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歸心

五十七章:歸心

過後的兩三天里,江小白只做了兩件事。一是將沈玉與柳凌霸一家安頓好,二便是待在房中翻閱白虎衙所儲存的各類檔案

江小白心裡清楚,單憑只知道現狀,那是遠遠不夠的,若想在這站穩跟腳,治理好這個部門,那就必須從根上徹底地去了解白虎衙。

而眼前這堆積在案几上的幾十冊檔案,便很好地幫他窺清了白虎衙的全貌。

這些冊子清楚地記載了白虎衙從設立初期到荒廢前的幾十年歷史,所經歷的事,處理過的案子,都詳細錄在案。

從這些檔案里,江小白領略到了一個特殊機構所要面臨的風和雨,不僅是明面上的刀光血影,還有暗地裡的陰謀詭計。再往後看,他更是驚詫的發覺,這幾十年裡,武林中所發生過的危及朝廷的大動亂,皆是白虎衙出手力挽狂瀾,捍衛了越國的一方平穩。毫不誇張的說,白虎衙便是當時武林反勢力的噩夢,所有試圖謀反的計劃與陰謀都被會其一一扼殺。

很難想象,一個如此聲名顯赫且勞苦功高的機構會衰敗成如今景象。倘若真是朝廷一句話,便開始了荒廢,那麼越國也未免太過卸磨殺驢了點。

或許,檔案的最後一冊會有所答案。

而當江小白翻開最後一冊檔案時,卻發現裡頭只簡單的記載著「永和二十一年,白虎衙立下不世之功」一句話,便沒了其他。

「永和二十一年...」江小白粗略地算了算,那正是十五年前。可十五年前的越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立下不世之功的白虎衙沒有得到嘉賞,反而開始了荒廢?這其中的曲折,檔案又因何故對此沒有詳細的記載?

出於好奇,江小白將這神秘的年份記在了心中,才伸了伸懶腰,便聽敲門聲響起:「江主事,指揮使大人書房有請。」

江小白合上檔案,嘴邊泛起一絲笑意,這施文賦終於坐不住了。

....

此處說的書房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書房,而是指揮使日常辦差與發號施令的地方,用現代話來解釋,那便是白虎衙指揮使的專屬辦公室,若非是徵得同意,部眾是決不允許擅自進入的。

屋內很是寬敞,四面八方都擺放著許多大書架,皆是漆黑顏色,看起來古樸素雅,已是有些年頭。正中心擺放的是一張大大的黑色書案,案几上除去筆墨紙硯外,還擺有一排鐵制令箭,黝黑而冰涼,象徵著指揮使的威嚴。

而在書案的正上方,還掛有一張匾額,刻著「息事寧人」四個大字。

江小白走進屋時,施文賦正在揮毫弄墨,四處主事邵逸飛則在一旁看著。也不知是不是過於專註,二人皆未抬頭,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江小白。

江小白見狀,知道施文賦這是在故意晾他,亦不著急,只淺笑地站在一旁等候。

又過了小半時辰,施文賦終是放下了筆墨,將剛寫的字左右欣賞了番,陶醉了片刻后,這才抬起了頭,見到江小白,臉上一片吃驚,訝然道:「江主事來了?怎麼到了也不作聲。」

說罷,拍了拍腦門,一臉笑意道,「你看看,都怪我!敝人就這點愛好,一不小心就入神了,倒沒注意到你來了。」

江小白看在眼中,心中一陣好笑,這施文賦當官沒什麼政績,戲倒演得不錯嘛,淺笑了聲,回道:「卑職也是剛到不久,見大人如此專心,不忍打擾。」

施文賦聽罷,還以為江小白這是礙於官階,不敢有怨言,便得意地點了點頭,緩聲道:「江主事到白虎衙也有兩三天了,可還習慣?」

「一切善好,多謝大人關心。」江小白一抬手,邪魅笑道,「這幾日,卑職都忙於研讀衙里的各類檔案。如果可以,我倒也想像大人這般閑情雅緻~」

施文賦聽言,心中暗忖:「好你個江小白,這是在譏諷本官舞文弄墨,不理政事?!」

旋即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去:「閑情雅緻?哼,我看你不是這麼想的吧!」

江小白淡淡一笑:「卑職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最近衙里多了些人,賬房中又少了些銀子...」施文賦挑眉直直看向江小白,冷聲道,「我想你不會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江小白當然清楚此事了,施文賦所說的正是白奇等人與預支給柳凌霸的一百四五十兩銀子,亦料到施文賦知道后肯定會坐不住,要找他談話。

不過,江小白並不打算詳細解釋,只是淺笑回道:「回大人,人事和錢銀都乃屬下職責之內,卑職辦事也皆有記錄在案。大人若是懷疑我中飽私囊或以權謀私,大可去查查人事檔案與賬房賬簿」

施文賦一聽,心裡頓時來了火氣,他當然有去查過,否則也不會知道此事了。這亦是他對江小白極為不滿的地方,身為一處主事,辦事前後竟都無彙報,這簡直不把他這指揮使當回事!

施文賦黑著臉,豁然起身:「那兩名婦人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昨日想去看看,竟被人擋在了門外,說是沒有你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話到這,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這指揮使放在眼裡!」

這是說到沈玉與柳凌霸娘親的事了?江小白眉角一挑,讓白奇和柳凌霸守在門口的確是他的安排,為的就是不讓人打擾到她倆。

對此,江小白也早準備好了說辭,淡笑回道:「大人請息怒,那兩名婦人皆為一單案子的重要證人。卑職受人所託,要保護好她二人倆,冒犯到大人您,那絕不是卑職的意願,還望施大人見諒。」

施文賦一陣啞然,心中卻暗自思量:「笑話!白虎衙若有經手的案子,我又怎會不知?」,當即冷聲一笑,「哦?那你倒是說說受何人委託呀。」

江小白一抬手,回道:「回大人,那人曾叮囑過我,要對此事保密。」

施文賦尚未說話,一旁站著的邵逸飛已是喝道:「江主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眼前坐著的可是白虎衙的指揮使!」

江小白神色淡然,挑眉反問:「那請問邵主事又是以何態度對我說話呢?」

「你!」邵逸飛怒目而視,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無言以對,最後只化作了一聲冷哼。

江小白心底暗笑,莽夫即是莽夫,雖同為主事職位,可他卻是名義上的副指揮使!邵逸飛的發怒,無異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施文賦狠地瞪了眼邵逸飛,示意不要亂講話,隨即陰沉道:「江主事,不管你受何人所託,但這終究是白虎衙!你若不說出來,那便是瞞上,本官便要治你的罪!」

話罷,江小白臉上頓時顯出了扭捏的神情,吞吐道:「大人...真想知道?」

「你說呢?!」施文賦見江小白此副窘態,便以為江小白這是無法圓謊了,不覺精神一振,說話間亦多了幾分威嚴。他本就對江小白心存不滿,此時心裡早已想著該如何公報私仇了。

便聽江小白一聲長嘆:「既然如此...那卑職也不能再隱瞞了...」頓了一頓,忽地笑道,「是刑衛司。」

「刑..刑衛司?!」施文賦張了張嘴,臉上布滿的驚愕。他本想不信,但想到江小白空降的身份,心中又多了幾分疑慮。斜眼打量了番江小白,不禁暗想:「難道這小子真是刑部的人?」

當下便做好了決定,在沒弄清江小白背景之前,還是別撕破臉面的好,因為刑部,他惹不起。

思索之際,見江小白此時也在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絲絲笑意,施文賦終是明白過來,原來江小白方才的窘態都是裝出來的,不過是為了捉弄自己罷了。

「豈有此理!」施文賦惱羞成怒,心底一聲怒罵,卻是忍住了脾氣,問道:「當真?」

「大人可派人到刑衛司處問問,便知卑職所說真假。」江小白臉帶笑意,淡淡回道。

他之所以會抬出刑衛司,那是因為在今日之前,他便已向蕭能守摸清楚了施文賦的脾性——欺軟怕硬,而刑衛司正是最好的擋箭牌。

原因有兩點,其一是在四衙荒廢之後,刑衛司在刑部的支撐下成為了越國最具權勢的暗吏機構,莫說是罪犯,就是一些官員對其亦是談之色變。其二便是出於暗吏機構間的規矩,施文賦是不可能到刑衛司那打探此事虛實的。

果不其然,施文賦聽到刑衛司后,臉色霎時柔和了不少,輕笑道:「那可不必,本官相信你。只不過...日後再有此事,需向我彙報一聲,畢竟,我還是白虎衙的指揮使。」

聽此回復,江小白知道施文賦算是妥協了,便恭敬道:「是!大人教誨,卑職銘記於心。」說罷,又是淺笑了聲,「卑職還有事在身,大人若無別事,那卑職就先行告退了。」

話雖說得恭敬,但施文賦聽在耳中卻不是一番滋味,可還是忍住了性子,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江小白這邊剛離去,邵逸飛便忍不住怒道:「他娘的,什麼玩意!我看他是根本不把大人您放在眼裡!」

「初生牛犢,不止所畏!」施文賦冷哼了聲,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逸飛,去查查這小子的底,我倒要看看是誰在他撐腰!」

....

江小白也確實有事在身,因為他收到了趙順的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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