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八

出行八

四娘回到廟會找到了站在廟會人最多最顯眼的地方乖巧等待著她的小環兒之後,心滿意足的拎著受了點驚嚇的小姑娘回客棧去了。安慰小姑娘去了,這次環兒嚇得不輕,以至於以後到京城后小姑娘很是討厭上街,這是后話。

其實謝四娘最初也不確定帶著環兒去京城到底好不好,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送回葉家就算受點欺負至少不會有什麼大危險,但是她和葉生卻顯然從前世到現在,一個是在北非叢林中浴血奮戰的傭兵,一個是在學術領域胡作非為,膽大包天的教授。雖然穿越到了這樣一個保守的朝代但兩人都不是喜歡安分守己過日子的人。

出發前,謝四娘也跟環兒說起過這個,甚至提過可以將他送到葉家去跟沈青君沈姑娘作伴,環兒卻怎麼都不肯。其中也有一點點作為丫鬟對於生存的一點點敏感性。提醒她絕對不能先回到葉家。

於是謝四娘也只好教她一些保命之道了,比如遇到今晚這種情況就別想著怎麼來救她或者幫忙了。救她這個小不點再費勁也是多搭進去一塊罷了,快點跑到一個人多又安全的地方去才是要緊。幸好環兒雖然小,卻很聽話讓謝四娘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回到客棧,葉生同樣也是剛剛回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類似於鬱氣散盡的感覺。

一行人又在偃師停留了兩天才重新啟程,這兩天都沒有再看到對兄妹倆。無論是葉生還是謝四娘都沒有多問什麼,兩天後,老元趕著馬車帶著環兒和她們的行禮從陸路慢悠悠地駛向了京城汴梁的方向,而葉生卻帶著謝四娘和楊志從西江城外的碼頭上了船準備一路順流而下。

運河碼頭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碼頭外面的湖邊上停泊著數十艘大大小小的船。這裡是整個偃師最大的碼頭,其熱鬧繁盛自然不是別處可比的。跟著葉生上了停在河邊的一艘客船,謝四娘有些驚訝地問道:「這船上就只有我們?」

這艘船比起江邊別的船並不算大,但是卻十分的乾淨別緻。船舷上刻畫著精緻的滾雷龍紋圖案,甲板上有幾個船夫模樣的男子在忙碌著準備,卻也都是穿著十分乾淨整潔,與那些常年在江上討生活的人全然不同。

「葉公子,葉夫人。」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笑道:「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公子命在下送兩位到開封府,若有侍候不周,公子可不會放過屬下。」

呂四娘微微挑眉側首去看葉生:這才兩天,你又從哪兒勾搭了錢多人傻的紈絝?

葉生根本不理她,淡淡點頭道:「有勞薛管事。」又側首對呂四娘介紹道:「這位是漕運幫會洛陽分會的管事,衛戰國」

「衛先生。」呂四娘含笑點頭招呼道。

饒是衛戰國見過的世面不少,也被這樣的容光艷色晃得眼花了一下,連忙擺手笑道:「我老衛是個粗人,陸夫人叫我老衛就是了。」

呂四娘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船工上來稟告道:「管事,要開船了。」

衛戰國點頭,對兩人笑道:「兩位請先進船艙里休息,咱們就要動身了。」

「有勞。」

進了船艙,楊志留在外面守著門口。呂四娘悠閑地打量著眼前顯然很費心裝點了一番的船艙問道:「這漕運幫會又是什麼鬼啊?」

葉生坐下來,道:「漕運幫會不是什麼鬼,是大宋名列前三的商業組織,各種大江大河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呂四娘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那不就大概類似於前世清朝紅花會之類的存在么?或許還要更大一點?

「漕運幫會會的人這麼大方?」呂四娘有些不信。

葉生抬眼看她,給了她一個冷笑,「你覺得可能么?」

「那你是怎麼忽悠人家的?」呂四娘更加好奇了,能當上什麼分會主事的總不會是個傻子吧,葉少爺是怎麼讓那位公子願意如此熱情的招呼葉生這個明顯沒什麼身家背景的讀書人的?而且看那衛戰國的態度,已經不是熱情可以相容了,簡直稱得上是殷勤。

葉生道:「我答應幫他擺脫對於當朝國丈的控制。」

「噗!」上好的綠茶噴了一地,呂四娘連連咳嗽還不忘舉起手來朝著葉生豎大拇指。

葉生挑眉看著她並不說話,呂四娘將茶杯放回桌上推得遠遠地,方才道:「真是厲害啊我的爺,葉大爺,葉教授…請問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書生?,不對你是不是私下裡做出了手槍等武器。葉生給這個女人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道:「槍支彈藥要那麼好造,我早就做了防身了,還能等到今天。」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剛得罪了曹家的嫡女和趙家公子?你記不記得沈家還有一群人把你當成眼中釘?所以到了京城你也別指望京城葉家在官場又因為范仲淹會受到各位官員會對你的責難。而現在,你又要準備去招惹那個漕運幫會?」

呂四娘一直覺得自己前世除了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但是現在她才知道跟葉少爺比起來,自己簡直規矩的像是從女則女戒這些書裡面摳下來的。人家這才叫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人家這才叫任性好么。

「我記性不差。」葉生道。

「所以?」呂四娘挑眉,你記性不差,那肯定就是你腦子有病。難道其實穿越前早有準備穿越的人是你,你老人家才是yy升級流的男主角?我是準備要被炮灰的糟糠?當然,我和您老都是穿越的。所以…到底誰才是豬腳?這是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船上無聊,葉生難得有興緻跟人詳細解釋。

靠著椅子平靜地看著眼前坐沒坐相的女人,隨意躺在椅子上的女人,葉生開口道:「昨晚我被漕運幫會的人堵了,不答應他你現在就看不到我了。是曹家大小姐下的手。」

「咦?原來那兩個傢伙還會買兇殺人啊?」呂四娘挑眉,「所以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身手不行就別在外面到處晃。這個世界很危險啊,少年。」

葉生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跟身手無關,跟勢力有關。我手裡沒人,所以才會遇到這種事情。」

呂四娘托著下巴點頭,好吧,前世有的人信奉身手有的人信奉腦子。她是前者,葉生顯然是後者。

「所以,你是被迫的?」呂四娘挑眉看著葉生,就差在臉上寫上大大的不信兩個字兒了。

葉生微微搖頭,「機緣巧合,順勢而為。」

「我就知道。」呂四娘望著船艙頂上翻了個白眼。

拉著椅子坐到了葉生跟前,枕著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來,說說看,你是不是跟那個漕運幫會什麼會首有仇?」

葉生搖頭,「沒有。」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和人之間都是因為仇恨才對立的。若是如此,許多事情反而簡單了許多。呂四娘驚訝,「所以,這次真的是你要去找人家麻煩?」

葉生平靜地側首望著她,良久方才輕聲道:「世上沒有永久的朋友。」

「……」所以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你的意思是心情好的話也可以免費幫漕運幫會一把?你的運河票號和他人是天然的敵人呀,你不怕嗎?你還記得現在正坐著人家的船么?

坐船旅行其實是一件挺無聊的事情,雖然走過的兩岸有的地方風景不錯,雖然感覺比馬車平穩舒服一些。但是在船上待久了卻也無聊得很,因為他並不像馬車想停就可以停下的,她們帶的補寄充足,根本不需要沿途靠岸,於是船就一直在河面面上航行。

「哈哈!楊志,你家少爺都沒事兒,你這麼大塊頭居然暈船?!」甲板上,呂四娘看著蹲在船頭一臉萎靡的楊志,忍不住放聲大笑。

楊志抬起頭,委屈地望著眼前笑得前俯後仰的女子。暈船也不是他願意的啊,從小在陝西長大,除了來洛陽他也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而且上次來洛陽他也是走的陸路,誰知道竟然會暈船。

見他這副可憐巴巴地模樣,呂四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笑他了。側首看站在另一邊船舷邊上的衛戰國問道:「衛管事,你們長年在江上,可有什麼法子?」

衛戰國自然見過不少暈船的人,倒沒什麼奇怪地笑道:「船工們確實有些土方子,已經讓人去熬藥了,楊小哥等等便是。」

楊志無精打採的道了聲多謝,繼續捂著自己翻騰的胃趴在船頭裝死。

看他這樣,呂四娘也懶不再嘲笑他了,轉身走向坐在床位看書的葉生。別看陸四少生的弱弱,坐在甲板上翻書,身形卻是紋絲不動。連船在水中航行必有的起伏波動對他都沒有絲毫影響。

故意放輕了腳步走到葉生身後,還沒動作低著頭的葉生就淡淡開口問道:「有事?」

「無聊!」呂四娘無趣地道。

「夫人好像經常覺得無聊。」葉生抬起頭來道。

呂四娘聳聳肩,「因為真的很無聊啊。」這是個何等悲催的時代啊,呂四娘自覺自己其實是個相當懶惰的人,平時也不喜歡折騰,前世休假的時候除了買買買更多的還是睡睡睡。但是在這個鬼地方,三天不作妖就覺得渾身難受啊。

葉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繼續低頭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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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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