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人惦記
城中的街道上，韓默心裡比算著時間。
按大哥韓風信中所訴，鳳陽宗新一屆的弟子招收便會在近期舉行。離鳳梧山最近的幾個城池都有宗門報名的分點，也不知道他這一番徒步之行有沒有錯過時間。
正在思索間，韓默突然見到四周的人群在不知覺間出現了一些急切涌動，還未等他弄明情況，便聽到耳邊傳來了四下的議論告明聲。
「快，大家快去城東鳳陽宗駐地去。」
「怎麼回事？」
「這你都不知道，聽說今天報名教習已經來了。去晚了今年又沒得報名了。」
「啊？這麼快就到了，不是說明天嗎？不行我得趕緊去叫我弟弟。」
…………
「爹，聽說報名教習已經來了，我要趕緊去報名了，您幫我把午飯給留著啊！」
「好嘞，虎娃子，你快去，今年可別又去晚了。」
「肯定不會的。」
聽到四周的傳告，韓默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頓時激動了起來。
「運氣似乎不錯，沒想自己趕得這麼及時。看來連老天爺對我都是支持的。」
一定要快，這是上天賜予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只要能夠報上名，與鳳陽宗的大哥二哥取得聯繫，再加上我的一番努力必定可以通過，到時候就能與哥哥們在宗門內匯合了。
想到此，韓默的眼中都急起了幾許紅絲，再也顧不得其他，瘋狂地向人流的方向衝去。
一柱香之後，等他趕到人流盡頭的時候，早已經是氣喘不止了。
當看著人群內尚在排隊的模樣，韓默心中慶幸的同時也不免暗生了幾分誹議。
這城池大了也有大的壞處，以這番時間、這個速度的工夫，他只怕都圍著山邊小村子轉上百個大圈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工夫，人群裡面突兀傳來一聲高昂洪亮的聲音。
「大家先靜一靜，本人名為田文浩，乃是鳳陽宗教習任職。這次受宗主大人所託特來咱們景藍城擇選弟子，希望大家能按順序排好站隊報名，之後會統一安排前往鳳陽宗參加考核測試。不過要記住，只有年滿六周歲到十六周歲的人才會被允許，不到年齡或者超過年齡的一概不收。
至於報名的時間問題，這裡只限定於今日正午的午時到傍晚的酉時之間，你們中間如果有不符合要求的，希望能儘早離去，否則不止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在場更多人的時間，大家說是不是？」
這個田教習當真了得，竟然在這麼嘈雜的地方，也能將聲音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雖然見不到人影，但任誰都能想象其功力之深厚。而且三言兩語就將群眾忽悠地熱情高漲，使得不少人紛紛推將出自己身邊不在要求範圍之內的人，鬧騰地場面近乎沸騰。頃刻間，就將他的任務負擔去了一大半。
看著幾家歡欣幾家憂的圍觀群眾，韓默暗暗慶幸，自己的年齡絕對不是問題，這第一關算是可以順利的過去。
不符合要求的人已經剔除，接下來的事情好辦多了。
雖然在場的少年人數依然不少，但已經不用再做什麼塞選了，至於編號站隊的問題，自然難不倒那些被安排在此地駐紮的弟子們。
果然，在田教習明令凡有插隊者將剔除報名資格的規定后，眾人紛紛老實了下來。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鳳陽宗過不去，否則純屬自找麻煩。
僅僅半刻鐘時間，兩道長長的隊伍便已經排好，看其尾部竟已經排到了景藍城之外，這也算是城中每年一次難得的奇觀了。
韓默仍然還有幸運加身，只排在隊伍的百米位置，報名的時間綽綽有餘。不過那些已經遠到城牆之外的少年們焦急了。
這不是擺明了今年又沒有資格了嗎？
當然，這些小問題還不至於難倒群眾的集體智慧。
頓時間，後排的人紛紛向前列的人購買起站位來，十兩金子起價，具體的數目則視站位的遠近程度而定。
盞茶工夫之後，最高的站位價格竟然被炒賣到了千金之上，足可見這學武的機會對少年們的誘惑有多大了。
「千兩黃金，足可讓我們整個村子的人好吃好喝二十年了。就只夠得上這麼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位置。」韓風有些唏噓自語。
排在他身後的少年聽到嘀咕，頓時笑呵呵地道：「你這是不了解武學第一大派登天樓的站位價格，據說那可是連百萬金都難求的。」
「什麼？百萬金！」韓默突聞之下頓時驚呼出口，一時間覺得這個世道太超乎人的想象了。
正在他還在搖頭感嘆的時，只聽耳邊一聲輕蔑地嗤笑聲響起。
「百萬金？百萬金很多嗎？你是哪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吧？你們的位置少爺我要了，給你們一個最高價格，兩個位置一起兩千金。」
只見一位身著純白書袍的白臉書生，搖晃著一把畫著崇山峻岭的名貴山河扇，信步而來。其身後跟著兩個衣著華麗的少年，想來是當地的紈絝一流。
見到來人，身後的少年立即退縮了。而韓默卻絕不會浪費好不容易到手的報名機會，當即否定：「不換」。
「恩？小子，不要給臉不要臉。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本少爺早已拜入鳳陽宗成為了正式弟子。你要是敢不同意，哼哼。」見到面前這鄉下小子，居然吐出兩個讓他有些意外的字眼，白臉書生臉色一沉，厲聲放話。
他今天可是難得回家一次，在深受禮遇之餘也當著眾人的面要保身後兩位好友順利入宗的。沒想到方一出馬，便出師不利，這讓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韓默聞言心中一驚，正猶豫著接下來該不該出口辯駁，突然至前方傳來一道明顯的諷刺聲，立刻為他解了圍。
「不同意又如何？韓某倒是想看看在宗門迎新場上你又能夠如何的囂張跋扈。」
隨著聲音的落地，只見一名身材魁梧，面色老成的精壯青年大踏步地朝著他們的位置走來。
其面容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人一身鳳陽宗藍衣弟子的裝扮，讓人一眼便能立刻明白他的身份。
「大哥」
見到來人模樣，韓默頓時驚喜出口，差點就忘了，他自己也是有後台的人，根本就不必擔心對方的威脅。
難怪大哥會安排他到景藍城來報名，原來是會在這裡接應自己。
與之相反，白臉書生一臉的難看，不過同門相見卻是比之前謹慎了許多。
「本少爺姓蘇單名一個河字。敢問閣下名諱，又是哪位教習門下？」
「韓風，林教習門下，若是不喜，宗門之內盡可來尋我。」韓風面色剛毅，毫不退讓道。
蘇河聞言腦中急轉。
雖然鳳陽宗門庭廣大，弟子眾多，但是有名的卻只有那麼些人，他平時自然做過留意。韓風這個名字一聽就陌生無比，要麼是宗內默默無聞之輩，要麼則是近兩年剛剛新進的弟子，以他的背景倒也無需在意。
想到此，蘇河心中惱怒，臉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迎新場中蘇某自然不會鬧事，不過購買站位乃是合理之情，師兄應該不會連這也阻攔吧？」
韓風冷哼一聲，「購買站位自然可以，只是從來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若是有人想持強凌弱，韓某今日也絕不會退讓分毫。下面，你可以繼續了。」
蘇河臉色一陣青紅交加，考慮到自己的情況確實不佔優勢，隨即決定就算花費大價錢也要買下位置來，為自己出一出這口悶氣。
哪知，韓默見有了大哥撐腰，心中底氣更足了幾分，還不等他開口便已經撇嘴道：「縱使你拿出你家全部財產，我也不換。」
「你…」
聽到這鄉下小子擺明了拿自己等人開涮的話，不只是蘇河，就是他身後的兩名富家少年也氣憤了。
「你待如何？」
說話間，韓風立刻快步上前，將弟弟遮在了身後。
「哼，很好，你倆這是合起來玩我是吧。很不錯，很不錯。」蘇河牙邦一緊，冷笑著點頭。
說完后，隨即頭也不回得帶著另外兩名少年，憤憤離去。
他自然不是害怕了韓風，而是場合不對。
今日，他不過是暫回家門，而韓風則為迎新的當值弟子。若是被裡側的田教習看到自己惹事生非，被喝罵是小，直接上報了宗門才是事大。
另外，此時他的護衛也沒有帶在身邊，自己三人對上兩個鄉巴佬明顯經過鍛煉的粗壯身板，贏面也不是很大，這才忍氣吞聲地離去。
「大哥，沒事吧？」韓默看著三名富家少爺離開的背影，有些擔憂。
「沒事，一群自以為是的小人罷了。」韓風搖搖頭，渾不在意地鄙視，反倒是對弟弟能夠達到足夠的氣力而感到高興。
兩兄弟再次相見，自然免不了傾訴一番就別之情。其他都還好，唯有一點讓韓默頗為意外。
二哥韓羽並沒有如他所想的同在鳳陽宗習武修行，而是在來途之中便被一位路過的武學前輩看中帶走了。聽說是去了遠方的某個宗門，因時間匆忙只來得及給大哥留下個口信，便已經蹤跡全無。
好在能主動留信，證明他並沒有什麼危險，否則讓兩兄弟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了大哥護衛，韓默在接下來的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畢竟這裡不過是做個隨手的登記而已，沒有過多的複雜手續。
而當你通過了鳳陽宗的考核以後，那真正的「手續」就來了。
你的籍貫，出生，真實年齡，祖宗十八代通通都得查個一清二楚，才有可能讓你正式地成為鳳陽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