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天帝殿前有高手

百里涵媛很想知道海隅風后和百里常先是怎麼個人，靈寶又把她知道的故事說了一遍。

小青潭裏的柳姑專心地漿洗衣服，根本沒在意她頭頂上盤旋良久，口銜女媧娘娘頭繩的鳳凰鳥。鳳凰鳥將頭繩放在上游由水漂至小青潭后，發現鯉魚與烏龜在搶奪玩耍，還好柳姑及時拿到頭繩，沒誤大事，柳姑拿到頭繩去岩洞裏一聞便暈過去，這時鳳凰鳥束手無策，卻見澤邊力牧及時送蓑衣到岩洞見柳姑，鳳凰鳥方才鬆口氣，隨即飛迴向女媧娘娘秉報。

鳳凰鳥是在一次與蟒蛇惡鬥中經女媧娘娘點化的。當年鳳凰鳥在南疆海島的密林里修鍊，密林深處有一懸崖，懸崖陡峭且纏繞着常年翠綠的藤蔓。崖下有一泉眼，泉水清澈甘甜。每當午後日高天熱時，鳳凰鳥都要到泉邊納涼解渴。這一天它來到泉眼邊卻發現一條巨蟒已經佔據，還無理地不允它靠近。

「今日開始，這是我的地盤，你納小羽頭給我死遠點。」蟒蛇吐著信舉著頭傲慢地道。

「啾啾，不是說你這小蚯蚓不愛喝水嗎，占我地盤還逞能？」鳳凰鳥本來看到有人占它地盤就一肚子火，竟然是遇上這麼個蠻橫不講理的傢伙。

「呀，看不出來，你納小羽頭還不服氣老子？不想死早點滾，別在這打擾老子納涼。」巨蟒調轉尾巴不睬鳳凰鳥。

鳳凰鳥見蟒蛇如此無理，氣得小臉通紅，喳，還敢把小屁股對着我，看你皮厚還是我嘴尖，啄你個尾大不留，丟死人去。

「哎呀，你納小羽頭還真不知死活喳，我絞死你！」巨蟒給啄疼了尾巴，調轉頭，噝溜溜便向鳳凰鳥腿腳絞來。鳳凰鳥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地往身後不停地跳躍，瞅准了便是不讓蟒蛇緾上，你纏不上我身，任憑你有多大絞勁也白搭。哼哼，不讓緾上還不行，還得瞅准空檔給它一啄，皮還真厚，竟然啄不見血。

巨蟒給啄疼得齜牙咧嘴，呼嘯著盤旋而來。鳳凰鳥也不甘示弱，振翅騰空而躍。兩廂都是上萬年的修為，打起架來那壯觀場面，非一般蛇鳥撕斗可比。

巨蟒憑藉軀壯力無窮，或舉頭吐信，張開血口，滋滋作響地咬來，或甩動粗壯且長的尾巴，橫掃，豎砸，呼呼作響地打來，瞅準時機冷不丁地便朝雙腿或身軀絞來，沒絞上算你納小羽頭命大，要讓我絞上了，你便看不到今日日頭下西山，哼哼！

鳳凰鳥本來就不怎麼把你納這些個只配在地上跑，只會鑽泥洞洞的東西放在眼裏，特別看不上眼的便是這種動作慢慢悠悠，舌頭歹毒，吞起東西來從不嫌大，一有機會便想把大象也吞下肚，就不怕撐破一層皮的肚皮。天氣一熱，張牙舞爪，天氣一冷就鬼頭鬼腦裝死躲洞洞裏不出來了。來呀，就你那點蠻勁憨力，還想在你租宗面前討到便宜，見鬼去吧！要是讓我給啄對了你的雙眼，後半輩子摸瞎去吧！嘻嘻嘻，瞎眼蛇是咋樣還真沒見識過呢。

它們斗的也是太專一太專心了，竟然未發現雲端上女媧娘娘正笑嘻嘻地觀看它們這場鳥蟒大賽。

「己長非長矣，他短便短乎，故云：尺有些短，寸有所長。」女媧娘娘文縐縐地道。

這下慌得蟒蛇與鳳凰鳥五體投地便叩，這下玩完了，遇上如此創世神，豈容吾等小精怪顯擺逞能？

女媧娘娘本就視生靈無貴賤，只要無傷天害理之行徑，便允其自生自滅，若那個幸運兒遇上她心情好時便也點化一二。正是鳳凰鳥與蟒蛇獲得曠世幸運，才得到女媧娘娘垂青：「蛇可作五指山神，鳥隨吾來便是。」

巨蟒叩恩繼續在密林中修行主事五指山。

鳳凰鳥則屁顛屁顛地跟在女媧娘娘身後，心裏美，天地寬，而且還有了女媧娘娘給取的海隅風后這響噹噹的名頭。

海隅風後跟了女媧娘娘之後，它想，能成為女媧娘娘這樣翅楚創世神的坐駕，那是多少生靈夢寐以求的美差。可是跟在女媧娘娘身後上千年，就不見她有如此打算，她就喜好拉朵彩雲飄着。是我不夠檔次拿不出手嗎，我可是鳥中極品，凰啊。直到女媧娘娘讓它送頭繩給柳姑，也讓他沾了頭繩靈氣，海隅風后才意識到女媧娘娘的用意，真是大人物未雨綢繆讓人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

海隅風后含淚辭別時，女媧娘娘囑咐道，此去自當盡人事，不可越雷池擅動天賦，攪動人間風雲。海隅風后把此囑跟澤邊力牧等人道出時，大夥明白，看來心急不得，人間之事人間了，調風順雨終有時。

…………

百里常先原來是一頭在靈祭山上出沒的老虎。什麼時候起它出沒在那座山上它還真記不得了，好像那山還是光禿禿沒長毛的時候便有它了，它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會活得如此長時間，它就記得有一次在追着一隻小白兔時進的山，那隻小白兔給它追得實在無路可逃了就鑽進一個石洞裏，它想，好不容易找著了吃的，能輕易讓你給跑了？不信你不出來喝水什麼的。它眼巴巴在石洞口死守了三天三夜，石洞裏沒跑出來小白兔，卻嗞溜溜爬出一條大蛇來，還張著大嘴吐著信子呢。它心想，我守望了三天三夜的食物肯定是讓這逼給吃了，你吃了小白兔我吃了你也不算吃虧。上前用爪子將那蛇頭捺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嘴便啃，當啃到蛇頭時，一不小心，讓蛇牙給磕了下，這一磕就讓它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長時間才醒過來。當它醒過來時，山上已經長毛了，再尋來時的路，竟迷路了，你說可笑不？就這樣它在那山上出沒，看着樹長樹枯，水斷水流，獸生獸死，石化泥流。在山裏待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就到山外去蹓蹓，到了山外，原來那又是另外一個景象。

當它磨蹭到山下一個喚箬溪里的地方，第一次見到了用兩條腿走路的動物，聽說那就是人。人的活法與其他它曾熟悉的東西完全不同，他們好像有許多情緒，笑的、哭的、吵的、鬧的，熱鬧得很。它發現人見着它的同類或者獅、豹、狼之類大點的，就嚇得四處狂奔，後來就有人跪地給它們叩頭，更多的人在一起叩頭，那場景真的好些不解，叩頭的人多，它的同類也大都嚇跑了，誰知道他們這是什麼把戲啊。再後來就有人拿着一些長長的尖尖的樹桿，追趕它們，追上了就被戳死，這時候人群就會發出呼天喊地的聲音，那情景真的毛骨悚然。它聽同類曾經咬死吃過人的說，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去咬人，遇見是可以吃的動物才去咬，咬死了才發現是人。說是有一種命犯葬送虎口的人，一到那時辰就會變成讓它的同類看似可飽餐一頓的動物，如白兔山羊之類。它們道人肉酸酸的有一種甜味，吃了膩得慌。它有些好奇，就也有事無事地跑到附近瞎溜蹓，看看有無命中該它吃的人否。一天它溜達到一小山巒的小水潭邊，正想着下去喝口小清潭裏的水，卻見一個小姑娘跟水潭裏的魚龜在說話，它感覺新鮮，就躲在荊棘叢中觀察。觀察來觀察去，它卻喜歡上這小姑娘了，你聽她跟魚兒能說話，還會輕柔地撫摸黑烏龜的背背，好親近啊，讓它也非常想她來撫摸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它常常去觀察，有時還偷偷跟了她到她住的地方去觀察，隔着泥牆洞洞往屋內看，看到她細心替行動不便的老嫗在擦洗身子，好感動，那麼小的女孩照看那麼大個老嫗多不容易啊。它已經沒了最初的想法了，只想能走近她的生活里去，讓她也親親它，那是多麼美好的事。它就想盡辦法去接近她，可能是以前沒什麼事讓它急於想改變眼前的一切，所以也沒太在意自己的變化，那天它突然想到如果它是只小白兔，她肯定會很喜歡，心裏有了這種意念，沒承想它就縮小變成一隻小白兔，這讓它高興的一蹦好幾丈遠。當它再次看到她去小清潭時，它就變成小白兔在去的路上等她，果然，她是那麼地愛小白兔，「兔兔，你真漂亮，我好喜歡哦。」說着她就用手來撫摸小白兔，它一驚，跑了。回到山裏后它後悔了好幾天，你算是白長了這麼大個的身軀了，還不如小烏龜能耐大。

憂悒好幾天的它，算是說服了自己，無論發生什麼，它都得讓她撫摸到自己，只有撫摸到了才會感覺出魚兒烏龜們那興奮的原由。它在路邊靜靜地等她的到來。她來了，她走近了，她說話了，「兔兔，又看到你了，好可愛，白白的，這次你可別跑哦，讓我摸摸你行不？」它把自己每根神經都綁緊緊的，閉上眼睛什麼也不看，就讓她撫摸，它感覺自己身子抖得快控制不住了，她的小手已經在它的背上從前到后地撫摸了，哇，原來是這樣的，暖暖的，輕輕的，舒服的心都溶化了。它興奮極了，一蹦三丈遠。這次回到山中它激動了好幾天，它把它的故事與感受一遍遍地說給它的同類們聽，開始它們也大多好奇，後來就沒人想聽了，當它一開口它們就四散而走。沒腦子的東東，你們走吧，爺才不要再說給你們聽呢。

它就這樣經常在路上等她，她長高了，長得好看了，人們都喚她柳姑。柳姑就這樣在路上遇見它，撫摸它，還給它帶青菜葉子吃，「兔兔，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青菜葉子，我洗了又洗，放在日頭底下晾乾的哦，他們說有水份吃了會肚子痛的，好吃嗎？」見鬼，這青菜澀澀的，有什麼好吃的，可它還是裝着很愛吃的樣子，硬是把那青菜葉子給咽了下去，本來就紅紅的眼睛就更紅了。它現在不用蹦是用走了，就是走也比柳姑快。「兔兔，你跑的好快，總在我前面。好吧，我就喚你百里常先，怎麼樣，這名字好聽嗎？」百里常先，它有名字了，多好聽的名字，哇，原來有個名字喚起來讓人感覺特別親切。

有一段日子百里常先很苦惱，它不敢用老虎的面目出現在柳姑面前，只能變成小白兔，總感覺有些騙人的味道，可是要是它用老虎本來面目出現在柳姑面前，那還不把她給嚇傻了？要是能變成人就好了。可是說變人就變人有那麼容易的事，據說它的一個同類修行了好幾萬年，感覺可以化形為人了，就在暴風雨天中去渡劫，人沒變成，卻給天雷閃電炸了個粉碎，聽聽都讓人心驚肉跳。有了柳姑給它取的百里常先這個名字，它就感覺活着有了目標了，要努力變成柳姑的同類，那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也不枉辛辛苦苦地活上這上萬年了，此意已決。

萬事都是個緣分吧，想不到百里常先出沒的那山，成了女媧娘娘欽點的神山，靈祭山。在女媧娘娘紫光籠罩靈祭山的時候，百里常先因為有了上萬年的修行，所以就感悟到了靈光，衝破了修行的所有瓶頸，化形成人已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