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一百零七、尚有親人
「小主您起身了？」聽得紗帳裏頭有了動靜兒,守在外頭的風兒連忙小心翼翼的將帳子用旁邊床柱子上綁着的銀鈎子掛了起來。自家主子從昨兒個回來開始就一直在發脾氣。剛開始為着掩人耳目，不過是剪壞了幾盆花，後頭到了夜裏頭，等著各個宮裏頭探頭探腦的奴才們都回去之後，便開始砸東西。這會子自己可不敢觸了其霉頭。
梁貴人聞言,慢慢用手壓着額角坐起了身,氣息還有些不勻的模樣。陰沉的眼神掃了一眼眼前自己的大宮女,開口道：「拿些薄荷油給我揉揉額頭，睡了一夜頭重腳輕的,難受得緊。」
「是。」風兒連忙輕手輕腳的從床旁邊的角櫃的抽屜裏頭取出了薄荷油,待得搓了搓手心，有些熱度之後，便輕輕上了手,還一邊小心的搭話道：「小主昨夜睡得不安穩，奴婢聽着一直都有翻身的動靜兒,定是因着休息的不好,待得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之後，回來歇個晌午覺,應該就沒事兒了。」
「哼！昨日見了那樣兩個狐媚子，我哪裏還能睡得着。」梁貴人沒好氣得道。「沙兒呢快把人叫進來，我讓她打聽的消息怎麼樣了？」
待得外頭進來的宮女還沒來得及行禮,梁貴人便忙着揮手叫起了。
「回娘娘的話。。。。。。」那宮女說話有些吞吞吐吐,
「趕緊說！」
「是,皇上昨晚翻了姬選侍的牌子,今天一早還著人傳旨，說是。。。說是讓晉了姬選侍的位份，如今。。。。如今已經是姬常在了，而且還賞了好些東西呢。」
「晉位份自然會有賞賜，有什麼好說的。」梁貴人沒好氣道。
「是，其他不過是些尋常物件兒，只是其中還有一段攢金絲的紅綢，奴婢聽賞賜的小太監說，皇上說，姬選侍，不是姬常在舞跳得極好，攢金絲的不傷手，讓姬常在好好用着。」沙兒昨日也是陪着去了杜鵑園的，前因後果自然是知道，說完了，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床上樑貴人的臉色。
「呵呵，昨日不過是個低了我三級有餘的選侍，今日就已經成了個正七品的常在了。果然是個狐媚子。」
「也罷了，風兒，沙兒，你們倆，來伺候我梳妝，可得仔細著些，別讓人瞧出我昨夜沒睡好」
「是，小主您不生氣了？」風兒連忙答應着，又小心看了看梁貴人的臉色。
「我昨日生氣，是因為一個小小的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選侍，敢踩着我上位罷了，如今看來，一個經久無寵又沒有家中背景得選侍，哪裏有這樣的手段呢？若是有，也不會在宮裏頭白白耽誤了這麼些年了，不過是蘇幕閣的那位沉不住氣了罷，哼，懷着身孕，自然怕別人前來分寵了。她怕了，我自然要高興些，況且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我又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一件小事耽誤了呢？」梁貴人又恢復了那柔柔弱弱的嬌怯摸樣兒，哪裏還看得出昨晚上砸東西那般猙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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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梁貴人扶著宮女的手，緩緩走了進來。「嬪妾來遲，還請娘娘贖罪。」
「罷了罷了，也不算晚，快起來。適才本宮還正和良妃說起你呢！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皇后難得的慈眉善目。
「皇後娘娘明見，嬪妾自小身子便不好，尤其換季的時候便更容易頭疼，昨日晚上貪玩多修了幾盆花枝，今早便覺得有些不舒服，結果今早起來看了那幾盆花，竟不想被嬪妾剪得那般難看，倒是白費了一番功夫。」梁貴人有幾分自嘲的笑道。
「罷了罷了，你們年紀小，便是貪玩也得顧著身子才是，等會兒本宮讓太醫院派個好些的太醫，給你把把脈，你那身子需得好好調養才是，待得調養好了，才能為皇上誕下健康的皇嗣啊。」皇后又說道。
「皇後娘娘說什麼呢？」梁貴人聞言很是嬌羞的模樣，「多謝皇後娘娘，嬪妾何德何能，竟能得您這樣的關照。」梁貴人眼圈兒泛紅，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模樣。
「罷了，快坐下吧。」皇后抬了抬手。
「姬常在到！」門外的通傳聲清晰的傳了進來。
梁貴人剛扶著宮女的手坐了下來，便聽得這聲，眼睛便靜靜的看了過去，進來的正是今早才晉封的姬常在。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姬玉真似是有些緊張，聲音並不是很連貫。
「你是今早皇上才封的姬常在吧？怎的本宮沒什麼映象。」皇后問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嬪妾是大玄九年進宮的，家父。。。家父是葵州司馬姬禮善。」
「原來是這樣，平身吧。」一個小小葵州司馬，皇后聞言似是有些失了興趣。
「是，嬪妾多謝娘娘。」姬玉真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之下，起身有些遲鈍，像是剛才被嚇到一樣，顯得有些狼狽。
「噗嗤！」坐在右排的順才人發出了一聲笑聲。
「順妹妹怎麼了？」梁貴人尋聲好奇的看了過去。
「這位姬妹妹只怕是之前沒有來過請安罷，怎的如此上不得枱面。哦，嬪妾知道了，怕是之前分位太低，只怕不能得見皇後娘娘吧？」順才人掩嘴笑道。
「分位太低不得見也就罷了，怎麼這規矩也不學好了再出來？打一大早兒嬪妾就聽聞，說是皇上新晉了一位善舞的常在，還賜了一條專門製作的攢金絲的紅綢。我還當是怎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呢！這麼一看也不過如此。」旁邊說話的是才從禁足之中放出來的簡小儀，還是因着前段時間皇后說是馬上是中秋佳節了，宮裏頭團圓些才好，才放出來的。因着之前小產過，不知道是沒有調理過來還是如何，臉色還是有幾分蒼白。
「簡姐姐說的有禮，依嬪妾看，還是皇後娘娘派個嬤嬤前去教導一番才是。畢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有些上不得枱面兒。」順才人抿著嘴道。
「順妹妹說的有些過了，姬常在多學學也就好了，」梁貴人柔聲道。
「梁姐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些，要不然怎的有些沒名沒姓的都敢爬到姐姐的頭上了。」順才人冷嘲道。
梁貴人在一旁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了一絲冷芒。
「行了，都安靜些，」坐在上頭冷眼看了半天的皇后懶洋洋的開口道，「順才人你也少說些。不過梁貴人還真是宮裏頭少有的好性子，前些日子皇上還和本宮說起，說梁貴人性子是難得的柔順安和，又是宮裏頭難得的才情，說要動一動你的位份才好，正好，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皇后慈和的一笑。
「梁貴人便著晉為良娣，皇上還說了要為你好好擇一字作為封號，罷了，既然還未曾選好，便先晉了位，晉封禮便讓禮部好好準備好了，再選個吉日辦了罷。」
「嬪妾多謝皇上，多謝皇後娘娘。」梁貴人連忙扶了宮女的手，站起來行禮。
「罷了，坐下吧。對了，瑩昭儀，宸妃這些日子如何，她月份已經很大了，產房穩婆可都準備妥當了？本宮這麼些日子頭風病時常發作，宮務交到了你和淑儀夫人的手上，你們兩人辛苦些，可千萬要照顧好宸妃的龍胎，不能出了半點岔子。皇上看重宸妃，免了她的請安，本宮這些日子也未曾見到她，也不知道宸妃的身子如今怎樣了？」皇后很是擔憂道。
「還請皇後娘娘放心，宸妃畢竟是頭胎，這幾日雖說是有些不適，太醫院看了卻也不算大礙，臣妾和淑儀夫人必定會好好看顧的。」瑩昭儀恭敬的答道。淑儀夫人也在一旁連忙應是。
「這般便好，罷了，安也請完了，你們就都散了吧。」皇后揮了揮手，眾人便依次退下。
待得瑩昭儀上了儀架，跟隨在一旁的蒹葭才有些疑惑地小聲的問道：「娘娘，皇後娘娘不是恨急了宸妃娘娘么？怎的奴婢今日聽了，像是對宸妃娘娘很關心似得。」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瑩昭儀手搭在扶手上，依舊是面色淡淡的模樣，「因着皇上覺著珞兒上次的小產與她有關，對她不放心，便剝了她的宮務，下放到了本宮和淑儀夫人的手裏。珞兒又有聖旨不來跟她請安，皇后無計可施，她啊，如今不過是多讓宮裏頭的其他人對懷孕即將產子的宸妃再多幾分嫉恨罷了。」
「那咋們？」
「怕什麼，就像珞兒自己說的，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瑩昭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上不禁浮起了笑容。
「是，有您和宸妃娘娘，小皇子必定會健健康康的出生地。」蒹葭也臉上浮起了笑容。
「本宮倒是真小瞧了那梁貴人，瞧著十分柔弱的模樣，以為只能打些見不得光的主意，不想因着她叔叔倒也升的這般快。唉，這宮裏頭的一個個兒們，還真不能小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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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不吃了，」合珞推開了汀蘭送到面前的勺子，「我啊，最近一見這些就有些噁心。」
「娘娘不想吃便不吃了，等到想用的時候再用，」旁邊的暗香姑姑看着面上浮現幾分孩子氣的合珞，不禁有些好笑，這些日子她照顧宸妃，到覺著宸妃極是好相處，雖是有時候對她提出的養胎之策有些不願，卻也不會不做，更不會用主子的身份壓人，倒是時常有些孩子氣的模樣。原先她還不明白為何蘇幕閣裏頭，為何才入了秋，連着廊上頭皇上都吩咐鋪了毛毯，原來竟是因着這位娘娘有時候喜歡光着腳在寢殿中亂跑。
「當然進補的過了，胎兒大了也不好生，只是進補的不夠當然也不好，」暗香姑姑又補充道。
「恩恩，本宮知道了，多謝暗香姑姑了，只是這麼些補品，本宮吃多了難免膩味，暗香姑姑做的荷香雞，不知道。。。。。。」合珞眼睛轉了轉。
「原來是這道菜，真不是奴婢不願做給娘娘吃，不過是因為這道菜用了荷葉，荷葉有些寒涼，娘娘現在還是少食用的好，待得娘娘生產完了，想吃多少都是有的。」暗香笑道。
「可是，我現在真的就想吃這個，姑姑，已經好長時間未曾吃過了，不礙事的。」
「是！既然娘娘吩咐，奴婢便去做了，這道菜有些費時，還請娘娘耐心等候。」暗香姑姑領命而去。
合珞托著腮看着其出去，又才轉頭對汀蘭道：「去把周嬤嬤請來。」
待得周嬤嬤進來，合珞臉上才露出幾分有些開心的笑，怕周嬤嬤不自在，便揮手讓周圍的人都下去了。
「嬤嬤怎麼了，怎的這些日子老是有些愣神，進了宮已經一月有餘了，好不容易才調理好了身子，嬤嬤又在擔憂什麼了？」合珞有些撒嬌的說道。
「嬤嬤哪裏有什麼好憂慮的，看着小姐如今過得這樣好，就像做夢一般，嬤嬤就算是現在閉上眼，都沒什麼遺憾了。」周嬤嬤寬慰的說道。
「嬤嬤說的是哪裏話，嬤嬤身體好著呢！嬤嬤不是還要幫珞兒帶娃娃的嗎？」合珞嘟嘴道。
「是是是，都是嬤嬤說錯話了。」
「嬤嬤不必瞞我，嬤嬤若是真有事瞞着我，合珞才是真的要傷心了！」
「唉！也罷了，反正小姐你遲早都要知道的，若是小姐，你的娘親在這世上還有其他的親人，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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