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自古天命多無常*

支開阿明，屋子裡只有駱參和雲飛白二人。駱參又咳嗽起來，室內靜謐地有些尷尬。

「阿飛…」

咳嗽聲好不容易停下來，駱參便叫雲飛白的名字。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叫過他了。平日里，大家都會叫他「雲左使」，外人也會叫他「雲老闆」。可是「阿飛」，這兩個字，卻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塵封許久的一段歲月。

雲飛白覺得有些不尋常，漠然無語，負手走近駱參的身邊。

「阿飛，何三娘那裡，怎麼樣了？」

雲飛白沉聲說道：「慕容昱那廝疑心重，好在那丫頭還算機靈，算是到了他的身邊。不過讓慕容昱完全接納她，估計還有段時間。」

駱參點點頭，又壓抑地咳嗽了一聲，無力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宗主，屬下有一事不明……」

「說吧，想問什麼？」

雲飛白頓了一頓，還是說了出來：「屬下不知，為何宗主一定要選杜若？」

「獨孤氏的使命便是要順應天命。既然我已經用血脈之力看到了，杜若會成為慕容昱的女人，而且最終慕容昱會成為覆滅梁國的源頭。還是早點理清這些，且布置著為好。」

雲飛白明白，他是又看到了些天機才會做此打算。

「所以，不殺慕容昱也是這個原因嗎？」

駱參眼裡含著笑意，顯然對雲飛白一點就通的睿智感到欣慰，然後點點頭：「沒錯。」

二人又陷入無言，室內只有駱參沉重的呼吸聲。

又過了一會，駱參突然說：「阿飛，我們要快一點行動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駱參的話說的沒頭沒腦，聲音帶著淡淡的憂傷，卻又有一種坦然。

「宗主，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看到了我的大限。所以，我才這般沒日沒夜地……」

駱參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他怔怔看向窗外。窗外一叢青翠的竹，無聲地落下樹葉，像時間般悄無聲息地溜走。

或許再繼續這麼探尋未來也不是辦法。

雲飛白皺起了眉頭，鬼蓮宗的主心骨就是駱參。駱參也是他們的希望，如今唯一的獨孤氏。鬼蓮宗離不開他，復國也離不開他。

「宗主，您果真看到……？也許，是看錯了呢。」

駱參搖搖頭：「我沒有看錯，我看到自己血脈枯竭而亡。算時間，也就五年之後而已。」

只有五年的時間了？

雲飛白還有些不太相信，腦中蒙蒙的。雖然駱參從來都萬事成竹在胸，也極少會將他的情緒透露給別人，但終究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也有脆弱的時候。

此刻便是如此，而且，他竟如此信任自己，將這樣的話也說給自己聽。

「宗主……我命由我不由天，以後的事情並不一定就是既定，天數向來無常。」

駱參只是搖頭：「你不用安慰我，人總有一死，不過早晚罷了。況且，我告訴你此事，便是希望我們能早做準備。若能在有生之年，將光復楚國的夙願實現，也不枉此生。你當速去告訴何三娘，讓三娘加快慕容昱那裡的行動。另外，我會再去與王遠商榷文縣那邊的事情。看如何解開楚國的禁術，若真有進展，或許能救我一命。」

雲飛白點頭：「遵命，屬下這就去做。」

駱參心情稍寬慰了一些。

雲飛白表情冷凜著，這對鬼蓮宗或是復國大計來說，都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消息。

正要起身出門，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回過身對駱參說道：「宗主，為了我們鬼蓮宗，請您務必保重身體。」

駱參輕笑了一下，眼角微微眯起。而這時外面的陽光灑進屋裡，一絲清風從窗外飄來，吹起駱參的鬢角。發線在駱參蒼白的臉上飄動了兩下。

不知為何，這個畫面深深映在了雲飛白的腦子裡。有些悲壯的意味。雲飛白不敢多看，

他推開房門出去，正好阿明從院子外進來，手裡捧了托盤，托盤上是一碗熱湯。

「雲左使，您要走了嗎？」

見雲飛白離開，阿明問道。

雲飛白哼了個「嗯」算是回答，就匆匆走了。阿明見他眉頭深鎖，明顯心事重重，心裡擔心，宗主的身體恐怕真的不大好了。

他忙端著托盤，進屋去伺候。他從小就跟著駱參，在縹緲峰的時候就跟隨他左右，早已經打心裡認定他會是自己一身侍奉的主人了。

他絕不允許他有事，自己一定要盡心儘力，讓宗主快些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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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娘前一日已經知道了蘇墨棠在昱王府住下的消息，便知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她吩咐小善收拾了些東西，也去昱王府伺候著，料想蘇墨棠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小善自然樂不可支，能有機會去昱王府伺候，那可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當即收拾了些細軟和蘇墨棠平時愛穿的衣物過去了。

何三娘原以為一切都安排妥當，正打算休整片刻，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三娘，雲老闆求見。」

何三娘心中暗忖，他來做什麼？但他畢竟是鬼蓮宗雲左使，還是見見再說。

於是朗聲對外面喊道：「請雲老闆進來吧……」

裴擎海為雲飛白開了門，一聲青灰色長衫的雲飛白冷著臉進得房門。

「喲，什麼風，把我們雲老闆給吹來了。」

雲飛白面無表情，抿著嘴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