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複製玩偶的守護印記3
直到翻入進了北園后,千沫才想起,她根本就不知道北晨瑾的房間在哪裡。
偌大的庭院內花木扶疏,細軟的草尖輕拂過她的腳踝,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婆娑樹影間,她決定還是先溜進別墅再想辦法找。
象牙色的建築已經近在咫尺,周圍空曠的沒有聲息,千沫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北家的人似乎不是很多,到現在也沒有人發現她的侵入。
貓著腰,正當她準備迅速溜進別墅時,腳踝卻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了。
她下意識地低頭,卻在瞬間被嚇的幾乎要尖叫出聲——
竟然是一個女人!
她枯燥的發彷彿一蓬雜亂的野草,乾癟的身軀匍匐在地,就像一具剛從地底爬出來的屍體那樣,猶如枯枝般粗糙細長的手指糾結在她的腳踝上,死死拽緊著。
千沫死命地捂住了嘴,才勉強壓住了已經涌到喉口的尖銳驚叫。
女人抬起了頭。
她有一張蒼白消瘦的可怕的臉,淡青色的血管,在白到透明的肌膚下呈現出細密的痕迹,那雙大的出奇的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眶裡,那一臉無辜的表情,卻又像個天真的小女孩般懵懂。
在看清楚她的那一瞬間,千沫的心頭突然掠過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剛才害怕的情緒就彷彿吹過耳邊的風,轉瞬消失了。
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女子絕不會傷害自己。
她的樣子雖然很恐怖,可是眼睛里並沒有惡意,反而像是因為看到她的驚恐,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她小心的輕聲說道,儘管那個女人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千沫卻仍試探著詢問道。
「我只是來找一個朋友……他叫北晨瑾,你可以告訴我他在哪嗎?」
女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
「瑾……瑾……」
片刻后,她恍惚地低喃著,聲音似哭似笑。
「對!是瑾!」她高興極了,用力握緊了女人冰冷的手,「你是他的家人嗎?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她像是聽懂了,乾裂的唇邊竟揚起了一抹微笑,千沫突然覺得,她過去健康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出乎意料的,她伸出了自己瘦骨如柴的胳膊,很溫柔地牽住了她的手,就像牽著心愛的孩子那樣,帶她往別墅走去。
她有些驚訝,卻沒有試圖掙脫她滿是泥濘的手,儘管她的手那麼冰,卻很意外的讓千沫依稀尋找到了一點——記憶中媽媽帶給她的感覺。
幽靜的別墅內似乎沒有人居住,女人一路牽著她的手走上樓梯,千沫甚至都沒有看到過除了她們之外的第三個人。
她突然想起了瑾說過的話。
「我媽媽的精神不太好,她常常……會不記得我……」
難道……
「你是……瑾的媽媽嗎?」她忍不住問道。
女人回過頭來對她微笑。
「瑾……媽媽……」她鸚鵡學舌的重複著她的話,笑的似乎越發開心。
千沫愣了一下,心裡微微有些難受,看起來,她的病的確很嚴重。
「瑾……瑾……」
似乎叫這個名字就會讓她覺得快樂,女子笑靨如花的將她帶到了二樓,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了其中一扇房間的門——
「瑾!」
千沫沒有任何懷疑的走了進去,可是當她看清楚這間屋子時,卻不由的呆怔住了。
毫無疑問,那是一間卧室,可是卻到處布滿了細密的灰塵,陽光灑在窗檯邊的桃心木書桌上,細細的塵埃,像一層純金的薄霧般在空氣中飛舞。
北晨瑾並不在這裡,這裡根本沒有過居住的痕迹。
千沫不禁用疑惑的目光詢問女子,她卻只是看著她笑,笑容快樂又滿足,彷彿只是看到她站在這裡,就已經覺得很開心。
或許,她沒有弄懂自己的意思吧……千沫失落的嘆息了一聲,環視著這間採光極好的寬敞卧室。
這裡似乎曾經是個男孩的房間,天藍色絲絨窗帘,櫸木的書架靠在窗邊,書桌上還放著一個——小提琴盒?
她的心突然一跳,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同樣蒙著塵埃的陳舊琴盒。
那裡面,果然有著她意料之中的東西——
那把和她家裡的琴,完全相配的純白琴弓!
「你又不會拉琴,」男孩把琴弓從琴盒中拿了出來,「這個放在我這裡,如果以後你耍賴不還琴,我就可以把琴弓拿出來做證據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瑾,你看,你真的忘記了很多東西啊……這個是你留下的證據哦,以後,一定可以幫助你回想起一切……
那麼,這裡應該是瑾過去的卧室了,千沫想著,北夫人可能因為生病,所以才糊塗了吧……
視線突然被書桌右下方的一個角落吸引,一排隱約的痕迹在微塵中呈現,她不由的湊近觀看,辨認出那是一行已經模糊的字跡。
……一定要……守護……
只勉強認出了五個字,這是瑾以前刻的嗎?她忍不住想伸手抹去字跡上的灰塵——
「你是什麼人?」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千沫頓時一驚回眸。
站在門外的男子身材修長,他有一張和北晨瑾相似的臉,卻永遠不可能有那樣溫柔恬靜的笑容——他的臉部線條太過冷硬,目光陰驁彷彿嗜殺的獸,幽暗瞳仁中折射出的無情光芒,令他渾身都肆意散發著一股殘酷的危險氣息。
那樣可怕的壓迫感,讓千沫不由的一凜,他就是北牧聲嗎?就是那個一直無情折毀瑾的羽翼,一直虐打兒子的父親嗎?
女人在發抖,她瑟縮在角落裡,恐懼的發出嗚咽聲。
北牧聲的目光掃過她,冷冷的。
「人都死光了!把她給我關回去!」
幾個僕人小心地順著樓梯走上來,自從老爺在電視上看到少爺后,就一直處於暴怒狀態,所有北家的人在兩天都盡量躲避起來,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幾個男僕圍上去捉緊了她的手臂,女子立刻害怕的尖叫起來,像只被陷阱困住的小動物般徒勞地掙扎反抗,卻怎麼也逃脫不了別人的掌控。
「夫人……好像又發病了!」
一個僕人叫道,他的手背剛被尖銳的指甲劃出了一道血痕,疼的不住倒抽冷氣。
她果然是瑾生病的母親!
千沫飛快地衝上去護住了她,北夫人無助地抱緊了她的手臂,顫抖著小聲低喃。
「瑾……瑾……」
她惱怒地瞪視著他們。
「你們沒看到她很害怕嗎!為什麼不找醫生來?受驚嚇會刺激到她的,難道你們要弄死她嗎!」
「你……」北牧聲的唇邊勾起冷諷的笑意,「你該不會是我那個丟臉的兒子,所謂的好朋友吧?」
「瑾一點都不丟臉,請你不要這麼說他。」千沫抬起頭,毫不退縮地迎向他陰冷的視線,「他是你的兒子不是嗎?只因為他沒有按照你設定的路走,你就要這樣輕視他嗎?」
「呵……」他的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他丟不丟臉,你自己看好了。」
回眸望向站在門外的傭人,他的目光是毫無感情的森冷。
「把他給我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