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大鬧一場
宋璃從聯繫中斷四個字開始，耳邊就嗡嗡作響，一個字也聽不見，直到模模糊糊傳來廖嵐焦急的聲音，「璃姐姐！璃姐姐，你怎麼了？」
宋璃緩緩回過神，眼神對上廖嵐關切的目光，扯起嘴角勉力一笑，「我沒事，你剛是說……廖大哥和……世子在追擊敵寇的時候失去消息了嗎？」
廖嵐語塞，廖岑嘆口氣，瞟了廖嵐一眼，「我這個小妹藏不住事，一問就都透了底。」
廖垂頭，似乎頗有點懊悔，但宋璃此時回過神，倒反過來寬慰道，「紙包不住火，你們有心瞞著，我遲早也會知道消息的。」
廖岑嘆口氣，的確，她那麼通透的人，又怎麼能瞞得住，「世子妃，我大哥雖然年輕，但跟著父親有些實戰歷練，世子雖是第一次上戰場，但聽說在和北匈交手時也不落下風。從千里之外傳回的消息，恐怕早已有變，說不定大軍那邊已經和他們順利匯合了。」
「對對，璃姐姐別擔心，我大哥還是很靠譜的。」廖嵐這才抬起頭，點頭如搗蒜忙不迭地保證。
宋璃微微抽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表情看起來不那麼生硬，「我知道，就是一時犯愁該如何向王妃說起。」
「我們先幫你暫時拖住，等那邊有消息傳來，除非王妃問起，這段往事也就不必提起。」廖岑道。
「就是不知駙馬會不會透露出去。」廖嵐有些擔心。
柳彥景和齊王一黨走的極近，如今齊王正努力拉攏手握軍權的大臣，上次還帶衛承燁去了妙香院，此刻軍情緊要，柳彥景能聽到風聲，不知是否代表著大軍里有他的耳目？
宋璃的擔憂尚且需要等到衛承煊一干人回朝才能得到印證，但此刻衛承煊和廖峰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兩人帶著最後一隊精兵，正蟄伏在一處隱蔽的窪地處。
「之前你說田連有問題，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你小子看人眼也太毒了。」廖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半埋怨半敬佩的看著衛承煊，「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衛承煊則一臉淡然，「是你太過信任他人，再說，要是說的早了，你早按捺不住去和他對質了，那我還怎麼引蛇出洞。」
廖峰慢了半拍，愣了愣才跟上衛承煊的思路，「你是說，你是故意裝出被他繞著走的樣子，為了引出後面的黑手？」
兩人口中的田連在廖世忠身邊跟了有五六年，千峰嶺遇到敵襲后，被廖峰點將為先鋒，帶領人馬一同出擊迎敵，一開始頗為順利，後來卻在他刻意引導下，後續人馬遭遇幾次伏擊，而且還迷失了方向，茫茫雪原，廖峰和衛承煊憑藉本能，帶著僅有的人馬找到了避風隱秘的這處地方，暫做歇息。
已經有半月沒和大本營聯繫了，就算那邊要派兵增援，恐怕一時半伙找不到他們，如今不僅要防著可能再次出現的敵襲，之前他們和田連都交過幾次手。
「我們一家待他不薄，他為何要通敵叛變？」廖峰一想到田連對他刀劍相向，心中難免憤憤不平。
「說他叛變還早了點，你怎知他不是朝中有人買通了要取你我的性命？」衛承煊適才一直觀察周圍，確定沒有危險后才翻個身，順手解下腰間系著的酒葫蘆，喝了一大口，然後遞給廖峰。
廖峰悶頭喝了一口酒，他沒有追問，衛承煊的這個猜測不無道理，如果他和衛承煊命喪沙場，安平王府世子之位只能傳給衛承燁，比起衛承煊，衛承燁年輕歷練少，恐怕更容易接近交好，而他們廖府更為不利，二弟體弱，廖嵐更是女子，如果不能順了某些人的心意，恐怕廖府的軍權遲早會易主。
「你是說齊王一黨？」廖峰想起不少傳言。
衛承煊喝了酒，感覺身上暖和了一點，「凡事都要講證據，不然光憑猜測可辦不成大事。起來，召集兄弟們，馬上要起風了。」
廖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遠處烏雲密布，像是一張壓抑的大網，預計再過半個時辰就會緩緩移動過來，到時免不了是一場暴風雪。
「兄弟們跟著我，必須找到藏身的地方，等這場風雪一過，我們就斬殺賊子，和王爺將軍匯合。」衛承煊短短的幾句話，卻讓眾人莫名有了信心。
廖峰嘴角一咧，忍住傷口處的疼痛幾步追上，一把攬住衛承煊的脖頸，「你小子有點能耐，若是天公不作美，這次斷送在這，有你這麼個同袍也算無憾了。」
「還是算了。」衛承煊果斷拒絕，看了廖峰一眼，「還有人等著我們回去，不是么？」
廖峰想起家人，感慨著點頭，兩人一同帶著剩餘的人馬繼續趕路。
長公主府內氣氛還算融洽，長公主衛蘭特意邀請來的人裡頭，除了有想為柳敏定下婚事特意篩選的人家，還替柳怡出面請了不少家裡有適婚女子的官婦，柳怡此刻在一眾官婦間如魚得水，看樣子事情似乎進展的頗為順利。
柳敏新封為郡主，再加上之前她因為心繫廖岑一人，所以在閨中的行動稱得上深居簡出，在不知情的眾人看來算得上閨譽清白，作風穩重，所以向長公主透露結親意向的人還不少。
就連柳怡都覺得心情舒暢，雖然宋嘉先娶了側室入府，但后宅其餘的事情她壓的牢沒有傳出去，有人問起，只說宋嘉迎娶的側室不過是從小關係親密，身份低微的尋常女子，三品大員府上的少奶奶，還是有不少人感興趣的。
正廳這邊談的火熱，廖夫人卻坐不住了，她找到廖岑廖嵐，準備帶他們回府，宋璃上前勸道，「廖夫人，今天他們費盡心思把將你們哄騙過來，必定有其他后招，我料想這次要麼就是驚天動地的一鬧，要麼就是最後一次糾纏，廖夫人不如靜觀其變，順手解決了這些煩心事。」
廖夫人睨了一眼廖岑，讚許地看了一眼宋璃，想了想還是坐下來，拉著宋璃的手道，「好孩子，你的意思我懂，也罷，沙場上的血雨腥風都奈何不了我，何況這些小伎倆，岑哥兒，你就放心出去，我還不信能有人綁住你逼迫不成？」
廖嵐或許是腦補出二哥被捆住的樣子，「噗嗤」一笑，凝重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宋璃也笑了，「廖夫人，恕晚輩直言，后宅的有些伎倆不像戰場上明來明去，正是因為陰險，才讓人防不勝防，夫人還是多留心些為好。」
「剛才小妹把大軍那邊的事情告訴了世子妃，現下你們心情也都不好，我也就免了去外面閑逛，還是多陪陪母親。」廖岑看著樂不可支的廖嵐，順手告了一狀。
果不其然，廖夫人眉頭一皺，輕拍了廖嵐腦袋一下，「兜不住話的嘴，早知道不帶你過來。」
「明明是二哥說出去的！」廖嵐剛才還笑成花的一張臉頓時布滿委屈，立馬扭身找廖岑說理，兩人鬧成一團，廖夫人看著兩人無奈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宋璃也感覺這次見到的廖岑，性格有了些許的轉變，漸漸有那麼一點……少年該有的活潑與朝氣。
正在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面廖府的下人進來稟報，「對街停了一輛眼生的馬車，不知道來的什麼人。」
廖夫人與宋璃對看一眼，八成就是要來演重頭戲的主角，廖夫人沉吟片刻，吩咐道，「還是先待在這裡，等有人進府再說。」
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但對方到底會怎麼做，宋璃也不能肯定，她垂頭了想，低聲道，「廖夫人，長公主府後園子里有一處小花廳，位置隱蔽，若私下裡要做什麼，那裡是不二之選，但花廳側方有個極小的假山石，裡頭有一處可以容納兩三人的地方，站在那，能將花廳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說完后看廖夫人一臉疑惑，解釋道，「若是有人過來故意引廖二公子去那裡，廖夫人要儘早做好準備。」
廖夫人點點頭，奇道，「你對長公主府倒是熟悉。」
前世為了自己的婚事，曾經來過不少次，宋璃苦笑一下，「聽世子提過幾句罷了。」
說著又問了問廖夫人正廳那邊還有誰在場，當聽到柳怡和幾戶人家的姓名后，宋璃馬上猜到，等會來的必定不止柳敏一個人。
但她只是點了點頭，沒多說話。
她料想的不錯，此刻停在對街的馬車裡，坐著柳敏、宋瑜、紫芙三個人。
紫芙沒見過世面，不停地看向宋瑜，手心直冒冷汗，幾次想打退堂鼓，但之前宋瑜所說的每一句話簡直刻在了她腦子裡，阻止她從馬車上下去，硬是捏著汗從宋府上車來到這裡。
剛才宋瑜忽然找到她，說今日柳夫人會替宋嘉選定正妻，要不要一同去長公主府見識見識，原本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的事，可宋瑜卻說，「少爺有一個懷孕的側室，還有一個主母親自挑選的通房丫頭，她還有信心能從其他官戶迎娶來一個少奶奶，你覺得我們的存在會被說成什麼樣？」說著撫著已經顯懷的肚子，「我有護身符，怎麼說也能佔一席之地，你呢？」
「你的意思是，夫人對外就不可能提到我？」
「你覺得呢？」宋瑜輕笑，「你不過是她掣肘我的一枚棋子，沒了用處的棋子，她還會擺在棋盤上佔位置么？」宋瑜轉身，「你愛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大鬧一場。」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