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輸在家世

第四一八章 輸在家世

「卜己,大家跟著主公,都是說著大義。可大義其實只是順帶的,這樣才對。荀某實則也有私心。所以我得跟你說明白。不管你有沒有私心,我也會另外給你一個。」

「雲長若不死,自然最好。可若是死了,你要知道,逃了、叛變,你都很有可能遭到追殺。我不騙你。我已經寄信去劉幽州、子干公那邊了,也會告知文若叔父,一旦你亂來,就會死。除非你找個荒郊野嶺,一輩子都隱姓埋名,還要讓人找不到,要不然,他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這是你的害。是荀某的主意。因為雲長之下你最有威信,我怕鎮不住你。我跟你坦白,也是想讓你不用多想,主公不會這麼對你,他還有些不懂事,需要再讓人指點一番。可我為人家臣,就得這麼想。不管你恨我也好,想要殺我也好,我還是要告訴你。」

「但我也把你的利告訴你,也就是要給你造出一個私心來。那些兄弟,他日撫恤都會有文若叔父解決,出自哪個地方,也已經有名冊,誰死了,只要上報上去,異日都會出現在各村各鄉的烈士墓碑上,為人敬仰。所以你不用顧忌這些,就連你死了,也會如此。而你若活著,還配合我你仔細想想,此前牛輔、郭汜那些人都只記得雲長,你不過就是他麾下部將。此戰雲長身死,你依舊帶兵勇猛,無人叛逃,那就是你的能力了。」

「你的能力會讓他們在意嗎?在意了就會想著迂迴解決,就不會死。到時候,封將封侯也未嘗不可。這是其一。其二,荀某一旦混入朝堂,也會幫你說話,到時候,你左右逢源,興許還能攀上權貴,從此脫離寒門。如此亂世啊,你便是世襲爵位都有可能這可是真正的福及子孫。其三,你若是說青州一帶你說得上話,如今青州刺史身死殞命,你以牽制酸棗同盟軍為由,要董卓給你個青州刺史呢一旦成功,一旦出了朝堂,誰能管你?青州刺史的名號拿到,他日運作一番,你就真的魚躍龍門了。至少卜家光宗耀祖。」

「沒錯你不可能有機會真的投靠董卓。我也就是在為主公考慮。你這青州刺史的名頭,也就是個名頭罷了,真要治理一州,還得我等運作,乃至你還得將青州刺史的權力讓與主公。但事成之後,主公管轄青州,你我能設計此事,也有不朽之功啊!」

「便是退一步,拿不到青州刺史的職位,你混入董卓軍中,他日策應主公,一旦功成名就,我等也是建立大功之人。主公是會埋怨我等沒保住關羽,然則荀某會擔責,你什麼責任都沒有,興許還會繼承我的功勞!」

「呵,你以為,我本該與你一同隱藏在此,為何要貿然挺身而出,前去投靠董卓?便是要謀青州!青州為什麼不能是我們的?!懂嗎!而埋伏在此之事,我自然還有後手。所以,你干不幹吧!成則飛黃騰達,敗則身死殞命,遺臭萬年」

回不了頭了

卜己想著,扭頭望向白雀,「你是不是來試探我的?若我跟你說半句不值得的話,你就會趁我虛弱,將我斬殺在地?」

白雀愣了愣,隨後大笑起來,「哈,哈哈怎麼這麼會想?可是關羽、荀攸跟你貌合神離?平日想多了?嘶,看起來我有機可乘啊。要不,你跟著我吧?黃巾軍也歸我管,那五千哦,還有三四千的虎賁宿衛,也跟著我,如何?你再教教我怎麼把這些人練出來。」

「好啊。」卜己持刀站了起來,抬手搭上白雀的肩膀,感受著那肩膀極其緊繃,望著一塌糊塗的戰場,笑了笑,「回頭你的那些旌旗什麼時候其中有幾面帶上劉字了,我便告訴你。如今么,我殺敵去了哈,要活命,還得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世道啊」

望著卜己騎上馬,吹著集合的號角縱馬向前飛奔,白雀抬頭望望天空中兩三隻嬉鬧飛騰的鳥兒,臉上浮起柔和而嫵媚的笑意,「這世道人吃人吧所以,就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禽獸好了」

不久之後,白雀帶著黑山軍逃跑的消息傳了開去,還有人傳言白雀臨走之前說了「卜己如此行跡等若自殺,某家不奉陪了!」之類的云云,黃巾、白波軍一片惶恐,卜己還在前方率軍窮追猛打,白波軍軍心卻愈發有著奔潰的趨勢,郭太等人急急忙忙開了會議,想要孤注一擲。

一天後,牛輔、郭汜軍頂不住攻勢後退前往安邑縣,卜己搶下了青龍偃月刀,卻沒搶到屍首,於是繼續帶兵前進

再半日功夫,郭太主力軍在前往安邑縣附近的山谷中因為一地輜重亂了軍陣,被牛輔賬下校尉王方埋伏,生死不知,韓暹軍同樣被牛輔郭汜帶領飛熊軍與涼州鐵騎用手弩戰陣正面擊潰,韓暹回到軍營中想帶親兵攜帶錢帛偷偷離開,被楊奉攔了下來,白波軍出現大規模潰逃此時黃巾軍大部分人還在分兵作戰

夜裡的時候,郭太被俘的消息傳回白波軍,主戰的李樂與想要停戰贖人的楊奉韓暹等人出現分歧,雙方爭吵不止,隨後傳來卜己力竭被俘的消息。

沒多久,黃巾軍大規模投降,軍心浮動之際,郭汜軍趁夜大舉進攻,大破白波軍,李樂被殺,胡才不知所蹤,韓暹與楊奉連夜帶兵退向臨汾,卻在第二日被趙犢在中途帶兵擊潰,楊奉愛將徐晃消失在亂軍之中,生死不知。

趙犢被鮑信策反、佔據白波谷的消息傳了開去,白波軍又是一波潰逃,走投無路之下,楊奉與韓暹帶著殘兵敗將繞道北上并州。

至此,白波軍分崩離析。

雖說餘黨還在各地作亂,但幾日功夫,牛輔郭汜軍頂住了壓力,逆轉頹勢,白波軍大勢已去,一切都穩穩噹噹地擺在了明面上。

當知道情況時,身在安邑縣、沒有任何人因為關羽身死刺殺報復過的賈詡長吁了一口氣,聽著這一連幾日的總結,望著這幾日中,大概一萬涼州兵與一萬地方軍,以及黃巾、黑山、白波三軍合計超過四萬人的死傷數據,嘆了一口氣。

結束了

鮑儒與趙犢的確反了白波軍,郭太、卜己也被關了起來等著勸降,還有諸多人馬歸降投誠,連關家妻兒已經在前往雒陽路上的消息也傳過來了。

一切的一切都證實荀攸、鮑儒等人的確是投誠了。

若是沒有證實荀攸他們,一旦他們是細作,入了朝,禍害絕不比河東這十幾萬叛軍要小。如今證實下來,往後一番運作,那幾個人卻也是一股助力了

而且,雖說涼州軍損失慘重,留下來的也大多是傷兵,還可能因為傷痛死去,然而河東在經歷這幾日的激烈戰事之後終於平定下來,又有大量黃巾軍與白波軍以及百姓補充,也是不錯的結果。

接下來,只要弘農郡的樊稠、楊定再出兵剿滅餘下的白波軍餘孽,穩定河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想想過程雖然兇險,那幫黃巾軍、白波軍到了最後也是悍不畏死,不過連續幾日的硬仗,終歸是他們這些訓練有素、一直出生入死的涼州軍贏得了勝利其中賈詡的幾次計策自然出了大力。

只是賈詡仍舊有些心寒、悲痛。

牛輔信中以卦象為由,對提出這次計劃的他做出了嚴厲譴責,還叫他去向董卓提出撫恤的事情,擺明了想要推卸責任,將所有損失推給他與郭汜。

硬捍卜己是他的主意,自然也會承擔責任,但他對於牛輔第一時間不想著安撫將士,而是率先寫信勾心鬥角、推卸責任,有些心寒。相比較以往在涼州時的禍福與共,到得雒陽之後,牛輔著實變了很多,其餘很多人也變了

當然,事實上他也變了,變得更加面目可憎的冷血了。要不然,不會死這麼多的人其中一半的損失,或許很大可能還都是因為勞累過度才導致的。

硬捍卜己的主要原因,自然還是怕荀攸事實上是假意投降,是想在安邑縣與關羽軍裡應外合,也是為了驗證荀攸幾人的忠心,看看趙犢等人是否真的願意投降,更是為了儘快平定河東,讓董卓暫時滅了遷都的想法。

那可當真是遺臭萬年的舉動啊算了,如今也算有舍有得

賈詡這樣安慰自己,望著賈穆喜不自禁的臉,笑了起來,「走吧,是該去坦白那顆人頭的時候了」

隨後不久,賈詡父子進入荀攸所在的院子,將整件事情大概的緣由說了個明白。

「實不相瞞,公達出身荀氏,又突然帶著黃巾軍與幽州兵還有黑山軍出現在此,聯合白波軍造反,賈某著實擔憂這是山東那些人的計策。你有句話沒說錯,我是寒門,所以知道身為士族的你想要入朝為官不難,而且還可能被委以重任。賈某委實擔心你是細作這才將關羽被擒的消息隱瞞了下來。」

賈詡說起時不復之前的冷漠,拱手行禮,笑著道歉道:「有所怠慢之處,公達多多包涵了。」

荀攸眨了眨顯露出來的眼睛,目光錯愕,「那顆人頭,便是以假亂真咯?」

「精挑細選出來的,臉上有些胎記,與關羽身形也相差無幾,還特意刮花他的臉仿造出刀傷來。原本賈某就有以此人亂你們軍心的想法,便是在戰場上拖延一些時間也好。恰巧遇到此事,便兩相結合起來用了。還特地將知曉此事、看到關羽被俘的那些將士都看護了起來,不許他們胡亂走動。」

賈詡笑了笑,「之後卜己進攻,鮑公韜前來投誠,寫了書信要勸降趙犢和你還有卜己。他跟我坦白了很多,倘若知道你來,他不會多此一舉還要勸降你,乃至要去涿縣抓你的妻兒再加上你的書信,還有我將關羽作為威脅的書信,都寄給了趙犢,趙犢不出所料投降了事情便好做了。」

「哦,鮑公韜還要抓我妻兒?就靠他,還是他背後的鮑家?」荀攸目光一冷。

「公達切莫如此,他也是一時無奈,不是還沒做嘛。賈某在此給他賠個不是,往後大家便是同僚了。」

賈詡拱了拱手,笑道:「卜己進攻猛烈,妄圖玉石俱焚,讓我等始料未及不過關羽一死,不趁著時間攻打我等,他也撐不了多久,實則也是聰明之舉就是匹夫之勇,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還是被我等設計抓了。哦,還有郭太此二人,公韜說項不下來,連同關羽,還得公達多多努力了。」

「那是自然。不過,河東太守」

「這兩日有消息從雒陽過來,慈明公到雒陽了,不日會去尚書台就職,公達便這麼希望當河東太守?朝堂之內便不好么?」

「我是軍師,不在外行軍打仗,在那個鳥籠中動書刀混日子?」荀攸有些憊懶地擺擺手,「志不於此啊我也想如同軍師一般。還請軍師美言幾句了。」

賈詡笑容依舊,「那是自然。到了雒陽,賈某便向相國為公達美言一番。有慈明公在,定然能滿足公達的心愿,便是有所偏差,想來也能讓公達滿意。」

「那便勞煩軍師了。」荀攸突然拉下口罩,在床榻上跪拜下來行了一個大禮,隨後跪坐起來,有些疲軟地抬手一拱,深笑道:「文和兄,這段時日,十幾萬人的生死在荀某一念之間,著實是酣暢淋漓啊。你以為如何?這等瞬息之間奪人生死的感覺,可還暢快?」

賈詡還是第一次看見荀攸的臉,此時那臉龐有些病態的白皙,房間里光亮微微陰暗,那笑容在凌亂披散的長發遮掩下,看起來便彷彿帶著詭異的神采。

他回味著荀攸改變稱呼的整句話,莫名心跳加速,隨後拱手笑了笑,「身居要職,多少無辜生命就在賈某一念之間,賈某實是如履薄冰,不曾有公達這般豁達賈某還有要事處理,便先行一步了。過不久,想來會有人來通知公達前往雒陽。」

賈詡拱了拱手,領著賈穆出門,腳步突然一頓,回頭道:「哦,公達可有想過將妻兒都帶過來?為什麼留在幽州?」

「我雖然與文若叔父鬧翻了,可我失蹤,他也會替我照顧妻兒都是血親嘛。留在他那裡也未嘗不可,再怎麼樣,我與他也不至於禍及家人。」臉上笑意更盛,荀攸問道:「怎麼,文和兄以為,帶在身邊就安全?呵呵,想來文和兄於這雒陽城中庇護著家中老是心力憔悴吧?荀某不才,他日一定幫你照顧一番。」

「有勞了。家中之人都像我,喜靜,他日若是在雒陽怠慢了公達,還請公達海涵。告辭。」

待得離開院子,賈詡臉色一凝,回憶著此次戰事的所有經過,眉頭慢慢越皺越緊。

「爹」賈穆一路隨行,望著賈詡逐漸蒼白的臉龐、汗如雨下的額頭,一臉古怪,「怎麼了?」

「沒事」賈詡握住賈穆的手腕,扭頭又望了眼院子,就見荀攸被荀祈、常繼文攙扶到窗口,見他望過去,朝他拱了拱手。

陽光照下來,院旁有小樹青嫩,荀攸披頭散髮,面帶笑意,場面頗為溫馨

賈詡卻使勁咽了口唾沫,扭頭拉著賈穆大步向前,片刻后,綳著臉閉眼道:「伯敬,一俟你回到雒陽,卸去軍職。從今往後,便呆在家中,寸步不離」

「爹?」

「你聽為父的,不會錯!」賈詡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目光閃爍不已。太順了,一切都太順了十幾萬人的身死在一念之間他莫非

他難以置信地搖搖頭,腳步卻更快地走出了院子。

這邊窗口邊上,荀攸望著賈詡父子的背影遠去、消失在轉角,大拇指順著上嘴唇擦了一下八字鬍,「哈,好一個兵貴神速!未免出了差錯,竟是說服了一向穩紮穩打的牛輔,來個玉石俱焚」

荀祈有些驚悚地道:「不會吧?他當真捨得捨棄那些士卒的性命」

「感覺同為軍師的感覺,懂嗎?」荀攸舒展了一下手臂,笑起來,隨後關了窗,慢吞吞地走回床榻坐下,臉色仍舊有些病態的白,笑容卻極其明媚:「我贏了。」

荀祈與常繼文對視一眼,齊齊臉色古怪地望向荀攸的臉。

荀攸笑道:「他輸在家世我贏了。」

他抬起雙手揉了揉臉,摸到一片濕潤,攤開手,望著雙手的淚漬,搓了搓手,笑了笑,「接下來,河東太守想來是拿不到手了,我們會去雒陽休息一段時日。暫且就看主公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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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逆襲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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