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十

出行十

小童看著眼前俊秀非凡的少年公子,驚訝的嘴都和不起來了。跟著姑娘兩年多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公子呢。雖然平時跟姑娘交往的都是王孫公子,才子俊傑,但是這位的相貌還是真的讓人覺得驚為天人啊。

在少年公子的眼神下,小童幾乎要點頭答應了。但是這麼長時間的耳熏目染,還是讓他很快回過神來,富有經驗的小童急忙閉上雙目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定要寫。」小童暗中咬了咬舌尖,太用力咬破了於是苦著臉重重點頭道。

呂四娘嘆了口氣,道:「好吧,借我一副筆墨。」

守門的小童奇怪地看了呂四娘一眼,這位公子真的是想要見他們姑娘么?平常來求見的人誰不是早早地自己準備好詩稿,甚至恨不得熏香裝錦盒裡但求姑娘一看呢。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進去幫她取來了一副筆墨紙硯。

呂四娘捏著筆,冥思苦想了半天,接著又苦惱地咬著手指思索了良久,才終於下筆一蹴而就地寫下了一首詩。

小童接過詩稿就轉身進了樓里,呂四娘百無聊奈地又將門樓前貼著的詩稿瀏覽了一遍。不得不說,寫詩是需要天賦的,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並不具備這樣的天賦。所以古往今來讀書人不知凡幾,能留下詩名的卻是少之又少。這裡貼出來的詩詞,即便是讓呂四娘這個半文盲來評價,也只得兩個字:湊合。至於那連湊合都不行的,估計也沒臉來這種地方現眼了。

等到呂四娘點評到第二十首的時候,那個小童又匆匆的跑了出來,歡喜的對呂四娘道:「姑娘請公子進去。」

走進醉歡樓,呂四娘覺得自己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古代的高檔娛樂場所范兒。前世那些什麼天上人間,什麼家居會所所簡直土的掉渣。如意坊門口是一座小樓,但是裡面卻是一個園子。院中山水景緻,亭台樓閣,清幽雅緻的宛如古代名士所居。無意之間都流露著一種筆墨書香之韻,只會讓人想起文章高華,詩文風流,就連那種不高雅的心思都難以升起。

兩個面目清秀的小童在前面帶路,四娘背著雙手,走著官步跟在他們身後穿過了風景秀麗的竹林,轉過曲折蜿蜒的迴廊,這才隱隱聽到前面傳來幽幽的蕭聲。

前世今生四娘對於蕭這種樂器都不太敢興趣,雖然前世閑來無事的時候粗略的學過一些品鑒課程,但是要她鑒賞大家曲藝到底還是太過為難她了一些。不過她卻也必須承認,這是前世今生加起來聽過的最動聽的蕭聲了。

不遠處的閣樓建立在水中,走過小橋就在閣樓的門窗之間隱約的看到一個女子坐在裡面的背影。

「公子請。」到了門口,兩個小丫頭就停了下來。

「多謝。」呂四娘含笑點頭道。

低頭從小丫頭掀起的帘子處走了進去,裡面的人也正好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第一眼看到凌霜華不得不說,呂四娘略微有那麼一點失望。

凌霜華成名極早,如今已經年方二十二了。在這個時代,幾乎已經算是老了。她長得也並不如何驚艷絕倫。輕眉淡眼,朱唇雪膚,微微上挑的鳳眼當著幾分淡淡的嫵媚,朱唇略薄了一些,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孤傲不好親近。若只說皮相的話,她的容貌即使是在這一世呂四娘見過不多的女子中也算不上最好的。至少,比起洛陽府艷若天仙的眾多花魁還要略遜一籌。當真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女子竟然會是嘉州第一名伎。

但是她的氣質卻很少見,既是加上呂四娘兩世的記憶。

她並不孤傲,呂四娘一進來她就已經朝她點頭一笑。菱唇微彎,眼眸含笑,左眼下那顆淚痣頓時更添七分嫵媚。她即使是笑著的時候,眼神也是淡淡的,彷彿早已經看盡了世間繁華,紅塵悲苦。呂四娘思索了片刻,覺得如果一定要說的她,她的氣質有那麼一點像前世明星舒暢

那個一直不溫不火的一個女子。不過也不全像,舒暢是身在娛樂圈,看得多,經得多,想得開。而眼前的女子,眼底卻隱藏著淡淡的傷感和憂傷。

用前世的文字來表達就是「花落無語,人淡如菊。」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能讓那些才子權貴們趨之若鶩。

「霜華見過謝公子,不知公子大名?」凌霜華笑道。

呂四娘笑道:「王鐸,能得霜華姑娘賜見,三生有幸。」

凌霜華手裡還拿著她寫的那張詩稿,搖搖頭道:「公子今天之前,只怕還沒聽過霜華這個人罷?」

呂四娘有些驚訝,挑眉道:「霜華姑娘名震京城,在下卻是初來乍到,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凌霜華莞爾一笑,「公子請坐。」

賓主落座,有幾個容貌秀麗的丫頭立刻奉上了美酒佳肴。呂四娘端起酒杯聞了聞,忍不住贊道:「好酒。」

凌霜華也笑道:「如意坊別無長物,唯有最好的美酒,最精準的佳肴。」

「還有最動人的樂曲。」呂四娘笑道。

凌霜華笑道:「豈敢妄自稱尊。公子既然賞臉,霜華自當為公子奏一曲,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多謝,洗耳恭聽。」呂四娘舉杯道。

凌霜華取過放在身邊案上的碧玉蕭,輕輕擦拭了一下,才放到唇邊吹奏起來。一縷蕭音從她唇邊流出,蕭音嗚咽猶如雪夜寒風,卻讓呂四娘原本帶著幾分玩笑的心情立刻安靜了下來。

向前靠著身前的矮几,呂四娘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聽著蕭聲。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前世,家中世代經營的保安公司。想起離家出走當期雇傭兵的日子,大家因為自己年幼對自己的照顧,傭兵團在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是那麼多的漢子捨身當在自己的面前才是自己活了下來,報仇之後聽從團長遺言回國讀書時的迷茫,和剛剛穿越時的孤獨。

蕭聲驟停,呂四娘抬起頭來看向對面已經慢慢放下了玉蕭的女子。

「還請公子指教。」凌霜華笑道。

呂四娘眨了眨眼睛,撫額思索了片刻,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正是之前呂四娘寫給凌霜華的詩詞,抄襲古人詩詞自然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是這種時候…咳咳,誰讓孤兒一個連這個天賦技能老天都捨不得給她點亮呢。

凌霜華也是一愣,望著呂四娘良久方才輕嘆了口氣道:「此曲…正是謝公子的詩。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竟然能有如此感悟。」

呂四娘故作羞澀地低頭,「呃,其實這是我不經意從別處聽來的,在下不善詩詞,還望姑娘見諒。」內心想到幸虧本姑娘看過天山童姥,電影勉強還記得這幾句詩詞。

見她如此,凌霜華倒是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確實很難想象會寫出這樣的詩來。不過他會當場坦白,倒是有些出乎凌霜華的意料。搖頭笑道:「那我更該感謝王公子了,若非公子凌霜也不能見到如此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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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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