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懷心思

第六章 各懷心思

「西晉太子也就罷了,皇後娘娘的話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嚴六娘再次叮囑道。

嚴七少安撫性的點了點頭,陷入深思,薄家嫡長女薄胭,這樣一個世家貴女是自己沒有機會接觸到的,記憶中自己只見過薄胭兩面,初識是在五年前嚴家舉行的晚宴上,自己一時好奇隱在院門外偷偷查看裏面的情景,滿園的芙蕖香,數不盡的琉璃盞,華美夢幻的如同仙境一般,在一眾人中自己一眼就望見了高台上頷首撫琴的藍衣女子,那樣的美貌風度自己一時看呆了,而後便是升起滿心的自卑與無所適從,那樣的人與這樣的自己註定沒有什麼交集,再然後,皇上聖旨一下,自己代替嚴大少出席封后大典,那一身鳳冠霞帔,美的讓人眩暈,人還是當年那個人,只是……

「姐姐,咱們找個機會離開嚴家吧。」嚴七少淡淡道。

「離開?」嚴六娘有些驚訝。

「沒錯,憑你我二人何愁沒有法子過活。」

嚴六娘聞言怔怔的盯着嚴七少,彷彿在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在看到嚴七少眼中的坦誠后,嚴六娘眉頭一皺聲音低沉了下來:「戎兒,這麼多年你我二人是怎麼過的你難道忘了嗎?嚴家,京中各官家哪裏又將你我當做人看?現在若是走了便是投降,別的不說,就說我這條腿,」嚴六娘重重一拍自己的右腿眼眶有些紅了:「若是不叫嚴家付出代價,若是不打他們的臉,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你我就一定要居於人下,憑什麼!憑什麼!」嚴六娘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但是因為激動,聲音聽起來有種裂帛的嘶啞感。

嚴七少見狀連忙安撫:「我明白我明白!姐姐你莫要生氣,我再不提就是了。」自從嚴六娘失了一條腿后就格外偏激易怒,每到這時嚴七少便將這一切的罪責歸咎到自己身上,罷了罷了,只要嚴六娘心中痛快,讓自己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嚴七少抬頭望天,明明是萬里無雲,在他眼中卻是灰濛一片。

這一場歡送宴,賓主盡歡,第二日各國使臣分別回國,薄胭與嘉和帝立在高台上目送眾人,那日天高雲淡,微風正好,是個易出行的好天氣,薄胭的目光落到一輛烏木馬車上久久不能移開,知道它駛到地平下的那邊再也看不見、

「錦安」薄胭默念著這個名字,輕皺着眉頭……

送走了各國使臣,這場國婚也就告了一段落,趙國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民間的議論也少了一些,薄胭也開始接手了後宮的管理事宜,本來依著嘉和帝的意思是念着她年紀輕需要歷練,想要將後宮的管制職權慢慢放到薄胭手中,卻被薄胭否決了。

薄胭星眸含淚,眨巴着眼睛梨花帶雨的望着嘉和帝,聲音柔的自己都起雞皮疙瘩:「皇上,臣妾資歷尚淺,身在宮中本就被人說道,若是再無掌宮之權傍身,臣妾該如何服眾啊。」

望着美人如斯,嘉和帝哪裏還招架的住,忙不迭的點頭:「都聽愛妃的,都聽愛妃的!」

得了嘉和帝的允諾,薄胭輕福身子微微一笑,如一隻蝴蝶般翩躚離開,嘉和帝痴迷的看着指尖滑走的錦緞……然後咬牙召御醫為自己瞧身子,難不成這樣一個美人就只能讓自己巴巴看着!?

對於薄胭掌權,後宮絕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看戲的狀態,薄胭雖然出身世家應該學過管家事宜,但是皇宮畢竟不同別處,瑣事繁多並不是輕易能弄懂的,薄胭初來乍到,這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摸得清的,這位新后,恐怕有些心急了些。

出乎眾人預料,薄胭接手後宮事宜后竟然處理的很好,嘉和帝嬪妃太多,後宮開支一直很大,薄胭先是裁剪了各宮下人,又削減了各宮開支並且以身作則的裁剪了宮中用度,此舉自然引來了一眾嬪妃的埋怨聲,一個個哭訴著朝嘉和帝訴說委屈,嘉和帝只推說身體不適避見眾人由著薄胭折騰,眾人一看尋求無果自然也就明白了嘉和帝的意思,怒不敢言,只能私下狠狠扎小人發泄怨氣。

薄胭的這番作為在後宮掀起一陣風浪,在朝堂上亦然,不過收穫的卻是完全相反的言論,朝中百官對於嘉和帝的後宮一向十分頭痛,每年各處進貢上來的東西十有七八都進了後宮,那些妃嬪們使銀子大手大腳,嘉和帝也不拘著,歷屆皇後為了哄嘉和帝開心也沒一個做那出頭鳥主動整理後宮的,再看如今的薄胭……

老臣們一捋山羊須,對於這位新后甚是滿意。

薄胭捏著內務府遞上來的賬簿瞥了瞥下首恭敬立着的內務府總管抿了一口茶水:「這便是這個月宮中全部賬目了?」

「回稟皇後娘娘,正是。」太監總管答道。

薄胭微微一笑起身來到內務府總管身邊,將賬簿往他的面前推了推挑了幾條賬目點了點頭:「你也是宮中老人了,這賬目做的果然漂亮,糊弄一下下面人還可以,你倒是說說,這幾項是怎麼回事?。」

內務府總管朝薄胭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霎時間心中一驚,她點出的這幾筆賬目都是有問題的可是自己已經將賬目做平了,她怎麼還能看得出來呢?

「皇後娘娘這是何意?」內務總管強裝鎮定道。

「單單是蘇綉錦緞就花了十萬兩銀子?」

「娘娘有所不知,蘇綉一向是是蘇州綉品之最,這價錢一向很高,尤其是專供皇宮裏頭的,更非外面的可比,娘娘初次進宮,不曉得也是自然的。」

薄胭一聲冷笑:「蘇綉昂貴這是自然,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今年蘇州六合綉庄新出了一種十樣錦,論其樣式還是旁的都在蘇綉之上,很受人追捧,相比之下這蘇繡的價格就被比了下來,怎的,公公是以為宮中女眷只會添衣打扮,並不會計較價格?」想當年自己初初整治後宮,可是下狠心思學習賬目問題,這些人做了什麼貓膩,自己一眼便知。

內務總管一驚,剛剛薄胭說的句句屬實,自己當初報這賬目的時候就是想着蘇州與京城相隔甚遠,蘇繡的價格走低這件事情應該無人知曉,自己正是抓着這個空檔想要利用綉品賺上一筆卻沒想到……

「那麼可否請公公解釋一下,在採買數量不變,價格降低的情況下,為什麼今年採買蘇繡花的銀子和去年一模一樣呢?」

內務總管額頭慢慢沁出細汗支支吾吾的沒法回答。

「怎麼,非要本宮派人往蘇州跑一趟將今年蘇繡的價格報上來公公才肯說實話?」薄胭將賬本往內務總管面前一摔。

「娘娘饒命!」內務總管跪伏在地。

……

關於內務總管欺上瞞下的這件事情薄胭並沒有鬧大,畢竟偌大宮中採買人員多的是,誰又沒有貪污過什麼,自己只是讓內務總管將近三年的差額補齊,畢竟自己剛進宮,根基不穩,還是不要樹敵為好。

三年差額這已經很大一筆數目了,可用這些錢能保一條命內務總管已經覺得是燒了高香,對着薄胭千恩萬謝,而薄胭此舉不過是殺雞儆猴,底下人一看內務總管的遭遇當即會心的收起了尾巴,別的不說,薄胭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還是先躲過去為妙。

薄胭這一番舉動算是打響了宮中的名頭,一時間從前那些持觀望態度的人都都明白了薄胭不是好惹的,再也無人敢上前觸霉頭,誰教人家確有管家之才又有皇上撐腰呢,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當然……除了一人……

薄胭打量了一眼立在廳中央的齊嬤嬤,隱隱感覺眉心有些疼。

「這一大早的,打擾娘娘清凈是奴婢的不是。」齊嬤嬤福了福身子。

「嬤嬤哪裏話,何事這樣着急?」

「並無大事,只是昨日內務總管送來了永泰宮的例銀,奴婢數了數,比照從前減了一半,問過內務總管才知道原來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薄胭明白了齊嬤嬤的來意,只是點了點頭並未答話。

齊嬤嬤扯扯嘴角,又是款款一福:「娘娘英明,娘娘雷厲風行整治後宮,我們做奴才的自當遵從,只是……」齊嬤嬤一頓,笑笑繼續道:「當今聖上就只有太子這麼一個兒子……」

話到此處,齊嬤嬤身子挺了挺,語氣中的傲慢與自信又多了幾分,從趙雪言出生到現在,齊嬤嬤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在齊嬤嬤私心中,比起主僕,他們二人更像是母子。

「太子,乃是未來的天子,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別人宮中刪減也就罷了,只是這永泰宮……」言盡於此,意思卻是表達的十分明顯了。

「齊嬤嬤今日前來便是為了這事?嬤嬤也是宮中老人了,有些話本宮本不必說,只是,」薄胭正色道:「莫說現在太子還並非皇上,即便當真繼承了皇位,為帝者,食的是民脂民膏,靠的是百姓信服,難不成為了自己歡喜便將天下之物盡數收入囊中?盡願鋪張?聽聞太子的教習先生是國策間的趙大學士,他平日便是這樣教習太子的?還是這只是齊嬤嬤一人之見呢?」

齊嬤嬤杏眼眯了眯有些震驚於薄胭的言辭犀利,這是自己同薄胭第一次正面交鋒,自己本想憑着資歷以及太子的身份唬上一唬,沒想到薄胭竟然半點不在意?

「皇後娘娘不必責怪趙大學士,國策乃是國策,可是奴婢說的卻是私情,太子殿下天生便是人中龍鳳,將來更是要肩負整個趙國,趙國興衰都要仰仗太子殿下,那麼在吃穿用度上寬鬆些好似也是合情合理的,娘娘年歲輕,沒有生養過孩子,自然不懂為人母的一顆心,那是巴不得將世上最好的捧到孩子面前,唯恐苛待了他,如娘娘這般……恐怕另太子殿下寒心……」

一番話,不過是表示太子非薄胭所出,薄胭沒將太子放在心上疼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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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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