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分陸地

生命可以歸結為一種簡單的選擇：不是忙於真正的生活，就是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這種在某個領域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人所說出的話，總是被某一些人當作聖經，是一種人生的大道理。

其實，很多的名言在這些名人說出來前就已經有許許的人說過，然而可能受限於當事人自身的一種知名度公眾度，所以被歸類到了廢話當中不被重視。

生命，不就是生和死嗎。

當然，也有因為他們身邊沒有一群閑人，沒人能來總結大眾的語錄並傳播開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世界上吃飽撐著的人還只是少部分。

從這一點看，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在慢慢走向死亡的途中，我們也在尋找著真正的生活。反過來看，一但找到了所謂的真正的生活，那不也是變成等著慢慢死去了嗎。

再一次的證明，大多數名言都經不起推敲，認真起來，全都是一堆的廢話。

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那麼多人懂得許多的人生道理還是過不好他們的一生的原因了。

白天時間越來越短了，夜幕更早的降臨到這片大地。繁華的城市，在夜晚中依舊散發著異樣的生命氣息，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那紅紅綠綠的廣告牌和那燈火通明的商店。

夜晚.光線，兩者結合總是會有不一樣的魔力。看著這一些，竹下冰見忽的生出了無聊的感慨。

大概是因為，雪之下她也是一直在追尋著真正的生活吧。人類所活在的這個世界，我們越是對它認真，它也愈加對我們認真啊。

五光十色的夜景，也只是竹下冰見他眨眼間和所經過以及正在經過的景象，能吸引他的，一直都是在他身邊的美麗女孩。不知道該從哪裡算起，他已在見證了她的青春，她的成長中也有他的陪伴。

人的內心中，總有一種嚮往。憧憬在最美好的年華，遇到一個最美好的人，留下彼此的身影，共築一段最美好的時光。

可以說，生命沒有停止思想就會在改變。小時候，對於電視中的情和愛他並不是懂得。

但正如魯迅說的，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變成路了。

看多了電視上那些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美好且刻骨銘心的愛情，他以為世界大體也是如此吧，小小的心靈中也曾期待著這麼一段「精彩」的人生，即使慢慢長大了，也沒有改變，反而因為那些年剛好又是這類讚美愛情.人生感悟歌曲傳唱的黃金盛世而堅固了想法。再後來，年歲大了，心也長大了，美好的想法沒有消失只是藏在了無人能知的角落。

他開始知道，在眾多的悔恨與遺憾中共建起來的才是真正的人生。

本以為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從內心最深處偷偷溜出來的色彩，因為遇到了雪之下雪乃，終將不再被黑暗所遮掩。

雪之下從把希望寄託於那間幾十平方米的教室，將希望封鎖在當中，再到此時，不在原地徘徊，以自身意志為行動動力，踏出了那個限制的空間。

看似安安穩穩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日常，每一天都在發生著改變。

不管是什麼原因，雪之下陽乃最終是沒有當過學生會會長，這一點雪之下雪乃已經和她有了很大的不同，儘管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但，雪之下雪乃想要成為學生會長這件事，以及成為學生會長后所做的事，卻是她主動的做出改變的證明。

「吶，竹下君。一般你是怎麼過聖誕節的？」

聖誕節快要臨近了，往年中，學生會都有關於這個節日的活動，今年依舊如此。因而，交接工作完后，它也立馬被提上了議程。

本著工作認真對待的原則，所以學生會長在布置下任務后帶著她的書記來市場調研了。聖誕節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陌生，但去過聖誕節和舉辦有關聖誕節的節目並不是同一回事。所以，也許是因為學生會這個契機，她重新關注起這個本是慶祝耶穌誕辰卻又是一大堆人比他更高興的節日。

不過，也許也是能理解耶穌為什麼不是最高興的。這群人那麼高興卻不是為他慶生，自己的生日狂歡節主角不是自己，想想也是挺心酸的。

「我又沒有過過聖誕節，哪裡有經驗可以和你說。」

和他所來的那個國度不同。那個國度的像聖誕節這一類的散發著躁動荷爾蒙氣息的節日，才慢慢的因一群打著讓世界充滿愛這一幌子的人，猶如加入催化劑的快速興盛起來。但在泥轟這個國家，它已經在這紮根發芽，離聖誕節還有兩個多星期，但街道上的店鋪裝飾，已經可以初見聖誕景象了。

「是嗎。可我的意思是問你那些人是怎麼過這一節日的，想以此可以有一些不同的參考。畢竟，從竹下君以前所吐露的情報來看，很容易就能知道曾經的你很難吸引一些女孩子，所以，我也不會那麼殘忍的直接問出那種問題的呢。」

雪之下對著竹下冰見望過來的帶著的無辜眼神，微微的笑著，不緊不慢的解釋著。

「你確定你剛才的話是那個意思而不是別的意思？還有，你不覺得現在這個說法也並不仁慈嗎？」

雪之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讓自己更暖和一點，並沒有打算回應他。

看著沒想回答的雪之下，他也不以為意。反倒是之前雪之下的話勾起了他的記憶。

「雖然那時候確實是那樣，但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現在想起來，反而更加堅信了那個想法，也慶幸是那樣狀態的自己，」

感慨的低聲言語在這斷章，心中的思緒卻沒法輕易停止。

一杯純凈水中滴入一滴墨水，之後不管用多少量的純凈水來稀釋，也不能掩飾它已混入了雜質，不再是最純凈的那一杯。

聖誕將至，有的商鋪門前已經擺上了小型的裝飾好的聖誕樹，大商場大門進去的中央那區域更是開始騰出了空位，就等著之後裝飾好的大聖誕樹的移入。對於節日挺無感的竹下冰見，看著不管是否出自真心而準備著即將到來節日的這一切場景，儘管看起來確實令人感受到了聖誕節臨近的氣息，但兩人都有沒有打算走進這些燈光明亮且溫暖的室內。

透過敞開的大門或者透明的玻璃櫥窗，店內的布置基本一目了然。對於收集信息的兩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竹下冰見看似以無心的口氣說出心中的想法，卻時時的偷偷觀察著雪之下。圍著一條藍色的格子圍巾，穿著潔如新衣的總武高制服，因為他站在了她的右邊所以她把書包挎在了左肩上。雖然聖誕節時天氣會很冷，在這個地方下雪也有可能，在這樣的天氣下出來會是一件不可取的事情。

在他以為因為自己的聲音過小以至她沒有聽到不再期待她有什麼反應時，雪之下的聲音適時的傳出。

「是嗎？這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自我的安慰自我的感動，一種自我逃避不敢面對現實的令人討厭的借口。」

清冷的語氣配上毫不留情的言語，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有時候，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換成別人而不是自己，那我的看法，我想也是會和你相同的吧。」

「不，你說錯了哦竹下君。」雪之下反駁了他的話，接著說道：

「那只是我得出的一個普遍結論。」

夜幕中，街道上的商鋪店面燈光五顏六色，點綴著這個漆黑寒冷的夜晚。他和雪之下慢步的走在禿光了樹葉卻被裝飾上了霓虹燈的樹底下，儘管這些霓虹燈還沒有通電不能發光，但另一邊就是商店，有一家店鋪的招牌散發著幽冷的紅光，照在兩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那還有個別嗎？

竹下冰見一眼看過去，臉龐白皙如玉般晶瑩的雪之下，被旁邊店鋪的紅色LED燈光染紅了。那個紅，他卻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光線還是自身本就如此。

他慢慢的將頭靠近了雪之下，想要離她更近一點，可以看清她的臉。也許是因為他的動作讓人容易誤會，因此在他還沒有靠近時雪之下忽然就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和他拉開了距離，他只能看到她的一頭長發的背影。

「這裡已經看的差不多了，該換個地方了。」

清澈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這功夫的時間她又拉開了一點距離。

喂，你什麼時候開始走路走的那麼輕快了，難道是因為離完成工作又近一步了高興的，這種想法可不行哦會長大人。

在內心中編排了一下雪之下，他直起腰身也熟絡的追了上去。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現在的他也是挺有經驗的了。

他都「玩」了兩個學期了，若說從他轉到總武高就開始「玩」也是能說的通的。

「你走太快了雪之下，等等我呀，我追不上。」

人群中，竹下冰見並沒有做出大聲的喊出來這種吸引眼球的事，兩人的所在本身就是很惹眼的一件事了，他可不想繼續的增加關注度。

走在前面的雪之下綳直著身體，寒冷的晚風拂過她的頭髮，腮旁的秀髮被微風輕輕向內推了一把，冰涼滑順的髮絲觸碰上了發熱的細嫩肌膚。聽著竹下冰見那不大卻異常清晰的聲音，感受著身後那一道快速追上來的氣息，心中似有一處柔軟的地方被什麼所碰觸，雖知道他很快的就會追上來，仍還是輕輕地放緩了腳步。

和白天相比，更多數的人更喜歡夜晚一點。不只是因為我們不需要像白天一樣承受著人前的堅強和歡笑，也許還有它能讓人放下心中的些許戒備和煩惱，能更真實的做自己。

「我走得也沒快多少，而且距離其實也才幾步遠，你也很容易追的上，根本不需要讓我等你。」等到竹下冰見和自己肩並肩的走著，雪之下出聲說到，言語中似在簡述著事實。

「要是你走太快沒有等我，我怕一眨眼你就消失在人海中越走越遠了。」

「我等你只是因為，因為這裡我也不熟，要是迷路了我也會很難辦的。」雪之下似是在解釋著她放慢腳步的原因，有著路痴屬性的她，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確實是要考慮迷路的問題。

「你的路痴屬性現在倒是一點也不掩飾了，反而還……」竹下冰見見好就收，一邊觀察著身邊的陌生環境，一邊獨自著享受著雪之下不承認的溫柔和可愛。

「對你掩飾也沒用，反正你知道的那麼多。」

夜晚每過去一分一秒，寒冷也愈演愈濃。穿梭在夜晚中的千葉市，運動所產生的熱量也只是剛好抵消了寒冷。等日期再一天天的往後蔓延，天氣將會比此時來的更加寒冷。

「謝謝。」

坐在自動販賣機旁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雪之下接過竹下冰見遞過來的奶茶，道了一聲感謝。道完謝后雪之下並沒有立即飲用手中溫熱的飲品，先是在手中觀看了幾眼杯身，接著捧在雙手當中無意識的輕輕來回磨砂轉動。

「我們在這坐著休息一會吧。」竹下冰見也拿著一罐溫熱的糖分飲料，在雪之下的身邊坐下。

雪之下默默的打開了瓶口，小小的飲了一口，補充著水分和糖分。從離開學校到現在，他們可是直接就開始穿梭在千葉市的街道上，晚飯都還沒吃。

雪之下放下捧著熱熱的奶茶，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放鬆的嘆息。握著瓶身的手搭在雙腿上，位置剛好是她裙子和絲襪間的絕對領域。

好看是真的好看，我也想一直的看下去，不過，那裡又沒有絲襪裹著，也沒有裙子遮著，難道不冷嗎？

「看起來，每家商店都差不多一樣的聖誕布置，而且離聖誕還有時間，也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精緻。」

竹下冰見移開視線，看向了街道的兩頭。對於千葉市不熟的他來說，他現在也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晚上走的路有點多。

「至少，大致情況已經了解了，這樣就可以根據不同的需求來應對了。」雪之下同意著他的說法，他們這一趟出來的目的並沒有想象中的大，好在他們只是要了解情況，並不是要去複製。以雪之下的驕傲，這種坐享其成她可是討厭的要緊。

「你其實不必這樣的，像上次文化祭委員長那樣的狀態一樣對待學生會長這一職就好了，給自己太多的壓力的話，事情最後往往總會適得其反……」

「你發現了嗎……」雪之下像是確認的喃語了一聲。

「但是，不這樣努力的去做的話，我怕最後沒辦法得出那個最後的結論呢。」

雪之下映著凄白燈光的雙瞳，明亮生輝。這樣認真的看著他回答，似乎想給他傳達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卻又不再說的明白點。

「你想在高中學生會時期的這個舞台來尋找答案，真的可行嗎？我很想你能更早的找到那個答案，可是……」

「你放心，我只是想儘可能的去找，越早早到，對我自己來說也是做一個了結。」

雪之下對著臉帶憂色的竹下冰見，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接著，坐直的身體後背慢慢的靠在了冰涼的木椅背上，竹下冰見除了最近在她家中看潘先生的劇時見到過，在其他地點其他時間都沒有見她這樣，對於她自己的要求，雪之下總是那麼的一絲不苟。

「再說～」

「再說什麼？」竹下冰見還是有點意外她的神態，下意識的接著她的話頭問道。

雪之下抿著唇微微的搖著頭，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轉向了手中的奶茶，安靜的感受著從它那得到的溫度，也許是因為在這寒冷的夜晚冰涼的雙手感受到溫暖不至於冰冷刺骨，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

夜晚很冷，冬天的夜晚更冷，但總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使我們不怕嚴冬。

……

第二天，在社團活動開始之前，一直關注著他們成長的平塚靜找到了雪之下。

對於現如今那個名存實將亡的侍奉部，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平塚靜並沒有再提到分毫。這並不是她對此無動於衷，只是因為，她知道，她不能為了一個人而去傷害另一個人。

除此之外，她一時還沒有想到其他的方法，只能希望，在她眼前的這個「成功案例」並不是唯一性吧。想到這，她自嘲的笑了笑。

「……事情就是這樣。這件事，並不是強制你們必須聯合，海濱綜合高中向學校提出的聯合舉辦聖誕活動的事，我只是因為學校下達的任務和你們說一下，具體怎麼做，全看你們自己。」

職員接待室中，平塚靜難得的沒有抽煙，很有人民教師的模樣，不抽煙不喝酒，儀容儀錶德行皆是榜樣。坐在那，向學生會長雪之下傳達著信息。

一提起海濱綜合高中，竹下冰見的記憶中就立馬蹦出了一雙手，以及時不時的參雜著一些英文單詞語句的畫面。那會他可是對這非常的有印象，不僅是因為那雙想砍掉的手，還有那個學生會長時不時的說出一個他那時聽不懂的英文單詞，當然還有一個吵鬧的附和聲。

我記得一色彩羽好像是因為被強制要求才會和海濱綜合高中聯合舉辦聖誕活動的吧……

從職員室出來，兩人朝著生徒會室走去。雖然這件事平塚靜讓他們學生會討論之後在明早放學之前給她一個答覆，但以她對學生會的了解，還有對雪之下能力的知悉，他知道，這看起來是讓他們討論的事，最終的結果還是取決於雪之下的選擇。

看她是選擇和別人合作，還是獨自的去完成。不管怎麼樣，每一個選擇，都有相應的問題要她去面對和解決。

答案和求解的過程，現在平塚靜都沒有在干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