龍斗碑的崩塌。
有一個巨大的龍斗碑碎塊從空中落下，正巧不巧的砸向李初夏的位置，而她卻是全然不知。
巨大的碎塊愈發逼近。
就在那個碎塊即將砸中李初夏的時候，一雙手從她的身後探了出來，旋即抱住她的柳腰和修長的大腿，從空中掠過，完美的避開了那個致命性的碎塊。
千鈞一髮之際，自然是姜晨伸出援手救下了李初夏。
「這麼危險，你發什麼呆啊！」姜晨瞥了一眼懷裡的李初夏，道。
這時李初夏似乎才回過神來，嬌軀忍不住激靈一下，旋即視線望向姜晨那俊逸的臉龐，俏臉攀升了兩抹淡淡的紅雲，道：「這也怪不得我，誰讓你搞出這麼大動靜的？！」
「嘿，也對，這下某人總該掏錢請我吃一頓大餐了吧！」姜晨道。
他話中所指，自然是之前李初夏和他的賭注。
李初夏把頭偏向一邊，道：「本小姐向來講信用，說吧，想吃什麼，本小姐請你？！」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三天後，醉香樓三樓。」
姜晨嘴角微揚，道。
「醉香樓，還給我挑三樓？！」
聽到這個名字，李初夏略微一怔，旋即毫不客氣的在姜晨腰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醉香樓是整個流雲城最好的酒樓，並且醉香樓的三樓，則是醉香樓最豪華的配置。
一頓下來，可能李初夏半個月的生活費都沒有了。
姜晨忍痛把李初夏放在測驗堂的出口處，然後又回到龍斗碑附近的那個高台上。
白髮老者還未離去，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震撼之色。
目光落在那逐漸崩塌的龍斗碑上，深邃的眸子中有著喜色跳動，但更多的還是一份落寞。
他為龍斗碑工作了大半輩子，如今卻是突然的崩塌，那份感情，恐怕很難再找到寄託之地。
目光落在白髮老者身上，姜晨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客氣道：「老師，我剛才的測驗結果，是不是應該重新宣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