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夫唯不爭卻也爭

005 夫唯不爭卻也爭

這日清晨,同昨日一樣,張大娘天還沒亮就提了個藤條來到後院杜若她們院子。

初晨的微光灑在天地間,周遭還是朦朦朧朧。一個壯實的身影走進了安靜的憐香苑。還未進門,張大娘就已經擼好了袖子,準備將那幾個姑娘打起床。

一進門,只見已經搭起了竹竿,洗好的衣服在上面整齊晾曬著。穿著灰色下等侍女服飾的杜若和小倩正在將晒乾的衣服收好摺疊。張大娘是做好準備打人的架勢的,結果一看,卻沒什麼好責備。有些傻眼。轉瞬又想到,似乎未看到鈴兒。

張大娘依然板著臉:「怎麼沒看到鈴兒?」

杜若十分乖巧地回答道:「回大娘,鈴兒姐姐還在屋裡睡覺。」

張大娘聽完眼睛一亮,提著藤條就往屋內去。沒一會兒,屋內就傳出「啊喲!」一聲慘叫。

張大娘還邊打邊說:「叫你還不起床!叫你還不起床!昨天小倩說你偷懶我還不信,今日看果真是個懶骨頭。看我不打爛你的皮!」

屋內頓時慘叫連連。「大娘饒命!大娘饒命啊!」

小倩捂著嘴偷笑:「她也有今天!」

杜若對她微微一笑。她算到今天張大娘還會來找她們的茬,天不亮就將小倩叫起,故意輕手輕腳,不吵醒鈴兒。像鈴兒這種,善於詭辯的人,不抓個現行是治不了她的。要不然,還如昨天一般,被她狡辯過去。專心致志做好自己事情,就能讓高下立判。「這叫做: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什麼爭不爭的,我不懂,只知道小若最聰明了。」小倩這一天心情也好了很多。

「還不快去幹活!」裡面張大娘大聲叫道。

不一會兒,蓬頭垢面的鈴兒飛也似地逃了出來。衣衫也穿的不甚整潔。看到杜若和小倩,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趕快找了個盆開始搓衣服。

張大娘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一大早就找了個機會漲漲威風,她甚是滿意。「你們幾個,誰給我偷懶,我讓她好看!」

「是,大娘。」杜若和小倩乖巧的回答。

鈴兒還在摸著被打的傷口,聽杜若小倩回答,也趕緊加了句:「是,大娘。」

張大娘滿意地離開了。張大娘一走,鈴兒就「砰」的一聲將木盆落在地上,氣勢洶洶地來找杜若和小倩算賬。

「你們兩個!為什麼早上不叫醒我!?」鈴兒沒有梳洗,頭髮亂糟糟的,遠沒有之前精心打扮時漂亮,眼裡都是兇狠之色。

小倩有點怕她,杜若坦然相對:「昨日不是說,我們不是一類人嘛。我們鈴兒姐姐怎麼會是一輩子洗衣服的命呢?我們可不敢打擾鈴兒姐姐好夢啊。」

鈴兒被說的不知如何辯駁,氣急敗壞地跺著腳:「你,你,你給我等著!」

小倩有杜若撐腰,膽子也大了一些,躲在杜若身後探出個頭,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等著就等著。」杜若也微笑了起來。這個本來膽小怕事的小姑娘跟著自己,已經越來越活潑了。

鈴兒看兩人已經抱了團,多說無益。哼了一聲,扭頭去做其他事了。

鈴兒今早被張大娘這般教訓了一下,不敢再如昨日那般張揚地偷懶了。但是還是能不做的就絕不做,動作也比杜若和小倩比慢了很多。

今日三個人洗衣服,果然快了很多。大概下午已經將衣服洗好。杜若叫上小倩一起將洗好的衣服送與各房。

鈴兒搬了個凳子坐在院子里,一副動也不想動的樣子,一邊用手錘著胳膊:「送衣服兩個人就夠了,你們去吧。」

杜若沒說什麼就拉著小倩走了,小倩還想和鈴兒理論兩句,也沒了機會。

「剛你怎麼不讓我和她理論呀?」小倩不明白,十分不甘地問杜若。

杜若抱著疊好的衣服和小倩並排走著:「首先呢,你和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理論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是浪費時間;第二呢,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她跟著不方便。」一邊說一邊笑著和她使了個眼神。

小倩消化了下杜若說的,思索片刻就立刻被吊起了胃口:「要去做什麼事啊?我就知道小若最聰明了!」

「你跟著我就好了。可別走丟咯。」

杜若的記憶力極佳,過目即可不忘。那日隨張大娘從前門走,就已經記住了各個院子的名字和位置,也知道如何才能走到。

她們先去了最近的下人們住的院子。

下人們的院子是最近的,都在後院的最裡面。因為離後門最近,方便進出。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皂莢樹和一架紫藤。一走進院子,就看到一個壯碩的男子在劈柴,披好的柴壘在旁邊,已經有一個小山形狀。這男子大約二十齣頭,也著灰色的低等下人的服飾,灰色的頭巾包著頭,已是滿頭大汗。袖子高高捲起。皮膚黝黑,閃著光澤。斧子揮動如風,一聲一聲,木頭應聲兩半。舉起,對準,揮動,下落。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杜若走進來這期間,已經十幾下完成。一定是劈柴的老手了。

「這位大哥,怎麼稱呼?」杜若落落大方地進來,向男子打招呼。

男子看杜若何小倩眼生,但見二人也穿著灰色的憐香苑衣服,想是剛買進來的女孩:「哦,我是濮毅,兩位小妹是新來的吧。」男子一對粗眉斜插入鬢,一雙杏眼透著堅毅,笑起來又很有感染力。

「哦,我知道,你是濮柔的哥哥吧。」

杜若一下就說出了他的身份。濮毅有些詫異,不由得問道:「你認識我家阿柔?」其實不僅是他們濮氏兄妹,杜若僅僅通過隻言片語和一面之緣就將憐香苑的眾人記住。今天又借著送衣服的由頭,一個個將臉認清楚。也讓大家認識自己。

「嗯,昨天濮柔來送衣服,就有說幫大哥也一起送來了。」杜若笑著回答他,然後將洗好的衣服交到濮毅手上。

「真是謝謝了!啊呀,你看我這腦子,還沒問,兩位小妹叫什麼呢?」濮毅尷尬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感覺很陽光。

小倩從杜若的後面跳出來,她剛才還在為杜若怎麼不知不覺就記住這麼多東西而感嘆,突然被問到名字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了:「我是小倩,這個是我的好姐妹杜若。以後多多關照啊。」小倩今日頭上扎兩個總角,笑起來露出兩個虎牙,天真爛漫。

「好的好的,這是自然。」濮毅好脾氣的說道,憨厚地笑著。

杜若發現,濮毅劈的柴堆了整個院子,完全夠憐香苑每個院子用了。可濮毅還在一刻不停地劈更多。

「濮大哥,這滿滿一院子的柴都是給憐香苑各院用的嗎?」杜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濮毅露出了一絲無奈,嘆了口氣:「誒,院子里的只需一半就可供憐香苑幾日的用度了。這剩下的,都是要賣出去換銀子的。我那小妹今年十五了。若還是不能被三坊選中,怕是一輩子也出不了頭。但是要過了今年的採選,肯定少不了各處打點。」

小倩本就好奇心重,聽濮毅這樣說連忙問道:「濮大哥,採選是什麼,有這麼重要?」

「當然重要了。被林姑姑買進來的奴隸可多了,但是真正能當伶人的可不多。你看我們憐香苑大約一百五十來個人,只有三四十是伶人,其他的都是些下人。只有當了伶人才算出頭。」

杜若早就想到這點了,她們幾個女孩被買了進來,不是直接就能當伶人,而是先從婢女做起,再通過選拔才可。

杜若也有了興趣:「那怎樣才能參加採選呢,需要什麼資格嗎?」

濮毅請杜若和小倩在紫藤花架的下面坐下,下面有個小藤桌,加三個木凳子。濮毅慢慢介紹起來:「憐香苑的男僕倒沒什麼。但婢女卻分三等。三等呢都是做粗活累活;二等呢就可進三坊其中一坊,但還是服侍各位主子做些粗淺的事情;一等婢女的話,會要負責斟茶遞水、刺繡縫補這些活。等做到一等婢女了,三坊的姑姑也會看其中有資質的指點一二。採選的目的就是來為所有的婢女評等,然後選擇一等婢女中優秀的成為伶人。」

小倩支著手肘撐著腦袋,聽的聚精會神:「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要從三等侍女,升到二等侍女,從二等婢女升到一等婢女,從一等婢女才成為伶人。對嗎?」小倩邊說邊搖頭晃腦,和說繞口令一般。

濮毅被她的樣子逗樂了:「哈哈,說的沒錯,就是這樣。」

「那採選評等的考官是誰呢?」杜若見濮毅願意分享,便繼續問下去。

「若是三等婢女,一是看張大娘的打分,二是看眾院其他人的評價,各佔一半。一般有姿色的,三坊都會有心收入自己門下。二等婢女和一等婢女就要統一參加林姑姑出的考試了。考試分為姿色,儀態和才藝三項。分數高的,就會進等。分數低的,還有可能降等呢。」

「那採選一般在什麼時候?」杜若又問道。

「在每年的七巧節。也就是兩個月的事情了。」

「啊呀,這不沒多少天了嘛。我們今年豈不是升不了等了?」一聽這個,小倩著急萬分,忙拉住杜若的手,求助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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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孤女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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