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是來送信的

第141章 我是來送信的

趙國的討伐比之蘇達永所想的早了一些日子,但雖然早了一些,可他早已做好了準備,而且為了這個準備他已經在腦海里演習過無數次了,他的心情難免有些起伏,他捏緊着手中的虎符,心想這一天,終於是到來了。

戰火一起,就不免人心惶惶,時局緊張,尤其是晉國這一年來因為新晉王的登基,宮庭已經是腥風血雨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有些安穩了,又求娶了頌國的公主,可偏偏此時,卻又跟趙國起了衝突。

朝會的時候,趙術作勢發難,在朝臣面前質問蘇達永對此次破壞兩國聯盟的看法。

蘇達永沉着冷靜,在趙術看來,他的眼裏有着種快意的恩仇,面對着他的質問,蘇達永似乎已經不在乎隱藏他自己的野心。

雖然他坐上這個王位時,跟蘇達永是有過某些達成的溝通,但他一直沒能弄明白,蘇達永到底想要些什麼?

若是要這晉國的王位,雖然名不正但他當時完全可以順勢而為,未必成功但失去了機會豈不可惜?可見他蘇達永的目的並非是這晉國的王位,而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是直到蘇達永從頌國回來后,他才弄清楚了一些。

蘇達永提議封秦樊為車騎將軍,領二十萬兵馬火速與守衛靖城的陳將軍匯合,而他自己,則要出其不意,領兵對趙國的丹陽城發起進攻。

丹陽城距離趙國的都城遙遠,且有雲梯山作為天險,山高險俊,絕壁高聳,山裏有着數十個峽谷,若是要從這裏進攻,很容易被趙國的人從山頂以大石等戰術埋伏攻擊,所以晉國人向來不輕易從此城發起進攻,因為這樣一來死傷人數實在太多了。

但蘇達永堅持要以此地為突破口,理由是趙國是在他們強烈的羞辱中對靖城發起攻伐的,兵力必然會都集中到靖城那邊,而丹陽城雖然不易攻破,但一來他們是有備而去,又是出其不意,沒有讓趙國人事先察覺攻城的先機,已佔了很大的優勢,二來丹陽城雖然有天險,但亦有很大的憂患,因為只要一旦攻破了丹陽城,那麼直驅而下,略城奪池他趙國的領土也就容易多了。

眾武將中有半數都是站蘇達永的人,合聲附議,而文臣中,知道秦樊是忠心護國的人,領軍的才幹又是眾將中的翹楚,此時秦樊又才剛剛回國,正是需要立功站穩腳跟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多大的意見。

至於對丹陽城發起進攻,由於蘇達永的理由與解釋也實在說得通,如今趙國確是在對靖城發起攻城,蘇達永殺了他們趙國的王爺,這個奇恥大辱,定會讓趙國傾集兵力勢要攻破他們靖城不可,既然可以兵分兩路而攻,若能奪下趙國的丹陽城,對他們晉國來說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趙術看着那些附議蘇達永的武將,微垂著眉頭沉吟思索的文臣,好半晌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一聲,方才說道:「看來眾卿意見都挺統一,十威將軍的提議,秦將軍你又怎麼看呢?」

秦樊抬頭看着趙術,唇角自始自終都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前線開戰,臣自然是有義不容辭奔赴戰場的責任,」他說着微微側頭看向對面站着的蘇達永:「而且既然十威侯爺都能夠不計前嫌,極力地推薦臣出征了,臣感激還來不及呢,就請王上同意了吧。」

趙術看着秦樊,又看看同樣帶着微笑的蘇達永,這兩人互相對視中,都有着深知對方的了解。

他的嘴角似有若無地泛出一絲冷笑,緩緩說道:「這也好,秦將軍和十威侯爺,都是我們晉國功名赫赫的將軍,為我晉國守衛韁土、出生入死,此次出征,若能合力拓寬我晉國的韁土,亦是為三國鼎立出現轉機的時刻。既然你們都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孤也沒有理由不去同意,即刻起,秦將軍封為車騎將軍領兵前往靖城,而十威將軍整頓好兵將,亦可早日出發了。」

從宮中出來,蘇達永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府里,在書房裏他將一封書信與信物交給了自己的親信秦哲:「拿着這東西和阿貴去李家的牧場,兵將都埋伏在那兒了,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將馬匹拿到,然後你也不必回來了,前往山谷替我護好阿善,若是我回不來了,照顧阿善一輩子就是你的終身使命。」

秦哲看着蘇達永,他曾經是秦樊的人,但他背叛了秦樊,他不後悔這個決定,因為他這條命是蘇達永給的,無論為他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所以他比誰都清楚蘇達永的目的,阿貴手裏有兵有武器,這都是這些年來蘇達永調教出來的,只須他一聲令下,阿貴即可帶着人馬聽從他的指揮。

所以他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也知道已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看着他,他問道:「那若是他們寧可毀約,也不將馬匹賣給我們呢?」

李奎經營的是私人牧場,可這個私人牧場卻是晉國最好的牧場,因為李奎祖上與王室的關係,才得以一直經營至今。

而李奎跟秦樊不僅是八拜之交,還是生死之交,這個信物是李奎當年送給秦樊的,只可惜李奎三年前死了,現在經營牧場的是他唯一的兒子,這事情若是秦樊去拿馬匹,自然是沒有問題,可如果是他們去拿,即使是有信物,李奎的兒子也未必會賣給他們。

蘇達永微微笑了笑,秦哲看出這笑里有着孤注一擲的決心。

「你先拿去試試,若是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也不必跟他們客氣了,他們不給馬你,你就給我放火燒了他家的牧場,奪了他的馬匹,奪不到,他們的馬匹就是毒殺了放倒了,也一匹都不能留,即然是不能為我所用,那就讓他們從此消失吧!」蘇達永神色陰冷地說完這一番話后,便甩袖快步轉身要走出書房。

「侯爺,」秦哲叫住他,「會不會有詐?若是他們聯手,侯爺此去,就進了他們的圈套了。」

蘇達永微微一笑,轉頭看着他,笑容里似有一絲解脫的意味,卻眼神堅決地說道:「這場仗,我是非打不可,而且已經謀划很多年了,若真是這樣,能死在戰場上,為我符國的復生做出努力,我也算是死而無撼了。」

他轉身,再不停留,大踏步地離去。

秦哲微垂著頭,捏緊手裏的書信與信物,想着剛才蘇達永的話,儘管心中還有其他的憂慮與種種不放心,可還是緊蹙著眉頭轉身去找阿貴匯合先。

夜已深,晉國的京都又下起了鵝毛大雪來。

趙術站在宮殿的廊檐下,仰著頭盯着這場大雪,他的神色沉、冷、定,這場大雪下得快且猛,沒一會兒天地間便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了,他眼也不眨地看着,看得全神貫注,彷彿那看的不是天和雪,而是時機與命運,沒人猜得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麼。

直到從小侍侯他的小十小跑着過來,左右看了看,方才將一張小紙條從袖口拿出來交到他手裏。

趙術看完,快速將紙條亦放進袖口,然後轉身走了,小十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城外的林子裏,飄揚的雪花中,幾個身影穿林而過,發出輕微的一陣因為積了厚雪而行走時特有的嗍嗍聲。

秦揚帶着幾個兄弟摸到了宋楷凌殊等人在晉國暫時的落腳地。

因為宋楷凌殊已不能再多等了,只能冒險去找秦樊幫忙,這裏是晉國的地頭,以秦樊之前在晉國的地位與能力,查起什麼事情來自然要比靠他們自己這些生人更容易得多。

宋楷和凌殊小心翼翼地拉了他們進來,便連忙關上了門,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找到人藏在哪兒沒有?」

秦揚笑了笑,一臉的得意狀:「那是自然的,若是找不到,豈不讓你小瞧了我們將軍和我秦揚的能力?」

宋楷和凌殊大喜,凌殊連忙問道:「那你快說,蕭姑娘在哪兒,我們也好早點去救人。」

秦揚這時反倒有些躊躇起來,宋楷和凌殊對看一眼,不由又提了幾分緊張上去,兩雙眼睛都緊盯着秦揚。

秦揚在這樣的目光下,嘆了一聲說道:「雖然我們知道他們在哪兒,可是那地方,想救人有點兒棘手。」

「怎麼棘手法?」宋楷這時倒冷靜下來了,只要知道他們人在哪兒,現在還安全著,他們懸了一半的心總歸是安定多了,至於救人,他們這麼多人,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那個地方是一個小村莊,因為前有河流,背靠深山,向來少有人煙來往,也之所以這樣,蘇達永才把他的『凡院』選在那個地方,若是夏天,救人還可放把火把人逼出來,可現在是大雪紛飛的,不是我說,連只鳥叫聲都稀少得很,我們人一靠近那地方,就會被他們的人發現,或轉移走或是打起來拿人質來要脅,都讓人束手束腳得很呀。」

「前有河流,背靠深山?」

宋楷喃喃道,皺眉正深思著,卻忽然又聽到了外面響起的輕輕的敲門聲,屋中的人不禁心都提起來了,以為是被蘇達永的人發現了。

凌殊將厚厚的窗帘撥開看了看,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裹着黑袍風塵僕僕的柳易,他不由得欣喜非常,連忙過去打開了門。

宋楷和秦揚等人都吃了一驚,因為按理來說,他這個時候應該是返回頌國復命的,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晉國,可見他送嫁完以後,根本就是直接就來了晉國。

「你,你沒回去?」

宋楷雙手拍了拍他的雙臂,神情是既驚又喜,畢竟他們剛剛才得到知秋的消息,還沒想出解救的方法來,柳易卻在這個關鍵時刻趕來了,這真是有如雪中送炭,只是心中也很擔憂,他這樣急急趕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連日來的趕路使得柳易英俊的臉上也多了一些疲累之色,但他卻微微笑了笑,看着秦揚說道:「我是來送信的,給趙國送一封與你們的晉王秦將軍做交易的信。」

凡院裏,因為一路上被迫跟着蘇達永的人轉來轉去以達到迷惑追兵的目的,又時而要翻山越嶺,盡走少有人煙的地方,來到晉國,被關在這裏,可晉國的天氣比之頌國的又要陰寒得多,更何況是在深山這裏,瑟冷之氣即使是屋裏生着火爐也仍讓人感到很不適應。

蕭知秋本來就一路心裏很不安穩,既擔心蘇達永不遵守承諾,又擔心家裏的人會為了她的失蹤而發生了什麼事情,更擔心柳易,以他的性情自然不是衝動的,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般的事情,他會不會跟蘇達永發生了衝突?

蘇達永和柳易的淵源,唐寂在路上都跟她說過了,她也是這樣才算是了解了蘇達永為什麼要抓她和唐寂的目的,一方面固然抓了她會對蘇達永有利,可另一方面,這又何嘗不是對將老夫人的一種報復?柳易明白這一點,就會更加憤怒,認為是他再一次連累了她,就會更加心情急切的要來救她。

她想到這裏,這段時間說是坐卧難安也一點不為過,在這路上,唐寂和她不是沒有找過機會逃路,可正如蘇達永所說的,唐寂帶着她,還沒逃出百米遠,就已經被抓了回來,雖然沒吃什麼軟骨散,可看得卻是更嚴緊了,連夜裏睡覺都不能放鬆手腳。

再加上水土不服,是以這幾天蕭知秋總覺得頭也疼胃也疼,只是還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被關在這裏也只能是先忍着,今天晚上,這疼的滋味卻是已經加重了。

「知秋,你怎麼了?」

唐寂睜開眼,看見她涔了滿頭的汗珠,捂著肚子神色痛苦,他連忙跑過去扶着她:「還是不舒服嗎?不能再忍了,必須要叫他們找個大夫來!」

蕭知秋疼得說不出話來,她勉強抬起頭看着唐寂去拍門,沒一會兒,人就被唐寂喊來了。

「吵什麼,大半夜的!」那人說着抬眼往屋裏看去,見到蕭知秋滿臉痛苦之色,大冷的天竟然都涔了一頭的汗,也有些驚慌了:「這是怎麼了?生病了?」

唐寂怒道:「你說呢,兩天前我就跟你們說過她不舒服,你們非得說我們是裝的!現在你看看,病情已經加重了,她本來就是一個弱女子,即使是身為人質,你們也該禮遇!蘇達永有叫你們殺了我們嗎?如果她性命不保,你們壞了蘇達永的大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那人嚇了一跳,想到侯爺平日裏的積威,也實在不敢再掉以輕心,連忙轉身出去跟管事的人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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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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