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歃血為盟
馬上就要被千刀萬剮了,我一時間萬念俱灰。
「家門親侄竊我門中機密,我本應親手將他處決……」
二叔看着我,眼神中很是糾結,嘆了口氣說:「可我陸高遠一介凡胎,實在下不了這個手……」
「我如今犯了本門十刑的泄露機密之罪,」二叔轉頭看了看董成,厲聲喝問:「董四,按本門門規,我應受何種家法?」
董成猶豫了片刻,抱拳支唔道:「理當受杖刑一百八……」
二叔閉上雙眼,冷冷吩咐道:「那就行刑吧!」
董成一聽臉色蒼白,急忙跪倒,「不行啊!香主,此事萬萬不可啊!」
二叔吼道:「行刑!」
堂內眾人一聽這話,紛紛跪倒在地,只聽他們急喊道:「香主肩負重任,此事萬萬不可啊!」
二叔濃眉緊皺,低吼一聲:「有請紅棍!」
話音尚未落畢,他猛地轉身,從香案上抄起一根紅漆木棍,單手朝自己後背猛地一鞭!
「噗!」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接着又是一棍,董成急忙上前搶住棍子,死命喊道:「香主——香主不可啊!」
二叔掙扎著還要再打,堂下數人紛紛衝上前來,死死將他抱住。
「香主,不可啊!」
「停手啊!」眾人全都緊張萬分。
二叔掙扎了片刻,但卻動彈不得,他猶豫了良久,深深的嘆了口氣說:「罷了罷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但是這條路,還需要諸位兄弟點頭……」二叔看了看堂中眾人,目光中很是糾結。
眾人一聽還有辦法,紛紛回應道:「香主有命,我等不敢不從!還請香主言明。」
二叔轉頭看了我一眼,嘆氣道:「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讓這小子入我洪門了!」
我一聽這個,頓時懵了。
入洪門!
這洪門雖然極重兄弟義氣……
但我記得二叔跟我說過,一旦入了洪門,生死便不是自己的了,只要門下有命,那是刀山火海都要往前趟了!
我一個陸家大少爺,家財萬貫一脈單傳的,老婆都還沒娶呢!我犯得着嗎?
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講義氣又有什麼用?
我犯得着嗎……
我一時間心如亂麻,腦子裏嗡嗡作響。
二叔不管不顧的,高聲問道:「不知諸位兄弟是肯還是不肯?」
在場的人紛紛回應道:「讓這小子入我洪門,我等並無異議。」
商幫的幾個熟面孔還說了幾句好話。
「香主,這小子平日裏做事也算踏實,我們早便把他當做自家兄弟了,如今香主有意,我等求之不得!」
二叔輕聲吩咐了一句,「把我放開吧……」
大夥聽了連忙鬆開手來。
二叔緩步走到我面前,朝我身後的兩位洪門弟子使了個眼色,他們便將我放了開來。
此時我筋骨酸痛無比,可也顧不上許多了,一邊活動四肢一邊苦着臉問:「二叔,你真的要我入洪門啊?」
他沒回答我的話,而是吩咐道:「福生,你跟我過來。」
他拽住我的手臂,拉着我走到香案面前,隨即吩咐道:「有請木楊城!」
董成一聽趕緊轉到後堂,片刻之後捧著一個米斗出來了,他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放在香案上。
我定睛一看,只見這個米斗里插著五面小旗,顏色各不相同,仔細看來似乎是黑色、紅色、深紅色、白色和青色。
「跪下!」二叔朝我低喝一聲,我一聽哪裏還敢耽擱,趕緊跪下。
「拜!」二叔猛地一喊,我愣了愣神,他二話不說,摁住我的頭就往地下猛地一叩!
我怯生生的回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目光中儘是凝重肅穆之色。
「拜三拜!」他嚴厲的語氣不容絲毫質疑。
我不敢不聽,連忙又叩首兩次,這時候我就聽到他嘴裏念著:「當年五祖以木楊紅花亭起義,用樹枝為香、樹葉為表,祭東南西北中五旗。今日我等遵照五祖古禮,同祭五方帥旗。望我兄弟謹記在心,天長日久各自遵行,不要忘記五祖的根本。」
我吶吶道:「是,福生謹記在心……」
二叔隨即吩咐道:「福生,我念什麼你就跟着念!」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二叔正了正嗓子,開口念道:「我既歸洪,今後若有三心二意,或勾結馬子,或私賣梁山,或不講義氣,日後願死於刀劍之下,千刀萬剮!」
他一句一句念,我便一句一句跟着念,念完后二叔把我拉了起來,拉着我走到香堂門口,隨即轉身將堂中眾人掃視了一眼,隨即一聲暴喝:「有請月宮門!」
堂中眾人一聽這聲號令,立即有七八人走了出來,這些人腰間都帶着兵刃,他們沿着香堂入口分開站立兩邊,二話不說一把抽出腰間的兵刃。
我還在愣神之際,這兩排人往前大步一邁,頓時響起了「鏗鏘」數聲清脆的兵器交擊之聲。
我定睛一看,只見這些刀全都交織成為刀陣,一時間整個香堂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趴下,爬過去!」二叔朝我吼道。
我趕緊趴下,匍匐著身子從刀陣之下爬了過去。
我每爬過一道刀陣,那執刀的兩人便將刀收回,等我爬到香案前,這些人已經全都退了回去。
二叔朝董成吩咐道:「取酒來!」
董成轉回後堂,然後抱了壇酒出來,放在香案之上。
二叔解開紅漆漆的酒封,倒了碗酒,然後沖我吩咐道:「福生,你過來吧!」
我趕緊起身走了過去,也不知二叔想要幹什麼。二叔抬起左手,拔出腰間的彎刀,只見刀子一晃,在自己的掌心飛快的抹了一刀,隨後拽緊拳頭任鮮血滴落酒碗。
我還愣神之時,二叔不由分說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朝我手心「唰」的一抹,我頓時發出一聲痛哼,二叔一臉凝重,抓着我的手使勁一擠!
傷口的血頓時涌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酒碗裏,我疼得咬牙切齒,可一看二叔凌厲的眼神,趕緊咬牙忍住。
滴落的血很快和碗裏的酒混成一團,他轉頭吩咐道:「把酒喝了!」
我顫抖著捧起酒碗,猶豫了好一會兒,想到自己如今已無退路,不得已一大口悶了下去。
二叔見我還算聽話,臉上似乎鬆弛了不少,他看了看我,柔聲說:「今日事出緊急,一切從簡。福生,今後你就是我洪門弟子了。」
我還在愣神之際,旁邊董成喝道:「還不快拜見香主?」
我緊忙跪倒,向二叔抱拳行禮,「福生拜見香主!」
二叔喝道:「今日有陸福生兄弟歃血為盟,從今後便是我等生死弟兄了,日後凡有加害兄弟者,五雷誅滅!」
我一聽這個頓時鬆了口氣了,暗道實在僥倖!
原本以為小命立馬要報銷,沒想到糊裏糊塗去了這洪門三點會,一下子竟然轉危為安了。
我心中竊喜,可一抬頭便看見二叔眉頭緊鎖,神色愈發凝重,不由得心中又忐忑了起來。
難道還有更嚴重的事?
我方才小命差點不保,如今還有什麼事會比我的命還重要?
突然間我心中一凜。
莫非是那個石匣子裏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