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把酒祝東風(2)

四 把酒祝東風(2)

?離愁宮的外圍花廊下是典型的江南風格,一台一亭都如同花樹縈繞,蕭華雖然在中原武林的時間也不短了,卻也險些醉在這花海樹從中。

清清淡淡的花香,是蓮花的香氣,如同粉色的水霧散開來,在整個棋盤湖上。

想到之前幾乎是做了牆下小賊,蕭華仍然不由汗顏,他自問幼承庭訓,對孔孟之道,中原禮儀如數家珍,自出江湖也一直讚譽有加,幾時竟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這樣的行徑,與那江湖中的宵小敗類又何不同?

他一向光明正大,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卻一時想不開。

正在躊躕中,耳邊一聲輕響,卻是一粒石子落地的聲音。

他武功極好,聽風辨器,認得聲音便出自左近。

抬眼看去,左近不過一堵紅牆。

有人朗朗笑道:「天驕蕭華,可否賞個臉。」

聲音清脆,帶着琉璃的意味,正是那唯恐天下不亂的燕翎。

在武林大會上,幾次看那人青衣飄搖,與葉無影卻總是不分勝負便各自退讓開來。

那人分明心不在此,卻對葉無影十分的在意。

想那葉無影也是尤翩遷座下高足,竟能與燕翎各爭擅場,料來也非池中之物。

但忘情谷中子弟比離愁宮中子弟更是甚少出現在江湖中,若真是如此人才,不能相結識終是罕事。

燕翎也不管那麼多。

他今日見姬虹勝了,武林尊天令不負眾望,心裏卻也為那嫻雅的女子高興,更加上百里追霜念念不忘要與天驕結識,於是,他才瞞了百里追霜來到離愁宮外,本來是想隨便找個武林中人去尋了蕭華出來,卻不意正好見到要找的人行到此間。

人多口雜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於是,便即投石問路。

蕭華迴轉身,看廳內各武林人士推杯換盞一派的熱鬧,全沒人注意到這角落裏發生的事情。

也是,他們連新任的武林盟主沒有出席酒宴都不曾發現,但何況是自己刻意的躲開呢?

仰望着牆頭燕翎那在月下也微微發出柔和光澤的臉龐,不及弱冠的少年青袍隨風鼓動,像一隻展翅欲飛的青鳥,明亮的眼神似月光盈盈,嘴角邊那三分譏肖三分高傲三分親切的笑容,蕭華點頭。

燕翎便也再不多話,足尖輕點,只見月光下一片青青落葉隨風拂下。

蕭華身子微微一扭,腳下也不見如何做勢,竟平地拔起了身形,轉瞬已經躍出牆外。

十步開外,月光之下,燕翎青衣鼓舞,百里追霜素袍御風。

蕭華一笑,躍身追上:「百里兄,燕兄。」

百里追霜笑道:「別叫他燕兄,他是我的賢弟,蕭公子便也叫他賢弟好了。」

他在武林大會上遠遠見着蕭華風采,更知道他是父親口中常提到了蕭錦伯伯的孩子,想要結識引以為友的心思日重。

今夜裏突然不見燕翎,便猜到了他的形蹤。

只是等他到來時,卻見燕翎已經引了蕭華出來,不由微微一笑。

蕭華也是淡淡一笑,輕如浮雲,卻是微微一頜首。

百里追霜道:「棋盤湖上風景雖不及西子湖,如此月色也是泛舟的好應景,追霜與賢弟本來就打算在這湖上遊玩一番,蕭公子肯賞臉否?」

蕭華道:「如此,蕭華當恭敬不如從命。」

一葉偏舟搖搖曳曳的停泊在棋盤湖的小牙岸畔,舟上挑了一盞紅色的燈籠,月光如水一徑灑在小舟上。

百里追霜三人並不多些費話,依序上了小舟。

燕翎自小在水邊長大,當下青衫抖落,便要執了撐桿。

百里追霜笑道:「不是說要請了天驕在飲酒么,你跑去開船算什麼?」

燕翎長眉一挑:「好叫大哥不笑話我不識水性!」指是卻是當日百里追霜以為他不識水性,叫船家別將船搖到西子湖心去玩賞的事情來。

百里追霜知道若論鬥嘴自己絕對不是燕翎的對手,笑而不言,只看他除了外面的衣服,只著了件黃裳,以寬幅腰帶束了,一步便走到舟子前面,伸手便拿了竹稿。

蕭華卻真是個不識水性的。

他生於漠北,長於漠北,從來只見燕山雪花大如席的盛況,卻從來沒在水中間游嬉過,臉上雖然不見愁容,卻眉眼微微瞼了一下。

燕翎正回了頭來向百里追霜炫耀,恰好與蕭華的眼神相對,發現堂堂天驕神色慌亂,心下一想,便即笑道:「放心,我五歲前就已經會游水了,你若真是掉了下去,我再撈你上來便是!」

百里追霜聽他說的露骨,不由側目,卻見蕭華坦然道:「那當要有勞燕賢弟。」

燕翎歪一歪端正的嘴角:「改稱呼改的到快。」

只是他年齡的確是三人中最小的,便也不在乎那些虛偽的稱呼。

他手上使力,竹稿一點岸邊頑石,輕輕順着水勢一撐,小舟便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筆直的一道水線直直劃開湖面,在月下波水粼粼,碎了一湖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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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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