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撲克迷局(1)

第二十八章 撲克迷局(1)

?博物館之旅結束后,陳盈匆匆趕回酒店。她將收拾好的箱子推進旅遊大巴下部的行李艙里。點清人數后他們急忙出發,汪屹一直站在街邊目送她離去。

「那是誰?你男朋友嗎?」越南女生指著汪屹問。

陳盈笑著搖了搖頭。

「很帥的男生嘛。」一個希臘女生也湊過來貼著窗戶看,邊看還邊朝他招招手。

陳盈紅著臉向另一邊窗外看去。大巴快速駛過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大門,途徑埃及艷後方尖碑和南華克大教堂,最後來到大英圖書館。領隊老師像驅趕羊群般把學生們推進聖潘克拉斯國際火車站,然後他們拿著票坐在各自的行李箱上等待。學校已包下兩節車廂,他們只需提著箱子找空座位坐好就是。老師反覆清點人數,建議他們列車啟動前先不要去洗手間。

「真沒人性!」一個身體魁梧的美國男生站起來高聲喊。鄰座的葡萄牙男生急忙把他拉回座位。

歐洲之星如果作為國際間的交通工具,確實無可挑剔,不過對於想要一飽眼福的乘客來講卻不是令人滿意的體驗,特別是還餓著肚子。看膩了周圍灰黑色的牆壁,陳盈想打開電腦上網查收新郵件,可兩邊鼓膜卻因氣壓脹得難受。她深吸幾口氣也沒能緩解。這種疼痛感隨著時間延長越加劇烈,她無心做旁的事,只顧轉頭向著玻璃窗打哈欠。

「捏著鼻子打哈欠效果更好些。」坐在鄰座的日本女生說。她說完還做了個示範。

「謝謝。」陳盈感激地說。她按照剛學到的方法嘗試讓耳朵舒服些。

「在比利時參觀完畢后,我們會解散。計劃好去哪裡旅遊嗎?」日本女孩繼續問。

「可能會去荷蘭。」她隨口說。然而事情並不像說的這般輕鬆,她原先只看著地圖隨意計劃了一下,如何實施具體行程完全沒有頭緒,更何況同來的兩位中國女孩早就訂好去義大利的機票。她將會面對一個人的旅程。

「荷蘭不錯。有成片的鬱金香、風車,這裡還是歐洲唯一允許吸食大麻的國家。」日本女生繼續說,「我還是會去法國——想去看看盧浮宮和巴黎聖母院,還有香榭麗舍大道……」

陳盈沒聽進去日本女生後面說的話。她腦海中浮現出早晨貝克街那扇普通的黑色油漆門,只容一人上下的吱嘎作響的樓梯,白色搪瓷洗手盆和鐵絲彎成的毛巾架,還有布滿瘢痕的舊木桌上蒙了灰的各式玻璃儀器。有些儀器她在梁靜的實驗室里見過,不過樣式要古老得多,瓶口的橡膠塞因老化而變硬。她想起從房子二樓的窗戶里能看到街角不遠處紅色的公用電話亭,像吃硬幣的老虎機似的接通后說不上幾句就強行掛斷。她記得汪屹告訴她,再過幾天他會在回德國路上去趟荷蘭,還問她是否願意同去看看梵高的畫展。

但她打算獨自去,不想再同他在一起。在英國相遇時,他總是禮貌地看著她,這讓她又困惑又愧疚。她想要擺脫這種處境,想獨自在其他陌生的國度四處遊盪,哪怕是流浪也行,只要還能連上網,還有電話線。

荷蘭與比利時毗鄰,直接去那裡真再好不過。然後她將轉道南下,從法國去奧地利或者捷克。總之她要繞過德國,遠離他的世界,兜著圈子回到丹麥去。她說不清為什麼突然想躲開他,她記得他說起有計劃去海牙過生日,就在十一月初的某一天。

「可以去看看國際法庭。」她看著荷蘭地圖想。她聽說那裡只是個安靜的小鎮,卻發生過許多影響世界的事情。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平靜之下蘊含狂風巨浪。

列車在漆黑的隧道里急速賓士,陳盈看著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臉。今天早上打電話時她知道秦宏病了,腎結石折騰了他好幾天,昨天晚上實在疼得受不了去醫院掛急診。已經安排好手術時間,今天就會打碎那些折磨人的石子。他躺在醫院裡,被迫喝掉大量的水。她寧願他是因為別的理由不回她信息,也不想聽到這樣讓人揪心的消息。遠隔千山萬水,她什麼也做不了,只從網上給他打過一些錢去,讓他安心養病。

她其實有些想回去,陪伴他度過這段時光。她想象得出他孤零零躺在醫院的樣子,蒼白的面孔被病痛扭曲得不成人形。她為不能在他身邊感到自責,她想讓他健康起來,一起去看看期待已久的印象派畫作。大約一年前的今天,他們攜手參觀過美術館的相關展覽。她開始感謝他平時的善於交友,姬娜去看望過他,還有那位陳盈沒見過的室友,是他深夜背著秦宏跑進附近的醫院。

「除了在我們內心,沒有什麼日子是太平無事的。」陳盈念著發放的宣傳小冊子,裡面全是梅特林克的介紹,下午的參觀結束后,晚上他們會去看這位作家的代表劇《青鳥》。陳盈心裡挂念著秦宏的事,一路沉默著,思念如同雨後池塘里的水從心田溢出。她忍著不讓強烈的擔憂爬上眉梢。前兩排的同學們正湊在一起開心地玩德州撲克,不一會兒三個人就出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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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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