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戀

「殿下，看報紙世界各地每天都發生著戰爭、暴力事件的，所以威徳米勒城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唯一的，不用太擔心……」

「是嗎，這麼說來前幾天我還在酒館里看到學員們打群架來著……黃金里舊都這邊也很危險的啊，果然還是要把妹妹放在身邊才能安心。」看來虞遊子安慰的話沒有起到作用，讓桑弗烈更加憂心忡忡了。

「咳哼，那我就說說最後一個計劃吧。」虞遊子強行岔開話題道，「最後一個方案是被動的，依然是利用王國方面的通信捲軸，只不過是反過來用——報告自己遇到工作困難，需要人手幫忙，在語句里透露出很急，需要馬上就能過來的人……然後就等待女王陛下跟仙若菈公主殿下聯繫，讓公主找過來了……」

桑弗烈皺起眉頭：「遇到工作困難？這算是在欺君吧。」

虞遊子連忙道：「是真的遇到困難嘛，霍茲霍恩學院的代表團隊不是沒有確定下來嗎？」

「下個周期就是公布的日子了。我想菈蒂絲、魯士達他們沒問題的。」

「所以現在是一個加緊四處聯繫的時機啊，我們不能坐等最後的消息下來，要進行必要的確認……」

話說道這裡，初衷似乎又變了。

「你說的不錯，不能幹等消息，明天我就跟姆丹廉一起去找院長克佐夫問問看。」

「克佐夫嗎，我剛來的時候跟他見過一面……」

談話的方向漸漸變成跟霍茲霍恩學院院長見面時，該說些什麼，該如何措辭表達出自己這邊的意向。

虞遊子：「……開場白還是用正式些的吧？」

桑弗烈：「不好，雖然想要高雅，但會面要談論的事情是非正式的……」

「也是，正式會談的話那些不能公開說的事情就不好說出來了，估計連實訓安排都不會說出來……」

實訓似乎是讓代表學員們先去通天塔那邊體驗體驗比賽環境，做好完全的準備。這是歷屆黃金學院大競賽的標準流程了。

兩人說著說著就坐到一張空著的桌子上，應該是魯士達他們之前的那一桌。在屋子角落侍立的女僕重新給桌子上上茶品。

虞遊子：「這些女僕是？」

桑弗烈：「從大酒店外派過來的，都是工作有些年頭的正規畢業生，怎麼樣，很專業吧。」

虞遊子點點頭，心裡卻由女僕這件事轉到別的念頭上去：這些時日的觀察下來，這邊世界雖然沒有喊出什麼人人平等的口號，但這種意識似乎是種根植在人心裡的常識。是伴隨著這個文明成長起來，等級力量的存在，使得兩性天然肉體力量差異可以忽略，讓自然人之間沒有了地球上的那種所謂「第二性」概念現象出現。

在書本上也是，「女僕」並不是低人一等的職業，對僱主的「主人」稱呼也只是敬稱，並沒有中文語境里的那種身份地位內涵。

就是不知道這是亞倫拜拉瑪大陸的獨有文化現象，還是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

「王子殿下，這件事情還是等姆丹廉閣下在的時候一起商量商量吧，不一定非要急著明天就去院長那裡商談。」

「嗯，也是，對學院那邊的事情，他比我們熟悉，是應該找他商量。」說著桑弗烈就有結束談話的意思了。

正事還沒說完呢，虞遊子趕緊追問一句：「那麼殿下決定用那種計劃了嗎？」

桑弗烈直接把小茶盤裡調製糊湯茶用的果脯撿出來吃著：「三個計劃同時進行吧，一個不行就換一個，除了你的第三個計劃有時間上的問題外，其他計劃都不趕……」

「王子殿下，再過不久公主殿下他們應該就會要出發去通天塔那邊，進行實地訓練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仙若菈在這裡住不了幾天的，有必要花這麼大功夫嗎？

桑弗烈顯然沒有聽出弦外之音，嚼著果脯奇怪地看著虞遊子：「嗯是的怎麼了？」

他們一家子似乎都不喜歡這種糊湯茶喝法，比起費勁地調製，還不如直接吃。

「呃那個，殿下是打算在整個學期里都讓公主殿下一直居住在這裡？」

「那是當然的！實訓也要不了多長時間的。」

這時候凱南爾突然走了過來，對桑弗烈滿臉歉意道：「十分抱歉王子殿下，菈蒂絲那副模樣了，請恕我們先行告退……」

虞遊子跟桑弗烈一起朝自己原來那桌看去，男人們依然端著茶杯大聲嚷嚷著，而坐在虞遊子位置上的菈蒂絲則依靠著一旁的伊瑪哈斯，完全睡著了的樣子。

看起來如果不是伊瑪哈斯扶著她的肩膀，支撐著她的身體，菈蒂絲估計早就滑下椅子，滾到桌子底下去了。

「確實，時間也不早了呢。」桑弗烈說著就站起身子，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后說道，「今天感謝大家來參加這次宴會，最後在這裡向先靈獻上敬意。」

這似乎是宴會結束的慣用語。

「獻給先靈。」大家起身一起撫胸做出致敬的動作，然後三三兩兩地離開，菈蒂絲被凱南爾和伊瑪哈斯架著離去。女僕們開始收拾宴會會場。

之後桑弗烈又拉著虞遊子討論了一下那些計劃，隨便把明天要跟姆丹廉談論事情的腹案準備了一下。討論得差不多了之時，約蒂過來報告了一句塔希媞回來了，並且回自己的房間去了，虞遊子趁機好奇地問了一句徳布羅在幹什麼，從回來開始就沒有見過他。

結果被告知徳布羅正在進行夜間巡邏，一直在保全這棟都洛樓中。雖然全天都有城衛隊伍巡視，但也只是沿著街道繞行的程度，各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家丁護衛。

這麼說起來在鄧赫勒家和被暗殺了的鮑的家裡，都見到過佩戴武器的侍應。

「殿下讓自己專職護衛來守夜合適嗎？」

「我覺得低調點就沒什麼事，是徳布羅自己要求守夜的……只不過我妹妹住進來之後確實需要增加護衛力量……」

王子殿下又想到之後的事情上去了，自己的三個計劃都不是那種能保證百分百成功的，現在就開始計劃之後的事情，讓虞遊子感到一些壓力。

這次事件自己並不是當事人，但又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看來不能像以前那樣，出完主意就什麼都不管了……

第二天上午虞遊子有一堂淮語課，下午就沒有什麼事情了，回到家裡，桑弗烈去霍茲霍恩學院找姆丹廉去了，在約蒂的幫助下收拾了一下房間，難得空閑於是安安穩穩睡了一個午覺，算是完成了前一段時間的某種心愿。

晚上，在約定的時間提前一刻來到岡薩雷斯學院正門，那是有著巨大立柱和門廊的建築物，有點像是地球上雅典神廟，然而這座建築只是岡薩雷斯學院的正門和大堂。據說是以前的正門在火災中燒毀之後，重新修建起來的。由一代英雄國皇帝題字的校名牌收在這座建築大堂上。

現在時間距離21點還差一點，依然可以看見遠行的太陽形成的這個世界的夕陽，可能是由於陽季的原因，太陽久久不肯消失……自己還在地球上生活的那會兒，居住在溫帶，如果時間到了地球21點，也就是晚上9點，太陽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還呆在天上的。而在一天36小時的這個世界，現在可以說是人們活動的高峰期，因為在這邊習慣里，22點是一般吃晚飯的時間。再一次切實地體會到了宇宙的不同。

站在大門外街道邊一根路燈底下，已經有點燈人開始工作了，其實這些夜晚工作者也起到了一個巡夜的作用，不說發現盜竊，但是如果有火災之類的，他們絕對是會第一時間發出警報的。那種在木里木市場時領教過的鳴哨就掛在點燈人的胸前。

虞遊子這次穿的是他最正式的一套衣服，筆挺的正規軍隊便服，頭髮也簡單打理過，黑色的短髮自然柔順地搭著，看起來就是一翩翩美少年。來來往往人不是望向這邊遠遠行禮，就是主動過來打招呼。

可能都是自己的學生？自己這麼有名氣了嗎？虞遊子心中奇怪著，同時很得體地向他們還禮，並且跟過來搭話的學員們進行簡短的交談。

本以為這樣自己要等一會兒，這樣的隨意交流正好可以打發時間，然而就在這時，一輛魔力馬拉著的四乘馬車駛了過來。之前就有注意到這輛停在大門另一端的馬車，因為它的裝飾太豪華了，如同流雲、波浪一樣的車身造型，那是一種彷彿直接把藝術館里的木雕拉到街上來當馬車的感覺。

停到虞遊子身邊之後，車夫跳了下來拉開車馬，只見白欏王國唯一繼承人，公主悠赫玔坐在車廂里，向自己熱情地招手：「快上來吧！」

車廂里還有另外兩人，就是見過的悠赫玔的兩個跟班，看虞遊子上來后，兩女紛紛簡單行禮。車廂里空間很大，雖然是兩兩對坐的模式，但絕對碰不到對面人的膝蓋，比起坐過的公共馬車的舒適程度不在一個級別上的。

「公主殿下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嗎？」

「哪裡、哪裡，不久不久哦。」

路上虞遊子跟身邊一身華麗裙裝的公主的對話就這麼兩句。其他時間裡，悠赫玔似乎很放不開的樣子，雙手緊緊按在裙子自己大腿的位置，人坐得筆挺，視線就盯著自己的手動也不動。

虞遊子望過去想跟她搭話免得就這麼同坐著尷尬，然而只要自己側頭把目光轉到少女身上，她就會全身綳起來，彷彿被老虎盯上了的小兔子一樣，讓虞遊子只能心中嘆息著完全開不了口，收回視線，自己也正襟危坐起來，比一開始更加尷尬了。

就這麼行了一段路，虞遊子到現在連自己這是要去哪裡都不知道……只不過這輛馬車的懸挂系統真心過硬，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街道，根本感覺不出車體的晃動……

坐在對面的悠赫玔公主的兩名跟班對視一眼，似乎覺得這麼下去不行了。

她們現在的座位其實是老早就商量好的，她們在剛過20大格的時候就來這裡等著了，坐在車裡商量著之後見面的事情，來來回回換過多次座位，最後決定，故意讓虞遊子坐到悠赫玔身邊，這樣聊起天來更自然，不會因為對著或者斜著而難以對話……然而，事前商量得再完美，到頭來自家公主殿下卻敗給了自己的羞澀少女心，在暗戀著的對象面前完全抬不起頭來。

虞遊子即使不憑著豐富的人生閱歷，只要心思稍微敏感一點的人，也能察覺出這麼明顯地少女異常姿態意味著什麼。然而，虞遊子自己就問題多多，自身人格問題沒有解決不說，跟另外一名公主，仙若菈也處於一種說不清的狀態之中。自然沒有功夫回應悠赫玔什麼……

兩名同來的跟班少女用眼神交流一下，就開始了對自家公主的支援——

「虞遊子老師，我們雖然沒有在你的課堂上學習，但也能稱呼你為老師的吧？」那名似乎是侍女身份的少女首先開口搭話，得到虞遊子的回應之後，接著道，「老師還不認識我們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林蜜娜，歷代侍奉王族，跟悠赫玔公主殿下一起長大的侍女。」

聽到自己發小的發言，悠赫玔終於抬起來來看向對面，跟林蜜娜相視一笑。

坐在虞遊子正對面的少女也開口道：「昨天見面的時候沒有自我介紹真是失禮了，我叫亞敏，是白欏王國議會議長之女，來這邊陪同公主殿下一起留學。」

這邊政治體系里，議長應該就差不多相當於宰相，公主由高官之女、貼身侍女陪同著留學，也算是常事。這麼反觀仙若菈就是相當異類了，自己一個人在遙遠的他鄉留學獨立生活，從這點也能看出她的性格，實在是一個很獨特的姑娘。

虞遊子分別跟兩女見過禮，然後就開始聊起來，問出了當下他最關心的問題：自己這一行是要去哪裡？

「是要去英雄國外交大臣之子的官邸，今天是由他舉辦的舞會，主要招待他國家實力強勁的可能參與環塔大賽的學員。我們公主是作為嘉賓被邀請過去的。」穿著漂亮裙子而不是女僕裝的侍女林蜜娜開口解答虞遊子的問題。

從坐馬車前往這一點可以看出，這位高官之子的府邸應該就在羅德里克城區，其它的事情等到了之後就能了解清楚了吧。抱著這樣的想法，虞遊子開始跟兩女隨便閑聊起來，林蜜娜和亞敏都煞費苦心地把話題往她們的公主身上引，但可惜的是悠赫玔一路上都沒有放開心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