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齊聚

孟小凡離開京城的當天傍晚，先後有兩撥人伴著落日的餘暉進了京城。

稍早一點是從北門進入的薛晨、郭東明，晚一點的是從南門進入的陳奇三人，不過兩撥人幾乎是同時到的宮城門外。

薛晨先去兵部報備還印，然後才趕來宮城請詔覲見，他與郭東明趕到宮城的朝陽門時，正好看見陳奇三人正與守門的禁軍交談著什麼。

「陳兄弟、丁姑娘。」

郭東明率先從馬上躍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握住陳奇的手，到了跟前才發現另外一人是孟不凡，郭東明趕快行了禮。

此時薛晨也下馬與三人見禮，「許久未見，沒想到會在此處相逢。」

陳奇道：「薛兄與郭兄一臉風塵，想必也是剛剛進京。」

郭東明道：「是啊，是啊，按行程我們是明日才能趕到，但薛兄心急，所以我們一路快馬加鞭，這才提前了一日。」

丁沐汐打趣道：「薛兄心有牽挂，難道郭兄就不牽挂自己的師弟？」

「我怎麼不牽挂......哎......你，你怎麼剛見面就打趣我。」

見郭東明又囧又急，幾人忍不住大笑。

陳奇道：「此去北境數月，想必魏兄很是挂念，我們有話還是等見到魏兄再說吧。」

薛晨點點頭，然後走向守門的禁軍。

懷王叛亂讓京城的五營的禁軍損失慘重，為了保證宮城的安全，林源建議先從守衛城門的四營禁軍中抽調一部分補充到守衛宮城的禁軍中來，之後再從勤王大軍中選出一部分補充到守衛城門的四營禁軍中，從而保證禁軍的戰力。

這個建議得到了姬軒的同意，所以守衛在朝陽門外的禁軍見到薛晨時便認出了他們的大統領，只是因為薛晨一直在和陳奇他們說話，所以才沒及時上前行禮。

「屬下見過大統領。」見薛晨向他們走來，這幾個禁軍很是興奮，立刻迎上去行禮。

「弟兄們辛苦了。」薛晨微微笑著，「派人進去通報一聲，我要面見皇上。」

有一個禁軍說道：「大統領只管進，何須通報。」

薛晨說道：「若是往常我還在京城統領禁軍，進這宮門自然不需要通報，但現在我是自北境返回的將領，若要覲見皇上自然是需要通報的。」

那名禁軍恍然大悟，「是屬下唐突了，屬下這就進去通報。」

那名禁軍進去不多時，宮闕與薛明便到了宮門。在平定叛亂之後，薛明並沒有隨西南軍返回西南，而是留在了京城暫時接管了禁軍。

「大哥！」「薛將軍！」......

多日不見，幾人難免又在宮門外歡喜的寒暄一陣後方才進了宮。

薛晨回京的消息傳進宮內時，姬軒正在養心殿與林源商量事情，是門外的宮闕與薛明接了消息，此刻眾人突然直接出現在姬軒面前，姬軒先是一怔，然後立馬從御座上躍起，快速繞過面前的案幾來到了幾人面前。

就在此時，薛晨行了君臣大禮，姬軒趕忙將其扶起，「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然後拉著薛晨的雙臂盯著看了好久，面上全是喜色。

京城的叛亂平定之後，姬軒最牽挂的便是薛晨。薛晨只身前往莫梟山並一路護送自己返回京城，后又堅決支持自己奪取大寶，兩人之間早已超越了君臣，可謂是手足，是知己。

片刻之後，姬軒才放開薛晨與餘下眾人見禮，讓后各自坐下。

薛晨率先講了北境戰事的經過。北燕此次南犯，完全是因為成王，成王為了牽制大魏北境的軍力，與北燕私通，許下重諾，並事先給了北燕大魏北境的兵力布防圖，這才讓北燕能輕鬆侵入大魏北境。

後來成王為了把薛晨從京城支走，又派人殺害了唐斌，雖然在薛晨趕去北境的路途上，成王也安排了刺殺，但怎奈薛晨郭東明早有防備，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北境。

在薛晨到達北境前，北境守軍經過最初的迷惑、慌亂之後已經穩住了陣腳，北燕的軍隊也不像之前那樣攻無不克，遭遇到了頑強的抵抗。

薛晨到達北境后，北境軍剛在隴州與北燕打了一仗，擊退了北燕軍。這一仗是開戰以來北燕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戰，指揮這場戰役的是北境軍漠西營主將丁盛。

薛晨出身將門，自小就熟讀兵法並跟隨父輩上戰場，研習軍報戰例，所以後來才年紀輕輕憑自己的軍功拜為驍騎將軍，但他畢竟是初來北境，行程又過於匆匆，雖然也抽空詳細研究了北境的地形與軍報，但還是感覺對北境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丁盛的出現讓薛晨很是驚喜，他正是需要這樣既了解北境，又有能力的戰將來輔佐自己，所以一到隴州薛晨便讓丁盛出任自己的副將。

在丁盛的輔佐下，薛晨如虎添翼，指揮北境軍展開對北燕的反擊，節節勝利，最終收復全部失地，並且又趁機攻進北燕境內百餘里，徹底把北燕打服。

攻進北燕只是為了對其進行震懾，並不是要真的侵佔北燕土地，在達到目的之後，魏軍全部回撤到之前的國境線。

因為得知京城危局已解，薛晨便不像最初得到成王叛亂的消息時那樣牽挂京城，派人給姬軒去了信函便留下來與北境諸將商議重新整飭北境防線。諸事初定之後，薛晨便委託丁盛暫管北境軍務，自己則帶著郭東明快馬加鞭返回了京城。

「成王真是可惡，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國家安危於不顧，勾結外邦殘害自己的同胞，真是死有餘辜。」丁沐汐聽完薛晨的講述怒不可遏。

陳奇道：「成王固然可惡，但這皆是懷王的指示。懷王如此危險，我們到如今也不曾有他的消息，實在是個隱患。」陳奇稍稍有些遺憾，餘下幾人也一時默不作聲。

姬軒掃了一眼，笑著安慰道：「懷王固然危險，現在也是孤家寡人，天一教沒落，成王及其黨羽被剪除，單憑他一人廢人武功再高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我們不用理會他。」

眾人想想也是，懷王身有殘疾，行動不便，僅一人恐難有作為，而他想再要扶持一些黨羽，沒有數年難以實現。這數年之間姬軒江山已經穩坐，懷王也不可能一直銷聲匿跡，若真是那樣，著實不用再理會他了。

姬軒望著薛晨問道：「你說丁盛是個難得的將才，可以作為北境主帥，明日早朝便把此事定了，命兵部吏部協同內閣辦理，昭發明旨......算了，」姬軒又看看其他人，笑著說道：「今日我們難得相聚就不議朝政。說實話，這做皇帝真不如去做一個俠客逍遙自在。」

陳奇笑道：「皇帝一人身系家國，自然不能過於逍遙自在，隨性而為。」

丁沐汐也道：「魏兄現在是不是很羨慕我們？」

姬軒笑道：「何止是羨慕，嫉妒都有的。你們說說，最近江湖上都有什麼大事發生。」

陳奇道：「要說大事，莫過於江湖中相距百里的影閣與寒月幫一夜之間被同一人滅門，不知朝廷可收到奏報。」

姬軒看了一眼宮闕，宮闕隨即說道：「朝廷有沒有收到下面報來的消息我不知道，我是今早得到的消息，見你一直與朝臣們商討事情，想著這是件江湖上的事情便沒及時說與你。」

姬軒蹙眉喃喃道：「一夜之間能跨越百里滅掉兩個門派，這個人......陳兄弟，你可曾在江湖中聽到什麼具體的消息？」

陳奇搖了搖頭，「我和師妹與孟伯伯此次主要是為了去蝴蝶山莊尋找小凡師兄，怕去撲了空，一路上走的比較急，也是今日才聽說這個消息，具體的細節並不清楚。」

就在此時，門外有報，越白求見，姬軒趕緊命人宣見。

不多時，越白便到來，他先給姬軒行了君臣大禮，然後才與餘下幾人見禮。

丁沐汐笑道：「看來以後我們見魏兄也不能太過隨意了。」

姬軒趕忙道：「若是你們敢那樣，就是不再拿我當做朋友。」

越白也道：「我與你們不同，我與陛下既是朋友，也是君臣。作為朋友當然不會生分，但作為臣子卻不能忘了君上，所以我與陛下之禮是君臣之禮而不是朋友之禮。」

姬軒一笑，示意眾人坐下，然後問越白：「越兄此時進宮是不是得知陳兄弟他們到了。」

越白道：「臣並不知道陳兄弟他們來了，臣進宮是有事向陛下奏明。」

「什麼事？」

越白道：「是一件江湖中的事兒。」

越白此言一出，在場的基本上明白了他要說的是什麼。見眾人的表情，越白笑道：「難道你們正在談論此事？也是，陳兄弟從江湖中來，應該是知道了。」

陳奇笑道：「我們從江湖中來也是剛剛知道，並且也不見得比越兄知道的詳盡。」

越白道：「具體的細節我已派人去查，我今日前來是想說說我對於此事的推斷。」越白看了看陳奇與孟不凡，有些為難的繼續說道：「這件事恐怕與孟小凡有關？」

「你是說這件事是那孽徒做下的？」孟不凡急問道。

越白進宮之前並不知道陳奇丁沐汐與孟不凡也在宮中，他得到影閣與寒月幫被滅門的消息后，急於向姬軒說明心中的猜測，這才進宮來。

「前輩不要著急，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越白安慰孟不凡，陳奇也向坐在身旁的孟不凡投來稍安勿躁的目光。

等孟不凡稍稍平復后，越白繼續說道：「從得到的消息來看，這件事情是發生在三日前的夜間，不知宮兄是否還記得那夜發生了什麼。」

宮闕皺著眉頭說道：「越兄是說那夜他沒來宮裡，而是去了......」

越白點點頭，「時間剛好對得上，雖然還不能證實，但我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之巧，只是他何時變得如此之強。」

其餘幾人並不知道三日前的那夜發生了什麼，但越白和宮闕知道，兩人此時都有些后怕，若這兩起滅門慘案確實是孟小凡所為，那他要再闖宮城恐怕應對起來就很難了。

陳奇問道：「你們是說小凡前兩日來過京城？」

越白點點頭，當即把孟小凡來京城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眾人神情各異。宮闕後悔今早放走了孟小凡，而陳奇三人則是後悔晚了一日錯過了孟小凡。

姬軒看了看孟不凡，道：「這件事情他雖然可疑，但還需要證實，不能妄下結論。」

孟不凡知道這是姬軒在安慰自己，無論如何，孟小凡是他的徒弟，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孟小凡做下的，單憑之前孟小凡犯下的罪行他都需要做個表態。

「這個孽徒不知怎的就迷了心智。」孟不凡痛心的說道，「給朝廷也給江湖帶來了災禍，本是萬死之罪，若不是聖上與江湖同道網開一面他......」孟不凡說著不禁傷心，眼角沁出了淚水，陳奇趕忙起身安慰，孟不凡示意他自己無事。

孟不凡抬起衣袖沾了沾淚水，「若是這次真是他做下的事情，請諸位放心，我絕不袒護，並且還要親手......親手......親手清理門戶。」孟不凡的悲憤的話語中透著決絕。

越白不忍，說道：「也許是我多心，這一切與令徒並無關係。我已派人快馬前去查看，明日便能傳回消息。」

丁沐汐道：「不管是不是孟師兄做下的，他的事情我們都必須要有個了解。只後悔我們晚來了一日與他錯過了，不過也不要緊，我們只要在江湖上放出風，說我們擒住了盧歸元並送往了西霞寺，孟小凡便一定會出現。」

郭東明問道：「為何？」

丁沐汐便把歐陽愫愫要找盧歸元報仇之事說與了眾人。

越白贊道：「這是個好主意。從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來看，孟小凡對歐陽愫愫幾乎是言聽計從，歐陽愫愫要是知道了仇人盧歸元在西霞寺便一定會帶著孟小凡前去。只要他去了，事情應該就會真相大白。」

陳奇一直關注著孟不凡，他知道孟小凡在孟不凡心中的位置，他真的不願他敬重的孟伯伯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孟小凡現在儼然成了江湖，甚至是朝廷潛在的大患，不做個了結是不行了。

「孟伯伯，」陳奇湊在孟不凡身邊小聲說道，「但凡有轉圜的餘地我都會竭盡全力保全小凡的性命，若是真到了不可迴旋的地步，我和師妹會代替小凡來照顧您。」

孟不凡微微一笑，「伯伯知道你和汐兒都是好孩子，你也不用這麼安慰伯伯。是非大義伯伯清楚的很，到時候伯伯會知道怎麼做的，放心。」

自己本是安慰孟不凡的，不料反過來卻被孟不凡安慰，陳奇心中不禁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