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烏龍

舞蹈室內，籃球寶貝在教練的帶領下，隨着火熱，優美的森巴舞曲翩翩起舞，這支舞蹈是為第二階段的比賽準備的。

勾魂攝魄的眼神，迷人嫵媚的笑容，表達的是愛情的魅力；柔美奔放抑或優雅高貴的舞姿，顯示人生的多多姿多彩；婀娜火辣的身軀，輕雲般移動，旋風般疾轉，顯露生命中自信的力量！

這是一支振奮人心的拉丁舞。

「四、三、二，走……轉身……」

籃球寶貝們跟着教練的口令轉動，就在這個旋身之際，周丹驟感眼前一黑，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板上。

教練趕忙關掉了音樂，眾隊員圍着周丹焦急的詢問。

地板上的周丹臉色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面對隊友的關心，只是無力的搖頭。

方茹站在遠處幸災樂禍，活該，摔死你才好！

教練看出周丹的臉色不妙，問道：「周丹，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可以請假的嘛！」。

「我沒事，就是最近幾天胃口不好，沒怎麼吃東西，體力跟不上。」周丹在隊員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道。

「吃不下東西，也有可能是身體某方面出了問題，近期演出任務重，還是去找大夫看看的好。」教練想了想，側頭看着童爾芙道：「爾芙，這個舞蹈你熟，就不用跟着練了，陪周丹去學校診所看病吧！」

「好。」童爾芙是啦啦隊長，愛護隊友職責所在，當即扶著周丹去換衣服。

「沒事了，大家繼續排練。」教練一聲令下，籃球寶貝們散開重整隊形。

去學校診所的路上，童爾芙問周丹要不要通知她的男友來，周丹點頭，掏出手機給男友打了電話。

診所值班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先問了問一般情況，量過血壓后又問周丹上次經期是什麼時候。

「大夫，她到底是什麼病，嚴不嚴重啊？」童爾芙在旁邊插問了一句。

值班女醫生一邊收拾血壓計，一邊輕描淡寫的道：「沒病，就是血糖低了點，休息一會就好。」

童爾芙吁了一口氣，正要跟周丹說話，卻聽大夫又加上一句，「是早孕反應引起的。」

早孕反應？

大夫的話猶如平地驚雷，響徹醫務室，童爾芙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着周丹。

周丹約莫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懷孕，不相信地問醫生道：「大夫，你不會弄錯了吧？要不要再詳細檢查一下？」

她才讀大二，這個時候懷孕代表着什麼，她自己心裏很清楚，而且男友知道后是什麼態度，她心裏毫無把握。

值班女醫生抬起眼皮望着周丹的臉，沒好氣地道：「我行醫二十餘年，又生過兩個小孩，如果連這點都會弄錯，乾脆回家照顧男人孩子去得了。再說，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裏沒點數嗎？」

「我……」周丹咬住嘴唇，沒敢再接話。

跟男友同居已有半年，起初服用過長效避孕藥，後來因副作用太大，就沒再繼續使用，眼下會懷孕好像並不出奇。

值班大夫對此等現象司空見慣，也懶得再跟周丹較真，淡淡地道：「你懷孕已經四十餘天，是做人流手術的最佳時間，如果留不下來，還是趁早做打算吧！」

童爾芙默聲看着周丹，不知該說什麼好，她雖然比周丹高一級，可到底是個愛情小白，對未婚先孕的事，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值班大夫瞅了兩人一眼，打開抽屜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周丹，「這家醫院信譽不錯，醫療技術也是合格的，不會像公立醫院那樣需要監護人來簽字，適合你這樣的年輕人去。」

童爾芙瞄了一眼卡片，上面印着XX女子醫院的字樣。

周丹思量了片刻，咬着牙把卡片收進了包里。

兩人走出診所門口，童爾芙躊躇著要不要安慰周丹兩句，周丹的男友阿良來了。

「你來的正好，周丹交給你，我先走啦！」童爾芙望了周丹一眼，不等周丹的男友回話，如釋重負似的低着頭快步而去。

「隊長大人，慢走。」阿良對着童爾芙的背影說道。

童爾芙的腳步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挪的更快了。

周丹和男友如何協商處理她無法過問，但不用想也能知道結果，果不其然，稍遲就收到了周丹發來的請假微信。

大學的戀情多數是無疾而終，學業未完成之前發生這樣的事，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周丹突然請長假，此事在啦啦隊引起不小的震動，隊員們私下裏議論紛紛，再結合周丹表現出來的狀況，輕而易舉的就猜出來了。

第二天下午，童爾芙接到了周丹打來的電話，接聽后卻是周丹男友的聲音。

「隊長大人，周丹剛做完手術，我們住一起不太方便，這段時間能不能讓周丹去你那裏擠一擠？」阿良在電話里哀求。

這叫什麼事兒啊？

童爾芙又一次被震驚得呆住了。

作為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她再沒有經驗，也知道其中的門道啊，不能同房就把女友往別人那裏推，這樣的男生也太沒有責任感了吧！

童爾芙忍住心頭湧上來的厭惡感，冷冷地道：「你讓周丹親自來跟我說。」

這個時候的女生都是脆弱敏感的，周丹明顯是跟男友爭吵過。

聽着電話里傳來周丹無助的哭泣聲，童爾芙心軟了，問清楚位置，駕車前往去接周丹。

周丹和男友在校外的住所離童爾芙的公寓距離並不遠，童爾芙來到他們的公寓樓下，周丹二人已經在等了，腳邊放着兩大包行禮。

「隊長大人，麻煩你了哈！」阿良把周丹的行禮放上車尾箱，然後掏出一張銀行卡交給周丹，「親愛的，這段時間你好好調養身體，等完全恢復了再搬回來。」

周丹臉上淚痕猶在，一語不發的接過銀行卡鑽進車裏，關上了副坐的車門。

童爾芙望了望周丹，心底深深一聲嘆息，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周丹沉默不語，臉轉向車窗，不知在想些什麼。

童爾芙住的是高層複式公寓，卧室在隔層上，樓下是客廳，開放式廚房、浴室和一個隔出來的小卧室，面積加起來有六十平左右，兩個女生住一起倒也不會擁擠。

上了樓，周丹的情緒依然低落。

童爾芙把周丹的行李拎到小卧室放好，讓她坐沙發上休息，自己手忙腳亂的鋪床。

想她一個富家小姐，這些活原本是請鐘點工來幫忙做的，今天事發突然，只有自己動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好。

鋪好床，童爾芙瞧了瞧坐在沙發上的發獃的周丹，抓了抓頭髮，小心地開口問道：「床鋪好了，你要不要去躺一會？」

誰料這一問，周丹的眼淚又慢慢流了下來，旋即捂住臉變成大哭。

童爾芙呆立在一邊束手無策，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因愛受傷的周丹。

周丹哭了一陣，抽咽著道：「平時阿良對我那麼好，我以為他是真心愛我的。可是，當他知道我懷孕的消息后，第一反應就是讓我去拿掉，態度那麼堅決，沒有絲毫猶豫和掙扎，生怕我會藉此來纏着和他結婚一樣。其實，我心裏也清楚只有打掉一條路可走，但他為什麼就不說幾句讓我留着的話，哪怕是騙我也好啊！」

童爾芙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默然了半響才道：「現在知道他不是真心愛你，你還要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周丹擦了擦眼淚，迷茫道：「不知道，或許吧！」

童爾芙不說話了。

周丹因身體和精神上的極度疲憊，去小卧室的床上躺下，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室內一片寂靜，童爾芙見周丹睡著了，想起家裏做飯阿姨燉的補身湯水不錯，便拿起手機給阿姨打過去，詢問做完人流手術的女生適合吃什麼補品。

阿姨開始沒反應過來，吧啦吧啦一通說完了，掛上電話才發覺不對勁，爾芙小姐根本就不會做廚房裏的事，怎麼會突然問這些？

不行，這事得跟太太彙報一下。

童媽媽一聽，氣得全身都發抖了，這個死丫頭，平時不讓她交男朋友，結果偷偷摸摸地交了不算，還搞得去墮胎。

當即吩咐司機備車，領着阿姨直撲童爾芙的公寓。

童爾芙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去附近的超市購買食材去了，等她一手提着砂煲，一手拎着一大袋食材回到公寓樓下，童媽媽也領着阿姨趕來了。

「媽，你怎麼來了？」童爾芙興沖沖地奔向陰沉着臉的童媽媽。

保姆阿姨趕忙上前去接童爾芙手裏的物品，「爾芙小姐，你怎麼能提這麼重的東西呢？快給我。」

童媽媽臉色發青，硬梆梆地道：「上去再說。」

「哦。」童爾芙納悶着，心想老媽大概是更年期到了，沒來由的拿她出氣。

門一關上，童媽媽揚起手裏的愛馬仕包，就往童爾芙的屁股上抽。

「媽，你瘋啦！我又沒做錯事，你打我幹嗎？」童爾芙捂著屁股逃開。

童媽媽舉包便追，邊追邊罵：「你個死丫頭，平時我怎麼教你的，你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偷偷摸摸跟男生亂來不算，竟然還搞得去墮胎，打死你算了。」

母女兩圍着沙發繞圈圈。

阿姨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放，撲過去攔住童媽媽，「太太啊，爾芙小姐現在身體虛弱，打不得，打不得。」

童爾芙抓狂，「我什麼時候去墮胎了？你們不要亂說好不好！」

「不是你墮胎，你問女生做完人流手術怎麼補身做什麼？」童媽媽怒氣沖沖地瞪着童爾芙。

「阿姨，是我。」周丹被吵鬧聲驚醒，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童媽媽循着聲音望過去，這才發現室內還有一個人。

童爾芙吐出一口氣，總算是還我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